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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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方曼吟生疏地道谢。
方楠秋明白，她是指刚刚替她解围的事。
再次面对母亲，方楠秋心情平复许多，他摆摆手，“不用。”
方曼吟向前一步，问：“你刚刚吃的是什么药？”
方曼吟竟然会关心他？
方楠秋什么都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问这个问题，方曼吟向来冷清的面孔竟浮现几分愧疚，她对方楠秋的存在何其不是复杂。
方曼吟自嘲笑笑，她一生丰足，因为爱情冲昏了头脑私奔，却也没少抱怨穷苦的生活，那个男人离开时，她甚至小小地庆幸过，她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回到方家，哪怕威严古板的父亲对她十分苛刻，也比为柴米油盐发愁的好。
其中唯一的变故就是小秋，她不是没想过打掉，但那时已经六个多月，她看着照片里成型的小孩，终究是没忍心，带他一起回到了方家。
后果可想而知，父亲勃然大怒，又顾及脸面不得不收养她们，敞开胸怀接纳叛逆的女儿，能给父亲博得几分好名声，只是在家从没给她好脸色过罢了。
父亲的打压，让她忍不住将怨气怪在小秋的身上，她知道小秋在渴求她的关爱，但看着那张越来越像男人的脸，她心里既厌恶又愧疚，各种情绪下，她选择漠视小秋的一切。
也知道父亲对小秋不公平的待遇，可是她自身都得仰仗父亲的鼻息生活，又怎么帮得了小秋呢？只要不看不闻就能逃避一切，她一躲就是几十年。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生命走过一半，许多事情就会有其他看法，今天又让她想起小时候，每次被父亲责怪，小秋都会调皮捣蛋替她吸引火力，可年轻时候的她只在意自己，将怨怼不满全部发泄在小秋身上，选择性忽视了小秋柔软的内心。
五年里，她看着小秋独自努力，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优秀，她总忍不住想，如果当时她也努力一下呢，或者多抱抱小秋，是不是就不会越来越疏远了？
方曼吟舔舔嘴唇，不甚熟练地柔声说：“我好歹也是你的妈妈，你生病的话，我也是会担心的。”
方楠秋：“......”
方楠秋的沉默就是最响亮的耳光，方曼吟只觉脸颊滚烫，她艰难地说：“抱歉，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以前都是妈妈不好，我——”
“不用道歉。”方楠秋打断她。
方曼吟惊喜地抬起头，却听方楠秋说：“妈妈，你说得没错，我生病了。”他的声音既没有生疏，也没有怨怼，冷静地描述事实，对于母亲，他已经没有过去复杂的心情，仅剩对过去的执着产生的唏嘘与释怀。
他不知道方曼吟为什么会突然愧疚，或许是良心发现，也或许是对于刚刚他帮忙的补偿，但不论什么原因，都对他有益。
方曼吟真的慌了，“妈妈帮你叫医生。”
“不用。”方楠秋上前一步拉住方曼吟，“妈妈，帮帮我，我要见顾絮寒，没有他我会死的。”
方曼吟嘴角僵住，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你爷爷就在隔壁房间，会被发现的。”
方楠秋像小时候一样满脸祈求地看她，只是这次他是为了爱人，而不是为了母亲的关怀，那些他曾经渴望得到的，现在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妈妈，我没有骗你。”他将药放进方曼吟的手心，告诉她自己的病，“求求你，这是我唯一一次求你，帮帮我，妈妈。”
血珠滴在方曼吟的手背，烫得她忍不住瑟缩，她望着儿子的脸，虽然在看她，眼里却没有她的影子，她清晰地意识到，她来得太迟了，儿子已经不需要她了。
方曼吟低下头，凝视手中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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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絮寒收到消息时已经下午，他赶回家，果真没看到方楠秋的身影。
“别着急，楠秋毕竟是方老爷子的孙子，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只是回个家而已。”电话另一头的苏薄说。
回家回家，顾絮寒恨透了这个词，他捏紧手机，狠戾爬上眼底，他解开领带，订购前往B市的机票，方楠秋是他的，这次就算主人找上门，他也不会放手。
一切收拾妥当，正当他准备前往机场时，玄关处传来按密码的声音，顾絮寒跑下楼，刚好看见一身是伤的方楠秋。
几乎是立刻的，不假思索的，顾絮寒跑向他，将失而复得的小狗抱进怀中。
“我说过，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到你的身边，我做到了。”方楠秋在顾絮寒怀中笑得天真。
回应他的，是刻入骨髓的拥抱，以及颈间划过的温热液体。
“你你你——”顾絮寒居然哭了！方楠秋手忙脚乱地抱紧对方，恰巧看见角落的行李箱，“你要去哪？”
“B市。”顾絮寒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把你抢回家，锁住。”
方楠秋笑了，顾絮寒不会再默默看他离开，而是会争取他，抢回他，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活。“早就锁住啦，在我将牵引绳套进你的手腕那一刻。”是他锁住了顾絮寒才对。
顾絮寒破涕为笑，“你说得对。”
“那现在呢？你不该跟我说一句，欢迎回家吗？”
顾絮寒抬起头，眼眶通红，却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他和方楠秋额头抵额头，郑重道：“欢迎回家。”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心结彻底消散，夕阳的余晖撒进玄关，照亮紧紧相拥的恋人，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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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方楠秋身体抖了抖，顾絮寒给他上药的手一顿，连忙小心地替他吹了吹额间的伤口，“弄疼你了吗？”
“没有。”方楠秋很喜欢他像对待奇珍异宝般对他的神情，虽然浑身疼，但他嘴角仍抑制不住上扬，“我只是在想，爷爷发现我逃了，一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肯定会来找你，我们不会要做逃命鸳鸯吧？”
嘴上这么说，他笑眯眯地完全没半点担心的模样。
“好，那就做逃命鸳鸯。”顾絮寒全顺着他。
“嘿嘿，我就说说，我会保护你的，大不了我努努力气死方闻博。”方楠秋亲了他一口，才严肃起来，“但爷爷他固执霸道，我走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放心，有我。”顾絮寒摸摸他的头，他心疼地抚过方楠秋额角的伤疤，“我跟方闻博之间是该好好算笔账了。”
方楠秋歪了歪头，却见顾絮寒拿出手机，走到床边拨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有偷听电话的爱好，下意识回避，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其实他心里是没底的，他无所谓，他怕爷爷针对顾絮寒，针对X·W，而身边唯一能和爷爷有竞争之力的只有苏薄，但苏薄刚接手苏家没多久，威信大不如和在位几十年的爷爷，凭他们这群小辈还是很难。
只有一点他可以确信，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不会离开顾絮寒，大不了就带顾絮寒出国，爷爷的手总伸不到那里。
方楠秋眉头打结，不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直到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的眉心，揉开拧死的结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凝重。”顾絮寒轻声问。
方楠秋不想将不好的情绪带给爱人，他摇摇头，捉住额心的手指攥紧，“在想你。”
“嗯，我信了。”
“我说真的！”
顾絮寒一本正经地回：“我也真的信了。”
方楠秋又笑出声，他忍不住抱住顾絮寒，拉着他一起躺在床上。顾絮寒对他来说就像磁石，每时每刻都想和他贴贴，埋进他的怀中，闻他身上好闻的清香。
据说人会在喜欢的人身上闻到独特的香味，他觉得他也能闻到顾絮寒身上的冷香，像亘古巍峨的雪山上凝结的冰，晶莹剔透，偶一丝光照在洁白的冰面上，融化的水从山顶潺潺流下，夹杂着雪的冷冽，宁静悠远，只要待在他的身边，他就什么也不想干，整个人放松下来。
方楠秋蹭了蹭他，带着浓浓睡意问道：“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呀？”
顾絮寒手臂小心地避开他腰上的淤青，下巴抵在他毛茸茸的，像冬日阳光般的头发，随声道：“我的母亲。”
哦，原来是和母亲打电话。方楠秋漫不经心地想到。
......
...
等等，母亲？！
困意瞬间消散，他猛地抬起头，“你的母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顾絮寒忍俊不禁：“谁告诉你的？”
“几年前你在公园哭得那么伤心，我就以为你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不是，那是我在手机上看到她另组家庭，以为她已经抛弃我们，所以才难过。”
方楠秋了然地点点头，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你以后有我——”
他说一半突然卡壳，猛然回想起那天顾絮寒手机上看的好像是...柳姨？？？方楠秋虚着嗓子问道：“等下，你，你的母亲是...？”
“她叫宁芳。”顾絮寒勾勾唇角，“或者用柳艺清你更加熟悉。”
“......”
熟悉，他能不熟悉吗，商界闻风丧胆的铁娘子，一己之力将柳家带到四家之首，方楠秋可是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而现在，居然说那样的人是顾絮寒的母亲？
方楠秋呆呆地注视眼前的人，爷爷心心念念要和柳家重归旧好，如果他是女生，或者都要被送给柳姨小儿子了，哪怕是男生，也指望他去接触柳清涵，也看不上出身卑微，没钱没势的顾絮寒。要是他知道顾絮寒就是柳姨的孩子，会不会真的气死？
“对了。”顾絮寒捏捏他的脸颊，眼含笑意地看着他脸上的软肉突出，更显呆愣，“我的母亲说要见你一面，你愿意吗？”
“窝窝窝，咸债？”方楠秋觉得自己CPU都要烧了，又因为嘴边的肉被人控制，说话都不利索。
顾絮寒改捏为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就这个周末，她已经买票了，说——”
方楠秋提起二十分精力看他，果然，顾絮寒慢悠悠地丢下一枚炸弹。
“要见见未来儿媳妇。”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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