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
儿媳妇自然是没有的，只有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人。但柳姨是故意调侃他们的，事实是，她什么都知道，顾絮寒竟然一声不吭地出柜了，出就算了，对方还是那位铁娘子。
方楠秋这两天都过得欲哭无泪，连带着爷爷的事都抛之脑后。奇怪的是，方闻博也没找过来，苏薄告诉他方闻博连夜回到B市，方家似乎出事了，但这都不是方楠秋想管的，方家已和他无关。
他满心满眼都是周末和柳姨的饭局，不论柳艺清的身份是柳家当家人，还是顾絮寒的母亲，随便哪个都够方楠秋愁的，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还是顾絮寒看不下去，抱着他一遍遍安慰才稍微好些。
时间晃至周末，方楠秋早早换好衣服，提着大包小包坐上顾絮寒的车。跑车容量小，礼盒不但将后备箱塞满，座位上也堆得满满的，方楠秋上车时，怀里还抱着一盒。
见此，顾絮寒笑着摇摇头，“怎么买这么多？”
方楠秋紧张地抱着怀里的礼盒，“我百度搜了一下丈母娘喜欢什么，不知道柳姨具体的爱好，就都买了。”
“丈母娘？”顾絮寒挑眉，抓住了重点。
方楠秋赶紧转移话题，“咳咳，出发吧，这个点容易堵车，别迟到了。”
顾絮寒好笑地看了一眼欲盖弥彰的小骗子，被他打岔后，方楠秋紧张感明显消散了些，他顺势说起其他话题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只是这个方法越到餐厅越不管用，方楠秋脸明显越来越紧绷。
他叹了一口气，“楠楠，自信点，不管我的母亲对你印象如何，你在我心中都不会改变，我只认你一个人，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方楠秋睁大眼，这句话在他心中无异于一生一世的诺言，心中瞬间充满底气，紧张的情绪也被涌上的底气吹散，不禁放松身体靠在椅背，“太好了。”
“好什么？”顾絮寒好奇道。
“好在那天我多喝了酒能够遇到你。”
顾絮寒从后视镜看他一眼，顺着他回道：“那我也该感谢刘教授让我遇到你吗？”
“不行！只要能见到你一眼，我就会喜欢你，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跟那个死变·态没关系。”方楠秋虎起脸，伸出拳头比画两下，“当初我真是下手轻了！”
“好啦，别气了。”顾絮寒停好车，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到了，走吧。”
他们定的餐厅以做淮扬菜闻名，建筑风格也是古风古韵，穿着旗袍的侍者领着他们前往包厢，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的笑声。顾絮寒打开门，柳艺清和顾絮雪坐在里面正在闲聊，听到动静，两人纷纷朝门口看来。
这样坐在一起，方楠秋才发现柳姨和顾絮雪长相颇为相似，他们一家人都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其中柳姨和顾絮寒的眼睛更像，但又比顾絮寒带着多年上位者的凌厉，被她盯着仿佛什么事都藏不住。
方楠秋从小就有点怕这位柳姨，更何况他在圈里估计也没什么好名声，打架斗殴吃喝玩乐全沾了，现在的心情无异于坏学生见到教导主任，更要命的是这位教导主任还是对象的母亲。
他笑容僵硬地打招呼：“柳姨，小雪。”同时不断克制自己看手表的冲动，他不会来迟了吧，第一次见面就迟到，他还是别活了。
柳艺清心思玲珑，她颔首笑笑，“你们来啦，别紧张，是我在酒店坐不住，来早了。”
顾絮寒点点头，拉着方楠秋落座。
“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我就都点了些，还想吃什么你们再看。”柳艺清将菜谱递给顾絮寒，笑着询问，“最近好像瘦了，工作很累吗？”
“还好，多谢关心。”顾絮寒询问了方楠秋的意见后又点了两道菜，侍者才带着菜谱离开，包厢只剩下他们几人。
饭局的气氛还算和谐，顾絮雪在亲人面前有说不完的话，另外三人也有耐心听她说完，方楠秋除了刚开始有些尴尬外，吃着吃着，也没什么不适了。
柳姨也和他在小时候聚会里看到的印象不同，今天的柳姨温和许多，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眼里含笑地注视子女和她分享生活的趣事，时不时给他们点建议，关心一下顾絮寒，连方楠秋的情绪都会照应到。
方楠秋甚至觉得，哪怕顾絮雪和她数菜上的芝麻，柳姨照样会陪同。
原来，作为母亲的柳姨这样温柔，他艳羡地想道。
除此之外，方楠秋总觉得顾絮寒对柳艺清态度礼貌中又透着生疏，顾絮寒不是小雪，柳姨走的时候已经能记事，这么多年又都是他一步一步咬牙撑过来的，哪怕顾絮寒心里对他有所抱怨，方楠秋都觉得正常。而柳姨也像是对顾絮寒多有愧疚，只是她的好意都被顾絮寒温和疏离地挡下，两人之间好像存在无形的墙壁。
作为外人，方楠秋无权插嘴，只是尽职地吃完这顿饭，后面放开后，更像是顾絮雪的捧哏，一唱一和，一个逗母亲，一个逗爱人，竟无形产生了一种默契，一顿饭吃得也算有滋有味，只是这种舒缓的氛围在结尾时被打断。
临近结束，顾絮雪先出去结账，中途却打电话叫走顾絮寒，好像前台出了点问题，他们俩走后，包厢只剩下方楠秋和柳姨大眼瞪小眼。
有顾絮寒在，他还能有点底气，顾絮寒一走，他彻底歇菜，紧张地假装很饿吃菜。
“小秋。”柳艺清轻声开口。
方楠秋秒放下筷子坐好，大声应道：“哎。”
柳艺清被他态度逗乐，忍不住揶揄他，“我有这么可怕吗？”
“没有没有！”
“好了，不为难你了，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柳艺清用手比划腰间，“第一次见你，你才到我这里呢，跟在方闻博身后，也不说话，长大了反而活泼许多，正好，小寒比较闷，你活泼些也互补了。”
他最喜欢听这句话，更何况说他们配的还是顾絮寒的母亲，方楠秋心微微落回肚子，“哪里哪里，平时都是他照应我。”
“你也不用谦虚了，小雪都告诉我了，你们两个孩子都不容易。”柳艺清叹道，“其实，一开始知道你和小寒在一起，我是不同意的。”
来了来了！方楠秋连忙提起精神。
谁知下一秒柳艺清又展颜笑道：“但是小寒喜欢你，只要他喜欢，就随他去吧。所以，往后我们也是一家人，你不必拘谨，我就当又多了一个儿子了。”
“啊？”预想中的敲打并没到来，方楠秋张口结舌，“我，我以为——”
“以为我来拆散你们的？”柳艺清笑得更乐了，“怎么会呢，我好不容易找回小寒，怎么会再拆散他所喜欢的人，作为他的母亲，他喜欢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努力摘给他。”
柳艺清的爱溢于言表，方楠秋郑重地夸道：“您是个好母亲。”他这句话没有半点恭维，从小时候他就感觉到柳姨是个好母亲，现在更加确信了而已。
而柳艺清显然不是这么认为，她落寞地叹了一口气，“谢谢小秋，但抛弃两个半大孩子独自离开的我算什么好母亲呢？”
她看了一眼方楠秋着急的模样，柔声安慰道：“你不用劝我，我自己心里都清楚。当初我真的快被顾建民，被愚昧的山村逼疯了，所以自私地离开，这件事小寒怪我一辈子我都不会有怨言。他受的苦不比我少，我又怎么忍心再让他不开心，所以，他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也能理解，毕竟我是个失败的母亲。”
原来是顾絮寒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方楠秋想起那晚在公园的顾絮寒，隐隐好像摸到母子俩之间形成的透明墙壁，他斟酌地开口问：“虽然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什么，但还是想问，您当初采访时，为什么只说自己仅有一儿一女？”
柳艺清奇怪道：“什么采访？”
好在当初方楠秋看过采访的内容，很快用关键词找到那段采访递给柳艺清。
看完后，柳艺清才解释道：“那时我刚接手柳家，地位尚未稳固，柳家的人对我的身份颇有微词，所以，我必须得隐瞒我曾生过孩子的事。”
说到这，她冷哼一声：“当年，我被家人五千卖给顾建民，不但被迫停学，十六岁就要替顾家传宗接代，还要忍受顾建民的殴打，最终我无法忍受逃离了那个山村。好在山村愚昧落后，我和顾建民没有领结婚证，要不然就算我的丈夫再开明，柳家也不会轻易接受我。”
她看出方楠秋的疑惑，笑着替他解答，“我的事我的丈夫都知道，他也支持我的选择，遇见他，是我不幸的人生中少数的幸运。和他在一起后，我本不想再生孩子，我们认为有清涵就够了，可当时的环境并不是我们想当然就能做到，碍于长辈的施压，我生下思冬。真够可笑，愚昧的想法哪怕在柳家这样的大家族里也屡见不鲜，生下思冬后，我才被他们认可，逐渐接手柳氏。”
“你看到的这段采访，是我接手柳氏不久时发生的，柳家几个老狐狸听到点风声，故意设的陷阱，为了骗过他们，我只能这样说，当时的我迫切需要权利、地位，这样我才能施展我的报复，也能光明正大地接回小寒小雪。”
“只是，当我终于做到没人敢对我指手画脚时，回到山村却没找到小寒小雪。我见过狱中的顾建民，我以为他的孩子，至少不会苛责，可这个畜·生竟连孩子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我什么信息都没，甚至连孩子的照片都没有，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寻找，一年、两年、十年...我从没放弃，思冬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我一刻也没忘过他们，每年他们生日，我都会替他们庆祝，就连思冬都会给他的哥哥姐姐许愿，早日团圆。”
柳艺清半是懊恼又半是骄傲地感慨：“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小寒会带小雪来到我的城市，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小寒他真的很优秀，一个人就能将小雪拉扯长大，考上大学，作为母亲，为他感到骄傲的同时，又不敢想象他吃过多少苦。”
这位坚强的女人眼含泪光，她看向方楠秋，声音颤抖：“小秋，你能想象吗，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的孩子，却看到他躺在病床时有多么绝望又庆幸吗？”
庆幸的是小雪求遍周围所有人，才能让清涵将这个消息带给她，而她，来得还不算迟，绝望的是，她不知道小寒经历了多少折磨，才会下定决心和父亲同归于尽。
方楠秋慌慌张张地递给她方巾，她的故事让他动容，心也跟着酸痛，但他鲜少接触长辈，只会笨拙地安慰道：“我知道的，柳姨，你别难过，现在顾絮寒好好的，以后我们也不会让他再受苦的。”
“谢谢你，你是好孩子，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不知道还要磋磨多久才能找到他们，但——”柳艺清擦干眼泪，脸上温和的神情褪去，冰霜爬上眼底，“当初方闻博食言的事，小寒让我算了，我想着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解决，也放过方闻博一马，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还敢动到你们头上，我绝不会简单放过他。”
说完，柳艺清顿了顿，她拉住方楠秋的手，笑着问他：“你介意吗？”
方楠秋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她问的什么，方闻博早已和他无关，连忙摇摇头，“我已经和方家断绝关系了，过去的我很糊涂，伤害了顾絮寒，但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知道什么才是我真正需要的人。”
“好孩子，”柳艺清拍拍他，“别担心，往后都有我，以后你也是我柳家的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做你们的后盾。”
方楠秋喉结滚动，真诚地笑道：“谢谢刘姨。”
“嘭！”
方楠秋话音刚落，屋门被猛地打开，顾絮雪像个炮弹一样冲进柳艺清怀里，抽噎道：“妈妈，你，你原来没放弃过我们。”
“你们——”柳艺清怔楞地接住她，门外，顾絮寒神色复杂地站在那，她了然地笑笑，替顾絮雪擦干眼泪，“偷听的坏孩子，我当然不会放弃你们，现在只求你们平平安安就好。”
“不，不是故意的。”顾絮雪调皮地吐吐舌头，都怪方楠秋问的问题太让她好奇了，才会拦住哥哥开门的手，也多亏他，她才能明白母亲几年前的艰辛，解开多年的心结。
方楠秋走到顾絮寒身边，陪他一起等母女俩平复好心情，这时，他听见耳边落下一句小声的“谢谢。”方楠秋笑笑，勾住顾絮寒的小拇指，挠了挠他的掌心，被顾絮寒反手握住。
母女俩又说了两分钟话，才互相挽着走出餐厅，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顾絮寒将她们送上车，关上窗的那一刻，他对坐在窗边的女人轻声说：“路上小心。”
末了，他喊道：“妈。”
柳姨惊喜地转过头，眼泪冲出眼眶，良久，欣慰地笑道：“哎。”
她看了看顾絮寒和方楠秋，灯光下，两人十指紧扣，眼里均是化不开的爱意，就像一对再平凡不过的恋人。她放下心，温柔地叮嘱道：“你们好好的，妈妈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们。”
“好。”
车窗关闭，柳艺清搂住小女儿，他们一家人终于不论身心，真正地团圆。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第 4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