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好不好》祈愿火

23、第 23 章

　　池峻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听见池悠说话，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他懒洋洋的挠了挠头皮，语气敷衍：“学呗。”

　　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池悠有点难以置信，面露惊喜道：“真的吗？！”

　　“你就去那个网上什么的，找点教程自己学呗。”池峻慢悠悠道，“你还想报班啊？”

　　果然是空欢喜。

　　池悠垂下头，轻声开口：“嗯，我想考美院。”

　　“你就不能把成绩提提？非得靠这个走捷径？人要脚踏实地你知道吗？”池峻变得不耐烦，坐起身来便开始说教，“你爸我断了两根手指头才把你弄到海市上学，你就不能努点力？你知不知道......”

　　他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仿佛要将所有怨气发泄出来一般。

　　果然还是没有希望。

　　池悠没有多言，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嗯，我知道了。”

　　-

　　池悠再没提过学美术的事情，时间一天天过去，冰雪消融，树梢生出绿色的嫩芽，海市一中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场运动会。

　　司衡不出意外地被选去做播音员，一刻不闲地忙个不停。

　　“这是拼搏的意志，更是信念的挑战，加油吧，胜利在前方等你，加油，赵莉莉。——高三一班陈梓玥来稿。”

　　“没日没夜的训练，是为了离成功更近一步，你的付出，终会迎来胜利的曙光，刘凯加油，你是最棒的。——高一六班孟泽来稿。”

　　主席台的音响里不断传来他平稳沉静的声音，好听得不输电台的晨间主播。

　　池悠被塞了一个没人愿意报的1500米长跑，正心如死灰地等待比赛。

　　“加油啊小柚子！”许冉不知何时也开始叫起这个绰号，她殷勤地给池悠捏着肩膀，一副给她加油打气的样子，“咱们班的荣誉就靠你了！”

　　池悠笑得勉强，实话实说道：“我体育不好的，能坚持跑完全程就不错了。”

　　“重在参与嘛，”许冉笑嘻嘻的，“不过能拿个名次最好了。”

　　被予以重望的池悠倍感压力，又不忍辜负期待，只能削趾适履道：“好...我尽量加油，”

　　“参加高一女子组1500米预赛的选手请速到比赛场地，再广播一遍，参加......”

　　广播里传来比赛签到的提示，池悠和许冉道了别，轻快的跑向了操场。

　　“池悠是吧？”运动会的志愿者拿着名单核对着个人信息。

　　池悠点点头：“是的。”

　　志愿者在她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指着旁边的跑道说：“去二号道吧。”

　　没有耽误，池悠立刻走到二号跑道上站好，操场边围满了加油打气的同学，她从人群中看到了许冉还有许瑰意，不远处的汪诗雨和鲁萌也在冲她招手。

　　好紧张...

　　她轻轻招手回应着大家，体育老师吹响的口哨将她拉回到比赛中。

　　“高一女子组1500米预赛，预备——开始！”

　　砰的一声枪响，赛道上的选手们瞬间冲了出去，池悠也努力的迈开腿奔跑，奈何实力不够，没一会就被甩开了一大截。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周围人声喧嚣，但她听不见，只觉得喉咙干痛，整个肺部仿佛冲了血般难受。

　　渐渐的，她的脚步慢了下来，与其他选手的距离越拉越远，许冉不知合适跑到了她身边，追着她的脚步，不停的喊着：“加油啊！小柚子！跑起来！”

　　池悠气喘吁吁的看向许冉，她的目光闪烁着对自己的期待，不愿辜负别人的心意，她咬着牙，加速跑了几步，腿上如同绑了沙袋般沉重，没一会便彻底停了下来。

　　啊啊啊...

　　怎么这么没用啊...

　　她在心里默默控诉着自己的无能，羞愧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全力拼搏的你正处于最风光的的时刻，无论输赢与名次，坚持下来，你便是最耀眼的星。”

　　音响里司衡的声音徐徐传来，不似先前那样冰冷，像是有了温度。

　　池悠用力抬起头朝主席台看去，司衡正坐在台前，灼灼的目光与她相撞，仿佛传来鼓励的信号。

　　他沉静地笑了一下，喉结滚动，缓缓开口，音响里响起他温柔的呢喃——“加油池悠，高一三班司衡来稿。”

　　温柔的声音盖住了周围的喧嚣，池悠觉得心里突然间仿佛就有了力量，她迈开脚步，没有加速，也没有停留，尽自己所能地冲向终点。

　　跨线的瞬间，耳边传来裁判果断的声音：“第六！”

　　她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

　　还好还好，不算垫底。

　　“小柚子！”许冉兴冲冲地跑过来，拉起她的手，“你跑完啦！好棒啊！”

　　池悠喘着粗气，有些抱歉地开口：“可惜...没拿到名次。”

　　“没关系！重在参与嘛。”许冉笑着，挽着她的手回到了班里。

　　池悠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喘了口气，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池悠。”

　　她应声抬头，沈砚拿着一瓶电解制水递到她面前，还不等她问，便开口解释：“司衡给你的。”

　　她接过水，轻声道了句谢，沈砚冷淡地应了一声后，头也没回便离开了。

　　池悠坐在原地，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喉咙里的干痛感瞬间缓解了大半。

　　真是帮大忙了。

　　-

　　运动会还没结束，汪诗雨和鲁萌便悄咪咪的跑到了池悠的班上。

　　“小柚子！”汪诗雨嗖的一下坐在池悠身旁，笑嘻嘻道，“中午和我们出去玩吧，上次你帮忙拍司衡，我们还没谢你呢！”

　　“对啊！”鲁萌在一旁附和，“我们带你吃米线，然后去唱歌~”

　　刚跑完1500米，池悠现在感觉浑身疲软，哪也不想去，只想回宿舍躺着。

　　她摇摇头：婉拒道：“算了吧，中午时间短，我怕来不及。”

　　汪诗雨回避了她的拒绝，不以为意道：“没事，运动会没人查的。”

　　“就是说啊，小柚子你胆子太小了，”鲁萌开玩笑道，“给个面子好不好？”

　　两人过于执着，让池悠感觉盛情难却，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两人的邀请。

　　“好耶！”汪诗雨高兴的拍了下手，拿出手机在上面翻找着东西，“我这就定包厢，咱们一会就走。”

　　校门口没有人看管，校门大开，学生们全都随意出入。

　　池悠被汪诗雨和鲁萌一人一边挎着，光明正大地出了校门。

　　她有些忐忑，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上学时间离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三人先是去吃了鸡汤米线，随后由汪诗雨带路，来到一个装修的科技感十足的KTV。

　　KTV门口围着的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吵闹不停，其中有不少穿人穿着一中的校服。

　　大概都是提前跑出来玩的校友。

　　池悠没有在意，跟着汪诗雨往里面走，与人群擦肩而过时，衣摆处突然传来拉扯感，整个人顿在了原地。

　　她感到莫名其妙，转过头发现付嘉誉正拽着她的校服，一脸悠哉的看着她。。

　　他怎么会在这...

　　池悠面露难色，磕磕巴巴的开口：“你...你有事吗？”

　　“小乖乖，”付嘉誉嬉皮笑脸道，“你怎么旷课啊？”

　　“我...”面对他的质问，池悠说不个所以然来。

　　一旁的汪诗雨插口：“我们带她来的。”

　　“哎呦，雨姐，这么巧，”付嘉誉表情夸张，像是真的吃了一惊，“都碰一起了，那就一起玩呗。”

　　他说着，弯腰看向池悠，语气玩味：“怎么样啊，小乖乖？”

　　这是什么鬼称呼...

　　怪恶心的。

　　池悠内心升起一丝反感，想也没想便拒绝道：“不要。”

　　“切，”付嘉誉撇了撇嘴，又露出一个坏笑，“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说了算。”

　　对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池悠不想和他多纠缠，只能不情不愿应下了他的要求，希望他能赶紧放过自己。

　　“好吧，”她无奈道，“你不能耍赖啊。”

　　付嘉誉依旧一脸坏笑：“嗯，不耍赖。石头、剪刀、布！”

　　在池悠出布的一瞬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付嘉誉的手从石头迅速换成了剪刀。

　　“我赢了，”付嘉誉贱兮兮道，“愿赌服输啊小乖乖。”

　　池悠顿感无力，有些怨念道：“明明是你耍赖。”

　　付嘉誉眉毛一挑：“你就说我是不是赢了吧。”

　　真是...好无赖。

　　懒得理他。

　　池悠沉默着不说话，付嘉誉也美誉哦放她走的意思。

　　眼看气氛僵持不下，汪诗雨插进两人中间打着圆场：“誉哥，小柚子她社恐，不行就开个大间，咱们一人一边玩怎么样？”

　　付嘉誉眯了眯眼，松了口：“好吧~”

　　汪诗雨尴尬地笑笑，朝池悠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说：“不好意思啊小柚子，咱们一会早点走。”

　　没办法...

　　“好。”池悠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失望。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死了！都！要！爱！！”
　　包厢里，付嘉誉等人坐在主台上，他们桌前摆满了酒水零食，一群人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有种群魔乱舞的既视感。

　　池悠和汪诗雨还有鲁萌则坐在旁边的小吧台上，一人一罐旺仔牛奶，安安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狂欢。

　　包厢里一动一静，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本来想带你普普通通唱歌的，没想到碰上付嘉誉了。”汪诗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往后面一靠，拿起旺仔借奶消愁。

　　鲁萌也有点失望，和汪诗雨碰了下杯后开口：“没办法，付嘉誉那人贼不讲理，家里有权有势的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得罪他，还不够被那帮狗腿子找麻烦的呢。”

　　汪诗雨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红绳：“哎，好无聊，我这有个项链，咱们翻花绳？”

　　原本低沉的池悠听到她的提议后来了精神，她坐直身子，兴致勃勃道：“好啊~我翻花绳超拿手。”

　　汪诗雨和鲁萌并不太擅长这个游戏，才翻了几次，绳子便散成了一团。

　　“不玩了不玩了，”鲁萌闷闷不乐道，“太受挫了，没有成就感。”

　　汪诗雨也心服口服：“是啊，池悠你怎么翻的这么好？”

　　池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颈，柔声解释：“小时候没什么玩具，经常和同学玩这个，时间长了就熟练了。”

　　没了消遣，三个人再次陷入无聊中，各自喝着各自的饮料，看着付嘉誉那边热闹到飞起。

　　“我去和他打个招呼，”无所事事许久，汪诗雨终于忍不住起身往付嘉誉那桌走，“咱们先溜为敬。”

　　“好啊。”听到这句话，池悠难以抑制的愉快起来，迫不及待的开始收拾东西。

　　就在她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时，付嘉誉举着酒杯站在她的面前，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她很不舒服。

　　“这就要走？”他斜着眉毛看她，“玩个游戏再说啊。”

　　池悠后退一步，摆了摆手，坚决道：“不要了，我着急回学校。”

　　“就玩一个，玩完就放你走，”付嘉誉往前一步，将她堵在墙角，“这次真不耍赖。”

　　过于亲近的距离让池悠慌乱不已，她伸手去推他，可惜对方纹丝不动。

　　面对越来越近的距离，她终于绷不住，手足无措地答应道：“好好好，你离我远点。”

　　付嘉誉听言，嘴角扬起一丝坏笑，他转身回到卡座，找了个杯子，往里面倒了满满一杯酒，啪地一下落在桌上，懒洋洋道：“传酒，音乐停了酒在谁手里谁喝，必须喝光，不许赖账。”

　　“这也不刺激啊誉哥！”

　　“是啊是啊，咱们不得玩点真心话大冒险或者国王游戏什么的？”

　　面对其他人提出的抗议，付嘉誉舔了舔牙尖，饶有兴致地看向池悠，百无聊赖地开口：“没事，有人玩不起，你们让让她。”

　　池悠在汪诗雨还有鲁萌的陪伴下坐到卡座的最边缘，挨着点唱机最近的同学飞快地按下播放键，震耳欲聋的dj便从喇叭里响起，吵得人耳朵痛。

　　酒杯在一群人手中不紧不慢地传递着，池悠有样学样地从汪诗雨手中接过酒杯，正想递给鲁萌时，音响里的音乐却戛然而止，整个包厢里安静的仿佛图书馆。

　　看着她捧着酒杯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付嘉誉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喝呀，愣着干嘛？”

　　汪诗雨回过神来，夺过池悠手中的酒杯，爽快道：“我帮她喝。”

　　“不行，”付嘉誉面露不爽，“说好了不赖帐，玩不起？”

　　不想徒增麻烦，也不想给汪诗雨惹是非，池悠心一横，拿回杯子，闭着眼睛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又苦又涩，味道好怪，好难喝。

　　她硬着头皮咽下最后一口酒，举起杯子向付嘉誉晃了一下，浅声道：“喝完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付嘉誉露出了愉快的表情，朝点唱机旁的同学挥了挥手：“继续。”

　　大约玩了七八轮，池悠倒霉地又轮到几次，第三杯酒下肚后，她终于顶不住，头晕的厉害，靠在汪诗雨身上一动也不想动。

　　付嘉誉见她真喝多了，顿时没了性质，摆了摆手，放三个人离开了包厢。

　　汪诗雨明显过意不去，说话的声音都是飘的：“下午你就别去操场了，我和宿管大姨说一声，你睡觉吧。”

　　“好。”池悠靠在她身上，轻声回。

　　她现在确实只想睡觉。

　　鲁萌打了辆车，三人直接回了学校，下车时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回校的司衡。

　　司衡和她面对面走过，本想普通的打个招呼后就去忙下午运动会上零零索索的事，却意外对上她惺忪的眼。

　　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改变了主意，快步走到池悠身边，空气中隐隐飘来的酒气让他眉头不自觉地紧缩了起来。

　　“怎么回事？喝酒了？”一把将她抓到自己身边，司衡像个监护人一样质问着同行的两人，看起来气的不轻。

　　汪诗雨底气不足，却还是大胆地揽起责任：“啊...是喝了一点，这事怪我。”

　　“你们在胡闹什么？没玩的了？”司衡越想越气，低下头，对着池悠嗔怪道，“没事喝什么酒？真是服了你了。”

　　凶什么凶啊...又不是自愿的。

　　而且...喝酒怎么了，你不是还抽烟呢，怎么教育起别人来这么理直气壮。

　　好晕...好想睡觉，为什么不能赶紧回宿舍啊。

　　难过...

　　池悠感觉天旋地转，失去了汪诗雨的搀扶，一时间站不稳脚步，砰的一下跌撞在司衡的胸口，本来就难受，听见他的责备以后心里的委屈一下就到达了巅峰。

　　她浑身无力靠在司衡的胸口，伸手轻轻锤了他的肩膀，声音里浸满了委屈，欲哭无泪道：“...你说我干嘛，你自己不是也偷偷抽烟...再说了，又不是我想喝的，你那么凶干嘛？那么凶干嘛啊...”

　　司衡的手悬在空中，扶她的话这个姿势实在太过于亲密，不扶又怕她摇摇晃晃的跌倒。

　　心脏不听话地跳的厉害，在露出破绽之前，他连忙对一旁的汪诗雨开口：“你快带她回宿舍。”

　　汪诗雨听言，连忙拉过池悠，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好好好。”

　　鲁萌也想跟着一起走，却被司衡叫住。

　　他还没消气，一脸严肃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

　　付嘉誉从KTV出来，又去打了会台球，直到运动会开始很久以后才回到学校。

　　“对2！”

　　“要不起。”

　　“一个6。”

　　一群人躲在主席台后的背阴里打着牌，付嘉誉正为自己摸到的一把绝世好牌沾沾自喜时，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付嘉誉。”

　　他顺着声音抬起头，对上来人的视线的瞬间，左脸便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重拳。

　　嘴里顿时溢起一股血腥味，付嘉誉恶狠狠的吐了口血沫，咬牙切齿道：“司衡？你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