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门》其青有文

39、第38章

　　无咎刚想和我说话，他的弟子在门外大声报，说是箕尾山有急报，他只好出去应付。
　　等了一会他仍未归，我在房里呆不住，便出门去山中逛了逛，那金色的大地上长满七彩的鲜花，柔软的草地松软的让我直想在上面打滚，满山的芳香让我不由得深深呼吸，很快我如醉如痴般趴在柔软的花草上愉悦睡了过去。

　　待我醒来，依然是芳香扑鼻，依然是柔软触感，但我却被人抱在怀中，我枕着他的胳膊，他的另一只手环绕着我，将我紧紧地抱在怀中，发觉我醒来，他沙哑着声音说：“你醒了。”
　　我竟睡得如此沉，连他到来都不知。
　　“此间花草能让人迷睡。”他轻声说。
　　原来如此，难怪我竟会连他到来都不知。

　　我抬头看到了无咎的脸，他神色微动，眼中波光流转。晚风吹起的我的长发，他伸手将它拂到我的耳后，又抚摸上我的脸：“真美。”
　　我想离开他的怀抱，他却抱着不放，热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发上，让我不安地挣扎起来。
　　最后他只能叹息着放开我，随着我一起坐起来。
　　我有些恼怒他对我的一再轻浮，但他那么的温柔地看着我，又温柔地和我说话，他还是长晖的宿主，让我实在发不起火。

　　我冷静地问他：“天帝真的封你做了神职，让你主管新妖界？”
　　他却说：“你若不喜，我便辞了。”
　　他能领神差我是喜欢的，于是我说：“甚好。”
　　他的微笑绽开来：“只要你喜欢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
　　我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兵演还做吗？”
　　他脸露一丝愧色：“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定不会做的。那样说，不过是想请天帝帮我罢。”
　　他倒是说得轻松又直白，却让我白白紧张好多日子，不过既然尘埃落定，我已认命。

　　他见我神色无异常，又低声问：“听说天帝的赐婚，你已经接了？”
　　我胡乱点点头。
　　如果赐婚能阻止他和李景扬胡来，我当然会接。可他们只是演戏给我看，而我也没有多生气，这让我有些意乱。
　　他轻声问：“你是愿意的，对吗？”
　　我愿不愿意，其实没有什么要紧，但他不会明白这个道理，我也解释不清。
　　他为了娶我，大费周折。今已如愿，望他快乐。
　　我只好又胡乱地点头，他高兴了，又使劲抱上了我，直抱得我呼吸不畅，我拍打着他说：“放开些，我喘不过气了。”他稍稍松开我，低下头看我，又将他的额印在我的额上，他的眼闪闪发亮，如星光般灿烂，气氛越来越亲密了。

　　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你在神机山是如何处置无般的？”
　　他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神情倒似有些泄气，却还是说：“我在神机山找到无般时，她已经在修炼妖法，念着她曾是同门师妹，我毁了她的根骨，又取走了妖丹，却未伤她性命。”

　　我点点头，他如此做很妥当。只是不知那无般后来又有何新机缘，竟又得以重新修炼。
　　我心中惦记着要去东海，想要离开，无咎却拉着我不放手，却听远处有人在大声催着他早些去箕尾山。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还是早些去箕尾山吧。”又说：“我去东海看看老龙王就回，到时再来看你。”
　　见我这样说，又听着催促声，他只好放我离开。

　　*

　　我独自飞往东海，到了海边，二话没说，直接闯入那龙宫，老龙王早严阵以待。
　　我喝问：“当年为何骗我？”
　　老龙王是个修行久远的，或许瞧不上我这刚修行千年的小神仙，只见他冷哼一声：“女娃娃，我看你年纪尚轻，当年已放你一马，你又何苦跑来送死。”

　　我并不想和他打架，也不想和他斗嘴皮子，于是问他：“有心门何在？无般何在？”
　　他哈哈一笑：“她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看招。”说罢幻出一条水龙呼呼地直扑我而来。
　　这对我来说只是小儿戏，我剑都懒得祭出，随手一挥水龙便随光而逝，倒浇了那老龙王身边的吓兵蟹将们一身的污水。

　　老龙王瞧我的眼神开始凝重起来，但语气中仍然轻松：“想不到你这女娃娃倒有几分真本事。”
　　说罢他又一条水龙扔了过来，我再次击破水龙，但这次我却不再客气，随之我也幻起水花，一柄水剑直削过去，老龙王躲开了去，瞧着我的眼神开始惊慌起来。
　　我喝斥他道：“你私藏妖女，还不悔改，快快交出她来？”

　　却听身后传过来一声怪笑，有人闪现在我的身后，一记掌风直扑我的肩背，我闪过身，也一记掌风朝那人扇过去。
　　两风相撞，发出巨响，我们均闪开来，在巨响中我看到了无般，她因我的那一击而吐出一口血来，妖异的眼神瞪着我，似是要剥我的皮，她恶狠狠地怪叫：“祈连，你自投罗网，今日我便要杀了你，剥你的皮，喝你的血。”
　　老龙王小声对她说：“左护法，这女娃娃有些厉害，可要小心些。”

　　无般本一直藏得好好的，如今却突然不再隐匿，她既不是门主，想来这主事之人另有打算。
　　我观她功法已远胜当年，她一边疯狂攻击我一边骂：“祈连，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她看似在进攻，脚步却在缓慢往后退。我一凝神，果然听到头顶和地上传来异响，却还来不及移走身形，一张闪着蓝光的巨罩已将我困入其中。

　　无般见我被困，哈哈大笑，老龙王见状也一起笑。
　　无般想捉拿我，用的自不会是寻常的法器。我扫视一眼那泛着蓝光的巨罩，这种罩我曾经见过，神魔大战时，启壶曾使过，那时我曾用剑劈开了它。

　　我心念微动，祈连剑祭出，剑的金光直刺上那巨罩，两光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那罩却没有破损，只是微微震动了几下。
　　这罩的威力竟是比以前的强大了许多，我召回剑，手持剑柄，将神力凝聚在剑尖，一击之下，那罩果然裂开众多缝隙。

　　只见外面有人惊呼：“左护法，罩快破了。”
　　我再挥出一剑，蓝色的罩应声而裂。
　　随着罩的破碎，我瞪目四望，周围已逃得一个不剩。
　　海龙宫被夜明珠照得明亮，我转了几圈，偌大的龙宫空无一人，看来老龙王是早做了弃宫的准备。

　　*

　　从龙宫出来，我沿着东海细细寻找，大海茫芒，偶有小岛，上面也只是些寻常鸟兽，未有妖魔迹象。
　　我唤来一只海鸟，站在海鸟上一直飞往天海际域，随着天际海域越来越近，海水也变得越来越汹涌，直到一处时，海水突然变成漆黑，海浪高达数百丈，这里是天际海域的边界，过了天际海域，就是世界尽头。

　　海鸟无法飞跃天际海域，我放飞海鸟，持着仙力结云而行，愤怒的海浪一层一层直扑我而来。
　　我皱眉望着脚下这惊天的黑水，不时有海鱼被海浪卷起抛向高空，海域的天空也是一片黑暗，星辰隐匿其中，却有红光闪闪，这是魔鸟的眼，它们想冲击我，但被我的仙气吓退。它们在波涛上飞翔，在这漆黑的海天中，凶猛地捕食着被海水冲上来的海鱼。

　　传说天际海域除了镇守在海角的海兽，无一活物，看来此言太假，这遍天的魔鸟和海鱼正在上演一出弱肉强食的戏码。
　　我用仙法重新凝聚着似乎随时要散去的云继续向前，一面细细在海面上搜寻，可终是一无所获。

　　*

　　很久很久以后，终于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小小的白光，我想那或许就是天际海域的尽头海角了，传说有镇海之兽鲮鱼在此。

　　我朝着白光而去，那里是一块巨大如城的白色石头，石头发出白色的光芒，照耀了天空和一片海域，这片海域风平浪静，看上去比东海还要详和，我看到光中有人在石头上抬头看我。

　　我落在他的面前，他毫无畏惧之色，很好奇地看我。靠近来我才发现他很高，但并不是站在石头上，除了上身，其他都置于水下，他赤裸着上身，长长的黑发垂在石头上，身上的水珠在白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你是谁？”他的发音很奇怪，似是久未说话一般。
　　“我是祈连。”我问他：“这里可是海角？”
　　他点头：“这里就是海角。”
　　我一直找到了海角，却没有找到无般，不禁有些失望。

　　“你是神仙吗？”那人问我，眼中尽是友好的询问。
　　我对他没有恶感，于是点了点头。
　　他笑了，露出尖尖的牙齿，他看上去很快乐：“母亲说只有神仙能到海角，今天我终于见到神仙了。”
　　“你的母亲？”我打量四周，并未发现还有其他人。
　　他神情并未有哀伤：“母亲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又快乐地说：“你认识无般吗？她说过会回来的，我一直在等她。”
　　我心一凛：“你认识无般，你知道她在哪里？”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她让我把母亲的内丹给她，我给她了，她说会回来的，但她一直没来回来，你知道她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