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亡魂》目八刀

57、变数

　　虽然司嘉的忘语中做了一些让沈克保留意见的文学改造，但让他意想不到的司嘉竟提前把十九香桥，默吉甚至南章都编了进去，大家团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沈克还是忍不住耳语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的？还提前用了忘语。”
　　“看你刚才的样子，应该是也想到了。”
　　“额。。。”沈克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是有想到十九香桥，默吉会来凑个热闹，可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而且，南章怎么也来了，你们变得很熟了吗？”要不是忘语估计沈克妈妈现在连大家的名字都分不清吧，回头看了看熟络的大家，忘语还真是神奇。
　　“十九香桥自然是来凑热闹的，默吉有审判工作没来，至于南章嘛。”司嘉瞧了眼两个交换追星心得的貌美如花，目光又落到正和沈爸爸相谈酒的南章身上说道：“他有他的目的。”
　　“他有什么目的？”沈克说完这话才恍然：“对啊，按道理他和我爸妈算是认识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样子应该是没变过吧，我爸妈认人的本领是很强的，南章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很特别的，你说，会不会被认出来。”
　　“神官的样貌在人类的眼中是不同的，”司嘉说：“而且，他当时一定会使用忘语。”
　　“啊。”沈克怔愣了片刻，似乎想到什么，抓着司嘉的手腕惊声问道：“我爸妈不会一直都以为我是亲儿子吧。”
　　司嘉低头看着沈克抓着的手腕，挑了挑眉：“他们都是医生，就算被忘语干扰，脑子也没有废掉。”
　　一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另一只手将自己手腕上的手反手扣牢：“忘语只能让人类经历有悖于人间秩序的事情时候的补救，比如妖兽作乱，地下城那种异界，或者神官工作时的手段，只是单纯的忘掉这些，并不是说连是不是新儿子这种事都可以随意更改。”
　　“是吗？”沈克不置可否：“那是不是女婿这种事难道就可以了更改吗？”
　　司嘉反倒没事儿人一样“嗯”了声反问道：“我们有既定事实，你这样说，难道是不想负责？”
　　“什么既定事实。。。”
　　没等沈克蓄力问完，坐在对面的爸爸揽着妈妈起身说要回去休息，忘语能他们有个圆滑的记忆，但长途的劳顿却是真实存在的，于是大家都纷纷起身，沈爸爸摆着手让大家慢慢喝，嘱咐沈克和司嘉好好照顾大家，然后又叫上沈克司嘉一起进屋说带了些小玩意儿给大家分一下。

　　爸爸送小背包里面拿出里几张平安符和一些木刻小猫，递到沈克手里：“这是我和你妈妈来之前从山里求来的平安符和木雕摆件，刚刚没拿出来是担心你那些朋友可能不相信这些，怕少了大家的兴，平安符你和小嘉留下，那些摆件你送给朋友吧，手艺差了些，但看着很有灵性。”
　　“谢谢爸爸，下次你和妈妈不要再专门去那么远求符了，离我们家最近的山都是几十里，符又不是一次性的，又是你们求的，肯定是一张永平安的。”
　　“哎呦你这孩子，就会逗我们开心，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妈没和你说吗？我们家旁边忽然长出了一座灵山。”
　　“嗯？”沈克不解的问道：“山又不是花草树木说长就能长出来的，什么叫忽然长出来一座山。”
　　一旁沈妈妈听了也头不晕眼不花来了兴致说道：“我电话里和你说了啊小克，前阵子镇上忽然多了许多人，说是发现了什么，其实是一座灵山，大家都在研究呢。”
　　“。。。。。。”这说的也太省略了，最重要最瞠目结舌的全都省略了。
　　沈克抬头看了看司嘉，司嘉拿起那张符纸查看了一下：“那座山叫什么？”
　　“叫什么来着。。。”沈妈妈说着说着酒劲儿上了头，摆了摆手倒到爸爸怀里说记不清记不清了，沈爸爸急忙扶稳接道：“槐江山，对，就是槐江山，这个名字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上网查过。”沈爸爸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我和你说，这个山啊，确实是座灵山，书中都有记载的，是个天神的后花园。”
　　“时隐时现的，来了好多人来看，官方把入口围住了，说是海市蜃楼，海市蜃楼是假的，假的围它做什么。”沈爸爸笑了笑：“官方人员就会谈官方，肯定没听过民间有个故事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没想道我和你妈妈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爬上去还带回了纪念品。”
　　。。。。。。
　　“有勇，有谋。”沈克苦笑着竖着大拇指将他们送回了卧室。

　　南章拿着手里的木雕看了许久，忍不住轻笑道：“手艺确实不怎么样，头脑也不怎么灵光，别人练木雕大都从猫猫狗狗练起，只有他，刻自己，还巨丑。”
　　“嗯？”沈克疑惑的看了看木雕，那不就是猫吗？恍然惊讶的又仔细的瞧了瞧，你别说，要不是南章提醒，大猫背后的翅膀差一点就没看到，这就是那头英姿飒爽的飞天虎？？？这简直是反向虚假宣传啊。
　　“槐江山不是异界的山吗，怎么忽然出现在人间了，而且，我爸妈还爬上去了，还，求了许多物件。”
　　“因为人间总是有奇迹。”十九香桥喝的口齿不清的说着。
　　沈克甚至都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嗯？”
　　司嘉将沈克手中的木雕接过放在桌上，“人间和异界确实是有着屏障和结界的，但屏障和结界并不能完全隔绝多有人类。特别的时间，特别的件事，特别的人，特殊的情绪，都会产生一些神奇的反应，这在神界叫作心念，在人间，叫奇迹。”
　　沈克这才恍然十九香桥刚刚说的那两个字是奇迹，经过司嘉的解释，沈克又知道了不少。

　　他说：奇迹就是那个因为思念误入冥河的人。

　　神界有一种东西，叫作心念，说白了就是人类的信念。
　　在人间，信念是看不到摸不着的，甚至都不知道是好是坏，有用没用，但信念存于每个人类的思想里，有的等着被唤醒，有的干脆永远沉睡。

　　无论是信念，还是心念，都随人而生，因人而起。
　　期盼，思念，怨恨，等待，欢乐，惶恐，执着等等等等，当这些所有源于人类内心深处的情和欲，经过日积月累，便会化作一道道心念流入异界。
　　所以，有的时候，人类的祈求会成真，因为神官接收到了心念。有的时候，怨恨会不停的放大，因为，怨气也会招致妖鬼。
　　“所以，信鬼神的，叫心念，不信的，叫信念。”沈克笑着解释道，还挺严谨，好像也确实如此。
　　“嗯，也可以这样说，但说到底，无论信或不信，其实都取决于人类自己。人们期盼开始，就有了开天辟地，期盼结局，就有断壁残垣。”司嘉说：“因为这世间万物，唯有人类，才有变数。”
　　“变数吗？”沈克摇头晃脑的笑着说道：“那我是什么变数？”
　　司嘉怔愣了一秒，轻笑着说道：“你不是变数，你是奇迹。”
　　“吗呀我的耳朵要烂了。”十九香桥偏头问道南章：“我们要被司嘉灭口了。”
　　“神官不能杀人。”南章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我们不是人。”十九香桥故作可惜状。
　　“嗯，说得好。”南章喝了口酒道：“神官也不能杀神官。”

　　沈克涨红着脸慌忙的喝了口酒，因为分神呛咳了几口，司嘉伸手要为他顺气的时候急忙被他把手抓住牢牢地按在司嘉腿上：“咳咳咳，我没事儿。”
　　耳朵脖颈都染上了粉红，沈克终于平复了些问道：“既然人的心念可以让异界现身，那槐江山会是哪个人类的杰作，难道是人间对于这座记录在书中的神奇花园心之向往，夜不能寐，于是花园就现身了吧。”沈克不解的问：“听着怎么这么像马良呢。”
　　“人类的智慧及创造力都很卓越，想要什么样的江山美景都会应有尽有，就算真的有什么人对槐江山心向往之也不会是山来见人，定然是人去看山。人的心念不过是开门的钥匙，又不是搬运工，今天他想了异界的山山就出现了，明天又有人想了异界的海，还就来了，这不就乱了吗？”南章解释道。
　　沈克同意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可是，着槐江山确确实实的是出现在了世人面前，这么多人都看着，这要怎么解释。”
　　”异界被迫显示。”
　　“被迫？”沈克更是疑惑不解：“神官不就是最厉害的吗？英昭又是你们口中那么厉害的神兽，槐江山又是诸神的后花园，谁还能强迫神？妖？”
　　司嘉手中酒杯顿了顿，一饮而尽，一旁的十九香桥和南章也都神色可疑的笑了笑。
　　人类。”
　　司嘉放下酒杯，转头对向沈克淡淡的说：“刚刚我说过，这世间万物，唯有人类，才是变数，而永恒不变的存在是不会存在变数的，神鬼妖魔，无论他们怎样渴望，结局都是一样。”
　　顿了顿，司嘉说道：“槐江山作为神界最重要的灵山之一被迫现身，这是变数，他的需要显然是被需要的，被人类需要。”
　　司嘉坦然解释：“世间万物，本就不是用能量做比较的。”

　　沈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人类要神仙的后花园做什么？就像南章说的不会是因为槐江山的美景，那因为什么？美人？英招吗？
　　司嘉见沈克疑惑重重，忍不住轻捏的脸颊解释道：“异象现世，不一定是福源，也可能是祸端。”
　　槐江山不是神界吗？怎么会是祸端。
　　“就好比那只满街乱跑的大猫，看似祸端，却是在提醒，但因为物种不同方式欠妥，真正的缘由无法被人看清。”司嘉进一步解释道。
　　”你们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单身狗们就没有人权吗？“
　　“你又不是人。”
　　“我要平神权。“
　　“你还真敢说，”司嘉笑称：“什么时候神有那种东西了。”

　　最终十九香桥和沈克都喝的扶不起墙才肯罢休，临走前，南章和司嘉又提起了关于沈克的经历，自从知道沈克就是那个小孩儿他也多方打听过，对于沈克的经历他也是蛮惊讶的，但既然沈克是死神的托付，得了此生，那么无论是好还是不好，都算是恩惠。

　　南章一手领着十九香桥的衣领努力让她不滑到问道司嘉：“你知道人间有句话叫做天命难违吗？”
　　“如果这句话不是你说出来的，应该更有些可信度。”司嘉回头看了看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沈克的侧脸。
　　南章叹了口气“我至少也算帮助过沈克，如今你成了他妈妈的女婿，也算是有我的功劳，感谢的话就算了，就是麻烦你以后说话客气点，至少别总是这么针对我。”
　　“你觉得那是你的功劳？”司嘉偏过头看向南章。
　　“难道不是吗？“南章也越过司嘉看向里面的沈克，司嘉蹙眉挪动半步挡住视线，南章摇了摇头轻笑说道：”对于沈克，他初落人间我为他寻得家人。对于他父母，我为他们觅得良缘有了子孙后代。对于我，我完成了死神的嘱托。对于死神大人。。。”南章别有用心的说：“死神终归是要回来的，神官终归是要归位的。”
　　南章笑了笑：“这么一想，这还真的是一件大功德，希望功德圆满，一切都能归入正轨。”
　　“有一点你说的并不准确。“司嘉半眯着眼说道：”有子，可能会绝孙，所以是非好坏也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当然，既然你帮了沈克，我自然不会吝啬谢意，那就，祝你的异想天开早日实现。”
　　司嘉眸色冰冷继续说道：“既然副神官这样好意提醒我，我也要提醒一下神官，请一定要懂得分寸，沈克是人类，不要总是想着你的功劳，人类的轨迹是无法左右的，你能好好的遵守规则，我自然可以抽空听你说上几句，但若是假借死神的名做什么，我也会让你知道罪神官到底有什么。”
　　“你还是对我偏见了，”南章无奈耸了耸肩，又提了提手中正在下滑的十九香桥：“知道我为什么不叫他名字吗？”南章轻笑的看着司嘉若无其事的说道：“因为我叫不出口，他如今是人类，并不代表什么都不作数了，知道我的意思吗？”
　　一抹在意在司嘉的眼底转瞬即逝，眸色更是深不见底：“若他想留下，我全力保他。若想离开，我护送他。”
　　“你。。。”南章被这个神界地位最低微但气势远远凌驾自己的罪神官忽然气笑了：“我忽然很好奇，我叫不出名字的人，为什么现在抱在你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