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安优》花和花和花

22、第 22 章

　　家入硝子终于想起要给自己的病患接杯水，虽然其实只是她自己想喝，顺便给糸师凛也倒了一杯。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
　　“是吗。奇形怪状的、大多数普通长大的人一辈子也不用去习惯的东西造成了一切。”

　　家入硝子喝了一口水，单手托腮，那支未尽的烟还在她的中指与无名指间夹着，安静地燃烧：“你呢，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人，目视这一切的发生，什么都无法改变，甚至也不能把它作为保身的利器。”
　　“即便如此，也还是选择要‘看’吗？”

　　“嗯。”
　　“奇怪的人。”

　　真奇怪啊，这就是15-16岁的孩子吗，自己在15-16岁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呢？

　　家入硝子往后仰躺，那支烟被她叼回嘴角，徐徐袅袅、笔直地往上，撞在天花板上扩散开来。
　　不是的吧，自己15-16岁的时候虽然惹祸，但早就明白不想惹祸的时候绝对要避开最能惹祸的东西走的道理了。

　　“没有天赋但能看到咒灵的人，一般在成年后就会直接被咒术界聘请为辅助监督，虽然也有离开咒术界的先例，包括咒术师也有离开咒术界的先例，但是……”她说。
　　“但是？”

　　“你这样从外界发掘的，按照正常流程，需要先登记备案，方便做之后的评定、管理。”家入硝子说，“他们估计也不会为难你吧，毕竟你就算之后补课，除了放‘帐’外也什么都做不到，又弱小，一介平民，又还是个孩子。”
　　“但是。”她顿了顿，“……总之以上是最好的推测，而最坏的推测就是，你已经被怪物本身或者它们的能力给诅咒了，一旦情绪过载，就会引发各种各样的连锁反应。”

　　所以只是因为在对抗那种“诅咒”，才有了咒力聚集的效果。
　　“诅咒？”
　　“……跟什么都听不懂的人解释很麻烦的。”

　　家入硝子皱皱眉，但这里只是临时充当医疗室，并不是她在咒术高专专用的诊疗室，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东西，连医疗柜中都只锁了些寻常药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她在咒术高专的诊疗室内，也不会放置什么《咒术基础》、《咒力培养基本入门》之类的书籍，有本《咒术守则》充当门面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皮肤上长出眼睛之类的东西吗。”
　　“那种倒也是诅咒之一。”家入硝子说，“看样子你见过了？”
　　“背上长出来过。”
　　“真的假的，那你怎么还没死？”
　　“……”

　　恢复到肩背向前倾的姿势，家入硝子漫不经心地道：“诅咒发作到死很快，用不了几个小时。后来怎么解决的？”
　　“没有解决。”糸师凛面无表情，“睡一觉，醒来就没了。”
　　“那就是咒灵在你睡着期间被祓除了。”家入硝子再次感叹，“真是好运呢。”

　　“但如果你身上真的带着来源不明的诅咒，”她最终也没有多余的耐心再去解释诅咒具体分为几种，“那个不明原理的奇怪东西又有点棘手的话，虽然肯定不会判死刑，但高层说不定会直接把你禁足个几年。”
　　“……”
　　糸师凛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因为缺乏体系化的理解，他从家入硝子的口中只能听到结论，而具体的“诅咒”是什么，“帐”是什么，“连锁反应”中是否有介于生与死间的折中，他一概无法想象。
　　但他至少能听出面前的医师，对他并没有特别的隐瞒或是诱导的意图，她阐述着对糸师凛命运的看法，最终推导出与先前的建议全然相悖的结论。
　　她正经历着悲伤，而在如今的悲伤往前，她被漫长的悲观笼罩。

　　她对她口中的“咒术界”怀有极深的悲观情绪。
　　这决定了，依旧面色冷凝，但糸师凛的心脏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这决定了他有可能被支持。

　　“我……”
　　“你很想走吧。”
　　她很突兀地说。

　　家入硝子的声音又重新恢复了淡漠和冷静。她全程都没有任何一点失态，只往安安静静的思考里参杂了少许的厌倦。
　　她并不真的同情糸师凛。可能只是看到糸师凛15-16岁的样子，让她久违地觉得“惹点祸也没有关系”。
　　因为只是个小麻烦，很小很小的麻烦，为什么要把他推给那些人，让他们一惊一乍地小题大做？

　　“……这样做，你没关系吗？”
　　糸师凛当然希望立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但依旧压抑着拔腿就走的欲望，迫使自己询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家入硝子反问，语气里全是莫名其妙，“我只负责把你们一个个的皮外伤都治好，让你们恢复到事情开始前的样子。我只是个医生，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对糸师凛抬抬烟，示意他自己开门从诊所走出去。
　　糸师凛非常配合，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去。

　　“不过虽然我觉得没什么，除了能看到咒灵外，对你现在的身体也没什么影响，但难保拖到以后发生危险的变化。你如果觉得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就走吧。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回想家入硝子在他合上门最后说的话，糸师凛在走出房门的片刻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天寒地冻的冬天里身着单衣：这真的就只是一件松松垮垮的仅有遮挡效果的病号服而已。
　　他打了个喷嚏，意识到自己或许又即将经历一场感冒。

　　-
　　“很抱歉先前给你打了很多通电话，希望没有影响到你。”
　　“新闻里正在播报东京都地震的相关消息，似乎不是假消息，你现在还安全吗？”
　　“如果不方便，请稍后致电我。”
　　“From Yuki”

　　手机屏幕已经摔成了蜘蛛网纹，细细一抹还能从上面抹下细小的碎片，掉在同样落满碎石的地面毫不突兀。
　　但好在它没有被路过的人随手捡走，尽管没有多少不能见人的东西，安优也并不那么希望自己的信息暴露在其他人眼前。
　　显示现在的电量是37%。

　　在给Yuki报平安前，她先尝试性地给糸师凛的手机发了条消息，等待两分钟没有回复，这才拨通Yuki的电话。电话那边有点吵，捕捉到“平安夜”、“布丁”之类的关键词后，安优才反应过来Yuki应该是正在神奈川办活动。

　　“真是吓了我一跳……”Yuki的声音背后是欢快的圣诞小曲，铃铛的声响清脆而活泼，简直是透过听筒而来的暖意，“但你没事就太好了。”
　　“嗯。”安优俯视着便利店彻底砸落在地的招牌，以及那几根冒着电火花的断掉的电线，同样发出由衷的感慨。
　　“不过不用担心我这里，”她宽慰不安的友人，“你知道都是有惊无险，跟以前一样。”

　　挂断电话后，手机显示现在的电量是29%。

　　不经摔的电子产品向安优证明它尚且能够工作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然而糸师凛依旧没有回消息。
　　考虑到糸师凛可能也处于手机丢失的状态，安优决定顺着城市应急的广播，往人流聚集处去：如果都没有碰到问题，总归会顺应紧急避难和疏散，汇聚到该汇聚的地方。

　　提供的避难地点果然是开阔地，许是动静确实已经平息，即便人头攒动，也没有过分高亢的情绪波动。
　　也是在这时，安优发现实际涉及的被攻击的范围以及受害人群都并不是太大，比想像中来得小很多。尽管怪物们是在新宿横行，新宿没有遭受影响的地方也不占少数。

　　所以，是恰巧位于重灾区吗？
　　一边在人群中留意着有没有糸师凛，一边估算伤亡的安优想。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动，从所站立的地方传来。日本是地震频发的地带，不会有人不熟悉这种动静，但，这个时候？
　　没有人惊慌，大家平静得等待了一会儿，小幅度的地震便停止了下来。

　　她眨眨眼睛，想起Yuki在讯息中提及的“地震”。

　　糸师凛理应比其他人要好找，他身高有180cm以上，平素也不喜欢低头，没事做的时候只会往那儿一站。但安优环顾几圈，目测高于人群平均身高的人并不多，糸师凛不在其中。
　　倒是有一丛令她相当眼熟的白色头发。

　　男生正在打游戏，人群中属他格格不入，有半边耳朵挂着耳机，另半边的耳机被线牵住，垂落在胸口。就算是在地上躺过，他也还是颇为整洁的样子。

　　“这里聚集的都是当时在天桥下的人吗？”
　　“是哦。”男生头也不抬地回答，似乎对安优的靠近早有觉察。
　　他在打音游，两指飞动，手法不乱。安优扫了一眼界面，Extra Hard模式，当前还是ALL Combo。

　　“地震是？”
　　“在我到天桥下前就已经发生过一次比较厉害的了哦。”
　　“我离开后怎么样了？”
　　“不知道，因为很困，睡着了。”

　　睡着了……

　　“醒来后还在天桥下？”
　　“不是哦，单独在超市的游戏售卖区里醒来了。”
　　“醒来后就顺着广播找到了这里？”
　　“嗯，不是立刻，因为发现正想买的游戏卡带，顺手先买了。”
　　“……你正在玩的这个？”
　　“嗯，对的。”

　　谈话间，他已经完成了全通，抬起头望向安优，过了两秒，颇为犹豫地把游戏手柄递给安优。
　　“玩吗？”
　　“……不，谢谢，不玩。”
　　他“哦”了一声，重新低头选曲，并迅速又开了一盘。

　　很困睡着未必是真的困，也可能只是避免他们醒来，方便将他们转移到其他地方自然苏醒——否则一群人横七竖八地陈列在哪儿也太过诡异。
　　但这也就证明了糸师凛或许真的不在这片疏散区。

　　“谢谢你，我先走了。”
　　“……”男生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在安优已经往外走的好半晌突然问，“虽然没之前那么危险，但现在还是会有余震和掉下来的招牌的哦？路也已经塌掉很多了。”
　　“是啊。”安优回答道，“但没办法，我要找人。”

　　“为什么不等他来找你呢？”
　　“嗯。”安优想了想，她自然是不会说诸如“如果两个人都站在原地等对方，就会一直错过”的话，比起这种循循善诱，她只会把更直白的心情告知。
　　“因为我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她说。

　　此时安优的手机电量，显示还有17%。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不等他来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