《忒修斯之船》Acoconut

107、黑通稿

　　萧玉书只多待了一天就走了，他的个人专辑马上就要发布了，后面的宣传通告会越来越多。
　　刚好这段时间是他的十六岁生日，家里的意思是既然他今年出来工作了，那就大办一场表示萧家三公子正式踏入社交圈。
　　片场都是人精，换角这事大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看出姜寒道行不浅，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只有梁青泽一如既往地辱骂姜寒的演技。
　　不过只有演君淡的时候，梁青泽才会表示满意：“姜寒！你的本体是君淡吧？你能收着点演吗？”
　　梁青泽虽然每天都对姜寒骂骂咧咧，但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很欣赏姜寒，闻言都配合地笑了出来。
　　姜寒整理了一下君淡的刘海：“我觉得我就适合演坏人，君浓那样的白月光不适合我。”
　　梁青泽拿起纸巾扔到他身上：“你还自我感觉良好了起来？！”
　　结束后还在和魏丹砂聊刚刚的戏，遇到B组下班的张林凯，热情邀请一起吃饭，张林凯却婉拒了。
　　从张林凯回来补拍后，对姜寒的态度一直非常冷淡。姜寒百思不得其解，还去他微博评论区看了一眼，没发现自己粉丝说了冒犯的话。
　　就算有，张林凯也不至于因此迁怒到他身上。
　　魏丹砂好心提醒：“张林凯老师是个很敬业的演员，他真心热爱并尊重演员这份工作。”
　　姜寒思考了一会，苦笑着表示自己明白了。
　　张林凯对姜寒只是态度冷淡，但是在姜寒过来请教的时候依旧非常温和耐心。收工后，姜寒再度邀请他一起吃饭被拒绝后，终于直白说道：
　　“张老师，我是真心尊敬您，也是真心想要请您吃饭感谢您的教导，不是为了跟您混熟好博一个谦虚好学的名声。”
　　“姜寒，不要以己度人。我并不觉得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个当红小生谋划的，我拒绝你，只是觉得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连吃一顿饭都不可以吗？”
　　张林凯叹了一口气：“小姜，我很欣赏你，你是个学表演的好苗子。但是这次我回来补拍，不用别人说，我都知道换角这件事必定有你的手笔。
　　一个优秀的演员就该心无杂念地磨练自己的演技，爱惜自己的羽毛，演好属于自己的每一个角色。
　　小砂以前是这样的演员，但现在和你一样，有太多事想做，太多东西想要，眼里已经没有了做演员的纯粹。
　　不过我理解她，我不也为了养家糊口什么戏都接。但是你不一样，你以后……”
　　大概是觉得交浅言深了些，张林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道：“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老师觉得我做错了吗？”
　　“吴助理在你那待得挺开心的，我昨天还听他跟家里妹妹视频，说他换了个老板，新老板人很好，人长得美也很大方。
　　对于卢凯来说你是坏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你和他半斤八两，但是站在吴助理的角度，你可是做了件大好事，而对你的朋友萧玉书来说，这件事可能根本不是个事。
　　是非对错自在人心，没有人有资格去评判你做的对不对，只有你自己才有资格审视自己。如果这就是你审判自己的结果，那我也祝你得偿所愿。”
　　姜寒思索了一会，朝张林凯浅浅鞠躬：“谢谢张老师，这些日子打扰了，希望等您杀青的时候可以允许我去送你。”

　　***

　　萧玉书十六岁生日这天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夏至》，姜寒守着时间，顶着“最爱小书”的ID买了621张。
　　萧玉书这次请的是日本有名的音乐人平川良野担当制作人，特邀申根川作词。放弃固定搭档后和刚认识两个多月的新朋友合作，效果也不错。
　　平川良野在ins上也发表了对这次合作的感想，表示很高兴认识到如此年轻又如此有才华的音乐人，期待第二次合作。
　　很多乐评人冲着平川良野和申根川去听了专辑，也写了长篇博文分析萧玉书的曲风。
　　“叶白青偏爱小调，不管是旋律和声还是编曲配器，都崇尚大道至简。曲风整体散漫自由，主要用来烘托词的氛围，所以找了周方海做制作人。
　　萧玉书则更注重复调对位这些作曲技巧，喜欢通过加bridge来堆叠情绪掀起高潮。作曲雅繁，编曲华丽，可塑性非常强。如果不找平川良野做制作人，大概就会找黄旗皇。
　　这就是他们两个在团队里会长期搭档的原因，而这次分开出专辑，个人风格就体现出来了。也是对比后发现，他们之前合作的作品有多么Starry风。”
　　“我是真情实感从征星追过来的，他们两个的作品风格完全印证了那句话，人是由遇到的人的马赛克拼成的。
　　叶白青是业余出身，生活环境和人际关系都很简单，太过技巧性的东西也不懂，就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就好。
　　而萧玉书，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音乐表达是优雅严谨的，他的家庭教育决定了他说话做事的方式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二次加工空间大。
　　简而言之就是老板病初现端倪，喜欢让别人去悟【微笑】”
　　“但叶白青和萧玉书不是完全没有被对方影响到，叶白青的词有了唯一着力点，不会再不停发散思维让人摸不着头脑。萧玉书的曲也不会宏伟到让人鸡皮疙瘩麻一身，能够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站在专业的角度，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好久不见》这首
　　《夏至》整张专辑都是偏民谣的流行乐，不管是词曲还是配乐都透着少年人在星空旷野下的自由不羁，但只有这首《好久不见》是电子音乐
　　这是萧玉书的早期作品吗？编曲也很奇怪，尤其是电吉他，感觉没编好”
　　“萧玉书今天刚十六岁，还要多早【迷茫】不过我也觉得这首歌和专辑主题不协调，可能是受秦久李益明他们影响比较多，想要做创新点，虽然没创好，只创到了听众”
　　总体来说，萧玉书的首张专辑还是获得了专业人士的一致好评，但对于粉圈来说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夏至》的专辑销量并不差，起码配萧玉书第四的位置绰绰有余，但是叶白青的销量成绩在前，多少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王京墨走的不是音乐路子，也不是没进组，但火锅底料就是不甘心她们这个第三都还没有个人专辑，萧玉书这个第四却靠着背景抢占先机，尤其是还获得了路人好评。
　　粉丝有时不一定明白什么才是为偶像好，但一定明白怎么对自己好，比如绝对不能被队友或对家比下去。
　　所以火锅底料们趁机做大字报嘲笑萧玉书就算当初没有剧本，他也未必就能拿到第三。
　　《好久不见》这首歌因为和萧玉书往日风格差异太大，又是偏电子音乐，被秦久和李益明粉丝内涵碰瓷，还碰瓷失败。
　　萧玉书和姜寒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算对家，但因为炒CP炒得太厉害，姜汤早就盯了他们许久，这个时候也落井下石评论姜寒实惨，一个孤儿还要被富二代吸血，连新剧《今夜多云》的主题曲都找萧玉书去做制作人，萧玉书才十六岁啊。
　　“给自己的专辑配了大制作班底，给姜寒的剧配了自己【微笑】”
　　反而是原本倍感危机的青菜豆腐汤在同情萧玉书。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圈子疯了？他们一点都不在乎萧玉书的作品如何，不在乎他的歌好不好，只在乎有没有卖出一个好价钱，能不能出一张好看的大字报”
　　“这团没救了，不拼作品就拼谁花钱多。你有钱你随便糟蹋，我没钱我就安静听歌”
　　“我本来还担心萧玉书会抢叶白青资源，后来想想实在是杞人忧天，太子爷可以自己拉资源，哪需要抢别人的，平川良野这样的制作人可不是长夜娱乐这个废物能找来的。
　　倒是姜寒，多厉害啊，进组不到半个月就平白多了一个角色。卢凯不是好东西，他又是什么货色？”
　　“萧玉书没有那么不堪吧？有拿的出手的作品又有唱功，一年之内参加了一场音乐选秀一次团专制作一次ost制作，还出了个人专辑，完成了很多高质量的出圈舞台。
　　音综真人秀都有参加，时尚完成度全靠钱所以暂且不说。闭关期间Volg不断，有生活有干货。经常翻牌粉丝评论，炒CP发糖也很敬业。
　　这种全方位无死角营业程度，我都觉得萧玉书有点班味儿了”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还只是Starry粉圈内的小打小闹。偏偏就在今天，青松视频的男团选秀开播，为2018年选秀做了一个开门红，第一天就屠榜热搜，把萧玉书的正面词条一路压到底。
　　主题曲对各个圈层的渗透不比去年的《征星》差，除了练习生们的话题度没Starry吸引眼球外，整体质量和热度很有向《征星》看齐的架势。
　　酱料男团组当然也紧跟时事，不少人发帖拉出数据图，将萧玉书和几个烫门练习生比较。
　　其中初C选手，从定位、人设乃至CP营销方向，都和萧玉书有百分之六十的重合度。
　　这人显然是背后公司力捧，一出场就有广大网友称赞他家世虽然没有萧玉书好，但实力比萧玉书好太多，初舞台更是开口跪。
　　大批营销号转载数据帖，炒作萧玉书的专辑售卖情况并不理想。作为已出道选手，这么重要的资源热度都比不上练习生首秀。
　　最后着重强调了华立太子爷的身份，虚情假意地问一句“你怎么看”。
　　内娱普遍看不起爱豆，吃瓜路人又只听见了华立太子爷这个名头，就在评论区起哄说现在资本家的孩子都不流行继承家业了，齐齐下海当戏子追求梦想——割普通观众韭菜的梦想。
　　还有人放言这些富二代就是空壳子，好听的前缀一堆，有多少是用钞能力堆出来的都不知道，现在作品一出来就知道有没有真才实学。
　　金话筒质问吃瓜路人有没有听过萧玉书的歌，吃瓜路人反问这么难听的歌还要花钱听吗？
　　写得好？那也是背后团队好，平川良野哎，申根川哎，谁有这种制作班底都能红，Starry其他能跟这种级别的制作人合作吗？
　　当互联网舆论有了一定风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立马闻风而动博取流量，其中以队友粉为主力军。
　　有姜汤换小号，微调了萧玉书的歌和其他歌，然后把这两首放一起对比，质疑他抄袭。
　　别的歌手也有粉丝，见状一股脑地艾特萧玉书要求他解释，别最后拿钱了事或仗势欺人。
　　“不然你们要怎么解释，为什么萧玉书这次个人专辑风格有了这么大变化？”
　　金话筒立马附上了萧玉书专辑制作幕后花絮，就差直接放音轨以证清白，并解释萧玉书是以第一的成绩考进华音附小，没有必要做抄袭的事。
　　“考小学这件事i4到底要讲多久？正主都上高中了怎么还在讲小学的事，是不爱讲别的成绩吗”
　　“国际部有钱就能进，别问，问就是我纽大在读，周围一堆牛鬼蛇神，都是从国际部出来，都是家长花钱找各种路子送进来的【无语笑】”
　　“也有难进的国际学校啦，但以萧玉书这种身份，完全可以让校方在成绩上造假”
　　倒是路人好奇听了后，说这两首歌完全不一样，只是都用到了万能和弦而已，这要算抄袭，那整个乐坛都别活了。
　　“关键是，我去听了原曲完整版，怎么感觉这两首合在一起听是一个感觉，分开听又是另一个感觉了”
　　“我说别太离谱，现在鉴抄没有扒谱，直接空耳就上吗？”
　　“你们网友统一下意见吧，前脚说萧玉书没参与制作，都是平川良野申根川的功劳，后脚说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涉嫌抄袭。前脚骂专辑销量差，后脚说萧玉书割韭菜，到底是要骂什么想清楚了吗”
　　因为发声的还有团粉，其他家又骂这些人是歪屁股，皮下其实都是i4，别以团粉名义发声拉自家下水，自家正主被黑她们装死捂嘴，轮到太子就百般心疼。
　　可怜金话筒们连专辑还没来得及听，就面临内忧外患，既要跟队友粉掰扯，还要与跟风的网友解释，和恶意的黑粉大战，现在还有新人登月碰瓷。
　　“什么叫做自家正主没有团粉帮忙反黑反而帮着外人一起骂？别是有几个自称团粉的说话就把锅扣团粉头上，领你唯粉粉籍难比登天，领团粉粉籍倒是一分钱鸡蛋人人都能拿”
　　“每次一有人被骂，就要说团粉皮下是唯粉，从出道到现在，我已经是七家的唯粉了，怎么不算另一种意义的团粉呢【微笑】”
　　酱料上还是有很多真心实意的乐子人，她们会审判Starry，自然也会审判其他男团。
　　“青松初C也皇得太明显了吧？敢跟星四比，我以为有多牛，结果就这？长相连星一都不如，初舞台那电音一出来我手机立马满电，CP更是男科中的男科，选秀剧本都是抄星四的，学人精”
　　“i4也是蠢，跟i2打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学学人家，再不济学学人家正主。从不自证，一巴掌甩过去，告诉那帮被当枪使的蠢货谁是你互联网活爹”
　　“星四也是好起来了，这都有点全网黑的意思了”
　　“活久见，第一次见资本被做局。”
　　“想太多，是皇后杀了皇后，资本做局资本”
　　在录音棚的短短几个月，申根川已经和萧玉书发展到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能有多少是多少的阶段。自己本身也算半个幕后，没见过这种流量阵仗，直接发微博开喷：
　　“这都什么跟什么，平川良野是那种给钱就能请到的人吗？萧玉书有没有真本事我们不清楚吗？他的能力做制作人绰绰有余！
　　早就听说你们粉圈总是腥风血雨，但玩归玩，闹归闹，别拿作品开玩笑。我能拿出音轨和源文件，但拿出来后，所有质疑抄袭的能给我和萧玉书道歉吗？
　　至于销量，就等时间见真章，看到底是这串数字多，还是作品的好评多”
　　Starry其他人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地转发萧玉书的首专帮忙宣传，结果发现这次舆论走向开始变得迷惑了起来，纷纷再转发或评论，着重表扬专辑质量。
　　叶白青更是专门发了一条微博讲述萧玉书从赛时期，就和自己交换创作灵感，一起打磨作品为大家加油打气。辞藻华丽情真意切，博得一众好感，不少粉圈路人和吃瓜群众赞赏关键时刻Starry够团结。
　　姜寒可能还在拍戏，暂时没有说话，倒是温洱发了条微博，一句话就扭转了大半局面。
　　@温洱：二创我的作品属于侵权哦
　　众人这才发现，“被抄袭”的那首歌，制作人竟然是温洱，只不过因为是早期作品，用的是他的艺名，又有歌手粉出来要说法，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舆论发展到这样，公关知道绝对不能替萧玉书这样的富家子弟卖惨博同情，只能调转矛头，安排营销号发通稿谴责粉圈的畸形，号召大家维护创作环境，最后强调专辑本身，引导网友先花钱买了再发表评价。
　　然而这次负面营销来势汹汹，这头通稿刚发下去，那头就有人嘲讽太子爷马上就要卖惨营销满天飞，坐拥亿万家产赚了几百万的销售额还想博同情。
　　家家都有脑残粉，更何况萧玉书这种男团出身，营销号只需从往日金话筒和对家的争吵中，选一些她们的过激言论，用春秋笔画模糊前因后果，就直接给整个粉丝群体打上媚富的标签，引导网友带着主观色彩去放大萧玉书过往的一言一行。
　　孔子来了互联网都要被说狂躁症，这一下萧玉书和金话筒更是说什么都是错，从立场上就被否定了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