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没有罪的国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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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罪过吗？”
艾洛温站得笔直，声音轻的像是和自己确认些什么。眼前壁画中的人正居高临下斜睨着自己，像是一条盘桓着的毒蛇。
她又问了一遍：“真的是如此大的罪过吗？”
画框里的达米安抽着烟，无声地笑着。他好笑自己女儿的天真烂漫，却也傲慢凌厉的戳破面前人的期待：“比罪过还要命，”
他答道，“是错误。”
……
天还有些将亮未亮，艾洛温摸索着抓过枕边的魔杖，点亮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盏灯，却再也睡不着。
最近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总会感到隐隐的不安。
距离上次意外过去不久，一连几天没再遇见伍德。她把自己交给工作，不让闲下后更衣室的事情占据大脑。斯基特最近好像也格外的好说话，准备的几个素材也都被采纳，艾洛温安慰自己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天色泛白时，艾洛温已不抱睡意。沙漠昼夜温差大，她披了件薄外套，走出帐篷，晨雾从脚边缓缓漫进来，湿凉的空气令她打了个轻颤。
沿着小路一路漫无目的朝前走，却在拐角处看见了伍德。
他正低头撕下手上的护腕，额前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不知是汗水还是露珠，神情专注认真。
艾洛温心里猛地一紧，脸颊瞬间灼热，她下意识想绕开，却发现周围只有一条路。
该死。
她暗骂几句，余光瞥见伍德也看了过来，一时间舌头像被施了静音咒，卡在嘴里发不出声。
空气里充满了沉默，让人尴尬又心慌。
“啊……嗯……你好。”伍德的声音低而迟疑，像是用尽全力掩饰自己的慌乱。
艾洛温赶紧低下头，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把胸口撞破。
他干咳一声，像是想打破沉默，又被慌乱卡住，只能木讷地挠了挠后颈：“我……那个……你最近……工作好吗？”
语调结巴怪异，却分明是在关心她。
艾洛温低下头，咬了咬唇，忍住想笑又想哭的复杂情绪：“我……我还好。”
她想着要不要补充一句“你呢？”，却瞥见伍德像是鼓起勇气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而认真：“别看今天的报纸，好吗？”
艾洛温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又匆匆骑着扫帚离去。
直到午后，她才明白那句话的分量。
魔法界新闻版块的头条，用夸张的字体铺陈着——
“奥利弗-伍德的魁地奇战术失误，让球队痛失关键一局！”
丽塔·斯基特的署名在标题下闪着刺眼的金光，文中夹杂着刻意的讽刺与引导，将一次失利夸大成不可原谅的过错，还暗暗质疑伍德是否被大家高估了能力，并且因为年轻所以经验不足。
而留言区与魔法论坛更是热闹非凡，大量支持苏格兰队的球迷表示“失利没什么”的留言中，几条恶意的评论显得格外刺眼。
艾洛温看着那些文字，感觉胸口有些堵，紧随而来的是愤怒。
她很清楚伍德每场比赛都竭尽全力，他会在每一次防守失误的懊恼过后寻找问题弥补不足，也会为安慰保护队友担起责任，毫不犹豫冲在最前面。
这样的人，却被这样诋毁。
艾洛温抓起手中的报纸，转身朝着丽塔-斯基特的帐篷走去。
“你明知道那场比赛的真实情况。”她直视对方，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维护，“伍德带伤上场没有一句抱怨，但你选择写成这样模糊事实，是为了卖报纸，还是为了伤害他？”
丽塔挑了挑眉，唇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亲爱的，这只是读者想看的故事。”
“那不是故事。”艾洛温向前一步，第一次在言语上与她正面碰撞，“那是诬陷，是造谣。”
丽塔-斯基特眯起眼，打量艾洛温的目光里满是审视，唇角的笑意像是带着针：“啧，真是让人感慨，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路过的记者……是'为了朋友'才这么拼命的吗？”
艾洛温微微皱眉。
“还是说——”斯基特故意压低声音，“其实你们的情分，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真是令人羡慕的关系啊。”
她扶一下镶满珠宝的眼镜，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甩了甩一向精致的卷金发绕过艾洛温：“抱歉亲爱的，但我想你应该在工作方面更上些心。”
丽塔-斯基特的话像是一粒烫手的火星落在艾洛温心口，使她愈发感到不安。
她努力强迫自己不再乱想，可手边被墨水洇湿揉皱的羊皮纸却弄的书桌一团乱。
就在艾洛温即将发狂时，伍德来找她。他出现在帐篷门口，手里拎着一袋刚考好的蜂蜜面包，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耳尖不知是否因为刚训练完而泛红。
“我听说了，”他顿了顿，像是鼓起很大勇气：“谢谢你，艾洛温。”
他的声音有些低：“可是你不该替我说那些话……如果斯基特她为难你——”
艾洛温皱眉打断：“我只是说了实话。”
伍德抬眼直直撞向她，艾洛温被他的目光烫的一下子有些猝不及防。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其实不在乎。”
伍德突然伸出手，他轻轻揽过面前的人，语气低沉又委屈。下巴在艾洛温头顶蹭了一下，紧接着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有些得寸进尺了，可他想就这样让时间停在这一刻也好。
“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我只是不想影响你……不想要你难过。”
艾洛温浑身有些僵硬，犹豫片刻还是没把伍德推开，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狗：“可是我做不到不在意。”
她理解伍德对魁地奇的迷恋，并且也知道他为此付出的努力和汗水，而他不应该遭此诋毁。她明白这一切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而他又有多么看重。
思绪突然回忆起以前他们还在霍格沃茨时，救世主哈利-波特因为摄魂怪跌落飞天扫帚，以至于格兰芬多输掉了比赛。
而周围的斯莱特林大多幸灾乐祸，几个以德拉科-马尔福为首的低年级在看台上戴上兜帽装成摄魂怪的样子耀武扬威。
在一片红色的颓丧背景中，伍德独自立在那里。他没有像其他队员那样垂头丧气的落地，而是依然跨坐在扫帚上，悬浮在半空。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大有一种要把自己给淹死的架势。
艾洛温站在斯莱特林看台边缘，雨水顺着看台顶棚成串滴落，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手指在长袍口袋里蜷缩，摸到魔杖光滑的木质杖身，有一瞬间她想施一个防水防湿咒——至少让某只蠢狮子不会真的被雨水淹死。
喧声鼎沸中，奥利弗-伍德变成模糊的红色色块。袖袍遮掩下，她轻轻挥舞魔杖。一道微不可见的暖黄色光芒紧贴着看台在伍德身旁化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雨水落在上面会短暂地凝成水珠再滚落，至少不会直接砸在他已经湿透的膝盖上。
“艾洛温？”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站在那儿不冷吗？”
她看见格兰芬多的艾丽娅-斯平内特急吼吼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伍德身上，于是收回目光不再看。转身时脸上已经挂起斯莱特林惯有的傲慢神情：“在欣赏失败者的表情呢。”声音足够让周围几个同学听见。
她又一次回头，看见伍德和艾丽娅终于一起降下。雨水应该很冷，他们躲在袍子下朝看台走的艰难。
他们的背影渐渐连在一起，变成一个小点。
艾洛温又用魔杖驱散那一片的气流——至少温暖一点。
这是她能给的全部了：一个斯莱特林能给出的，仿佛不存在的安慰。
……
思绪回笼，空气里弥漫着面包的甜香和一点点暧昧的暖意。
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帐篷上，艾洛温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梦境中达米安的讽刺和讥笑。
她想挣开伍德的怀抱，可下一秒，他的手臂又微不可察更紧了几分。
“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他像是在做某种承诺，语气温热而笃定。
“……好。”半晌，艾洛温终于慢吞吞的回应。
我爱你，是那么大的罪过吗？
仁慈无私的梅林，如果我沾染罪孽，我将祈求您的宽恕。
原谅我腐朽的从未被阳光沐浴过的灵魂，原谅我在隆冬想要留住夏天，原谅我的自私无耻卑鄙龌龊，原谅我爱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没有罪的国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