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雨声下的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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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夏天又近了，外公后院的蔷薇花也许已经冒出了小花骨朵。
孩童时期的艾洛温时常会挥舞着儿童魔杖，将原本精心打理过的后院弄得一团糟。现在想起来都好像是眼前的事，也可能是在昨天。
手中把玩着的硬币落到地上，沿着过路人的脚步越滚越远。艾洛温弯下身子就要去捡，却又被步履匆匆的行人挡住了视线。
“小心。”
赛勒斯一把将差点被踢倒的她扶起。
目光再看过去时，硬币早已失去了踪影。
艾洛温心不在焉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听见终场哨声终于响起，场馆四周瞬间像是烧水壶被煮开后般沸腾了起来。
苏格兰队毫无悬念的又胜利了。这是个极好的兆头，只要坚持下去，说不定可以创造奇迹，世界杯指日可待。
伍德在空中愉快的翻了个跟头，队友们也一齐围聚过来庆贺。塔洛斯挥舞着双拳兴奋的朝他重重一击，却被灵活的侧身躲过。欢呼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的潮汐，像是在冲刷着剧烈运动后跳动不停的心脏，胀的就要冲破桎梏。
目光忍不住投向看台，黑点连成片的人群小得什么也看不见。
飞过混合采访区时，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记者们仿佛饥饿的猛兽看见猎物一般蜂拥而上，白炽灯管混合着摄影机的闪光灯晃的眼睛浮上一层模糊的水雾，他下意识挡了挡，想到什么却又强撑着放下手臂。
艾洛温奉斯基特的命夹在人群中，眼前的视线都被摄影机挡住，她仰起头看天上被人发射出的烟花正巧炸开第一朵金雨。人潮如被惊动的鱼群，推挤着又更往前几步。
“别...”剩下的“挤”字还没说出口，惊呼便被喧闹声碾碎，整个人失衡的刹那，后颈的衣服却被一把拉住，几乎是有些狼狈的稳住身形。后知后觉的皮革混合汗水的气味闯进鼻尖，被触碰过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烫。
“当心。”伍德迅速抽回手臂，整个人维持着在扫帚上的姿势。
人群沉寂一瞬，艾洛温率先反应过来，她道过谢后挣扎着摸出魔杖录音：“伍德先生，这里是《预言家日报》。”
她看见对面人被汗湿的球衣，背着光连赞助商的标签也有些看不清晰。塔洛斯远远扔来一条毛巾，同时也分散去部分记者的注意。
她稳住声线以专业姿态开口：“我们看到您今天尝试了三次倒挂金钟，这是否意味着...”
剩下的话突然间被一声巨响劈碎。不同于被发射到空中的烟花，一阵阵雷声由远及近，小范围内聚集起了一片乌云——不知道是谁倒霉施错了魔咒，沙漠中好像就要下雨。
下一秒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原本燥热的空气裹挟着微凉的雨滴在身上炸开，艾洛温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她甚至忘记给自己施上一个防水防湿咒。
“记者小姐。”
激烈运动后仍有些喘的低哑嗓音将她没说完的提问重新堵了回去，伍德跳下扫帚，向前半步，周围记者隐隐有要将他们包围的趋势。雨水混合泥土的味道漫过来：“我今天不接受任何采访。”
白炽灯管在暴雨中滋滋作响，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的阻止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
转播信号灯由红转绿，伍德就要与她擦身而过。而刚落地的塔洛斯则成了各位记者的新目标，一时间艾洛温又被挤的连退好几步。
一股莫名的愤怒和不甘在心底炸开。
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她没有过多犹豫也跟着伍德冲出混采区。
“就因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气的有些口不择言：“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更衣室门前，伍德停下脚步。
他瞥过艾洛温——而在她看来那就是挑衅。
一瞬间怒火升腾而起，艾洛温嘴唇就要被咬出血，于是不管不顾也挤进更衣室，狭窄的空间内一时只剩他们两个人。
伍德终于忍无可忍：“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有。”
艾洛温气极反笑，不知道今天和对面人什么毛病，像是吃了炸药似的。按理来说她从不屑去纠缠。
伍德不再搭理她，自顾自将被汗水和雨水浸透的球衣脱下，露出健壮的上半身。
艾洛温眉心一跳，没来由的更加烦躁。她快步走过去，不知不觉恢复了以前一贯面对伍德时高高在上的态度：“那我问你，”
她的音量不自觉提高：“面对第三次进攻，成功防守后为什么要看南看台？”
伍德的瞳孔猛地颤了颤。
下一秒，艾洛温感觉手腕快要被捏碎，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后背是坚硬的铁质储物柜，湿透的衬衫紧贴着对面人微微起伏的肌肉，她被夹在其中，体温穿透薄薄一层布料烫的头也有些晕。
“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揣测我？”
伍德眼疾手快捞过艾洛温藏在背后的另只手臂，指腹慢慢碾过虎口，紧握山楂木魔杖的手腕因为吃痛而被迫松开：“我说过今天不接受任何采访……总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
艾洛温又羞又气，偏偏还被完全压制。
蜷起的手指被攥得更紧：“你还是那么自我。”
“你消失的这几年，还有为什么突然又出现...”
他闭了闭眼，声音痛苦又纠结：“你为什么不告诉...”
剩下的话却被一声闷哼代替，铁锈味在口中炸开，艾洛温一口咬在伍德肩上，他来不及闪躲，只能松开手中的桎梏：“梅林——你是属兔子的吗？”
伍德简直要被气笑。身前人挣扎着就要往外跑，可又被他一把拉住。
记忆闪回混着雷声刺入脑海。依旧是雷雨夜，大战胜利后父亲的下落不明，躲过了审判却遭人唾弃的白眼。葬礼墓碑前继母弟弟的眼泪，以及外公的突然病逝...
而这一切她都说不出口，于是积压已久的情绪也在此刻爆发，眼泪先一步涌出，她强撑着无声哭泣，大口呼吸想要吞下哽咽。
温热的掌心突然贴上后颈，伍德强行扳过她的脸，一瞬间呼吸又像被什么堵住。
艾洛温？哭了？！
他像被烫到般立刻松开了她，瞬间又后悔似的伸过手去，却不知该先擦去她的泪还是该先抱住她。
眉间紧蹙，嘴唇开合几次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宁愿在赛场上对着十个追求手也不愿看见艾洛温这副样子。
“别，别哭了……”伍德干巴巴的开了口，艾洛温却转身就要离开更衣室，他条件反射伸手想要拉她手腕，却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
“砰”的一声巨响。
储物柜的门瞬间被一把弹开，反弹的力道又把他推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伍德整个人被弹向艾洛温，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唇与唇在一个荒唐的角度上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
“——！”
艾洛温瞪大眼，看起来想朝他甩出一记索命咒。伍德愣在原地，眼神一瞬间空白，随即耳尖连带着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
他急忙后退，却忘了手还抓着她的手腕，结果又差点把两个人带倒。
“我、我不是……刚才只是……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乱得像球场上被乱风吹翻的旗子，视线在她的脸和地面之间来回乱飘，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仿佛怕再碰到她一次。
门外突然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更衣室的门被撞开时，伍德下意识挡住身边的人。塔洛斯拎着香槟闯进来，泡沫喷溅到胡乱扔在地上的毛巾里。原本想好的贺词也哽在口中。
他反应迅速的挡住其他就要跨进来的人，不动声色又心跳如鼓的胡诌道：“奥利弗不在这儿，去其他地方看看...”
门扉重又重重合上，塔洛斯惊魂未定的看着手中的香槟泡沫渍，脑海中浮现出伍德肩上的半枚牙印。
梅林的臭袜子，真是见鬼了。
艾洛温怔怔看着门口落荒而逃的身影，觉得脸上热得要冒烟，连耳尖都在发烫。
她狠狠别开视线，心跳快得像被追球逼到角落时一样，嘴上却胡乱放着狠话：“你——你这种人，奥利弗-伍德，你这个愚蠢的——”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都忘了要骂什么，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像是被那一下意外的碰触搅得七上八下。
伍德僵站在原地，耳朵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想伸手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空气里的暧昧和尴尬几乎要把人压垮，艾洛温索性转过身，随便找个地方落眼——结果一眼瞥见了更衣柜里。一只甲虫正慢悠悠地顺着柜壁往上爬，触角轻轻摆动，像在看热闹。
艾洛温皱了皱眉，心里嫌恶地想把柜门关上，可手还没碰到门板，伍德突然出声。
“我——”
他像是憋了很久，才闷声开口：“我会负责。”
空气仿佛被雷声劈开一样炸了个窟窿。
艾洛温猛地回头，愣了一秒，随即整张脸烧成了绯色：“你、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她气得呼吸都乱了，连刚才看到的甲虫都顾不上了，手一把把柜门推上，砰地一声闷响，仿佛要借此堵住他的荒唐话。
伍德却还一脸正经，像是承诺不让对手进自家球门那样笨拙而固执：“我说真的。”
“你——”艾洛温气得语无伦次，“你再说一次试试！”
柜门后，那只甲虫安安静静地停在角落里，触角微微晃动，似乎记录下了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雨声下的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