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春情》月满星从

51、招蜂引蝶

　　宁相还未来得及作答，江簌景便抢先说道：“救与不救，本也是看我的心情而已，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宁相冷哼了一声，倒也止住了话头，濯枝雨虽是心下好奇，却也明白此时不是谈论这件事的好时机。

　　“濯公子死而复生，若是想讨要濯氏国公之位，大可以直接进宫面圣，还来找我做什么？”宁相冷哼道。

　　“若我直接进宫面圣，岂不是打草惊蛇。我虽是想要回本属于我的一切，可是更想抓到那个谋财害命的人呐。”濯枝雨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这儿可没有人要谋你的财，害你的命。”宁相依然嘴硬道。

　　江簌景状似不经意的在宁相面前轻抚了一下手中的免死金牌，慢条斯理地说：“听闻宁相近来收了一位门生，颇为器重，还欲让此人迎娶濯国公的女儿，想来此人当是颇有才能吧。”

　　宁相心下一凉，却还是嘴硬道：“是有一位门生不日要与濯国公家的女儿成亲，但是因为他们早前便两情相悦，并非我与濯国公器重，我们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江簌景冷笑一声，沉声道：

　　“我奉劝宁相，不要跟我兜圈子。宁家二公子同濯小姐的事儿，我可是有所耳闻的，宁相是非得把自家儿子的事安到一位门生身上吗？”

　　“若说两情相悦，望结秦晋之好，怎么宁相不让二公子娶了濯小姐呢，比起让自己女儿同丞相家器重的门生联姻，我想国公应该更想让女儿直接嫁入丞相府吧。”

　　江簌景说完顿了顿，看向宁相，宁相也是没想到自己封了那么多人的嘴，还是让人知道了自己儿子与濯晴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急火攻心，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簌景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补充道：

　　“说来说去，丞相也是知道濯安的国公之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不愿让自己儿子趟这趟浑水，便要棒打鸳鸯。派自己的门生去娶濯小姐。”

　　“一方面安抚了濯国公，一方面万一日后出了差错，你也可以将自身摘出来。至于濯国公为什么会同意，当然是这位门生替你俩办成了一件大事。我说的对吗，丞相大人？”

　　宁相还未从江簌景知道自己儿子同濯晴的事情中缓过来，又听到江簌景已经知道是自己门生害了濯枝雨，便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便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罢了，你这妖女，想来有什么邪门歪道查出了过往的事情，我也懒得否认了。真是不知道，濯枝雨这小子，哪来的福分得你如此庇护。”

　　冷不丁被点名的濯枝雨歪了歪头，笑道：“大概，因为我长得俊？”

　　宁相差点就翻白眼了，被他生生地忍了下来，继续说道：“所以你们来，是想抓我那门生？”

　　“没错。”江簌景吹了吹茶，淡淡地说道。

　　“你能保证，抓住他之后便同圣上进言，将免死金牌给我，且不对付我宁家？”宁相问道。

　　江簌景抿了一口茶水：“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吗？”

　　宁相当久了上位者，已经好久没被人这么威胁了，偏生对方还掌着自己的命门，根本无法发作，便只能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思虑了一下，还是走到门口，叫来一位心腹，让他差人去请那门生过来。

　　殿内一片寂然，三个人都没说话，安静地等待着那门生的到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外的家丁向殿内通传：“老爷，欧阳公子到了。”

　　“请他进来。”宁相说道。

　　不多时，一位身着织金黑袍，笑容谄媚的男子走了进来，向坐于殿内正前方的宁相行了一礼：“见过大人。”

　　江簌景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下冷笑，暗暗催动灵咒，强大的内力将那男子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欧阳涵行完礼便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动弹，不由心下大惊，赶忙伏在地上说道：“大人，小的可是犯了什么事？还望大人明示。”

　　“你倒是一口一个大人叫的顺溜，只是不知当初对欧阳长老也是如今遭这般。”江簌景冷冷地说道。

　　欧阳涵听得这熟悉的音调，不由得大惊失色，他从前虽是在赋雪阁修炼，却也是没什么机会见到阁主，故而今遭见了一个大美人坐在宁相下侧，还以为宁相新纳的美人，哪成想竟是阁主寻来了。

　　欧阳涵从前在派里就听闻赋雪阁阁主速来心狠手辣，又想到自己不仅叛出门派，还做了这么多腌臜事儿，不由得冷汗涟涟，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阁主饶命，阁主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有难言之隐……”

　　他说着，还拼命地想抬起头，去仰望一下他的阁主，请求原谅。奈何被江簌景强大的内力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江簌景冷笑一声：

　　“难言之隐？你的难言之隐便是门派所学的东西去谋求俗世的荣华富贵？”

　　“不是的不是的。”欧阳涵急忙否认道，绞尽脑汁地想为自己争辩。

　　江簌景只觉得同这叛徒多说一句都是脏了自己的嗓子，便不欲多言，素手一抬，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欧阳涵的脑袋便与身子分了家，咕噜咕噜地在地上小小地滚动了一下。

　　因着速度实在太快了，连血液都没反应过来，半晌过后，才从那伤口缓缓地淌了出来，在地上聚集成小小的一滩。

　　“你你你……”宁相是真的没反应过来江簌景做了什么，待得反应过来时简直恨不得破口大骂。

　　“怎么，宁相居然没见过杀人的场景，害怕了？”江簌景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淡淡地看向宁相。

　　“放你的狗屁，老子是怕这个？！”宁相此刻也顾不得文雅了，骂道：

　　“你要怎么处理他，我都不在意，这是你这么草率地就把他杀了，我这边怎么和濯安交代啊，而且你在我这大殿杀人，真是太晦气了，会坏我宅子的气运的。”

　　“他背叛了我，自然就该死，况且他还帮着你和濯安用我派的技法坑蒙拐骗，谋财害命，以此来换荣华富贵，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江簌景冷冷地说道。

　　宁相气得跌坐回了位子上，自己拍着胸口顺气。

　　江簌景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完后，便拉过濯枝雨：“宁相，那这殿内，就麻烦你收拾一下了，我同枝雨，便进宫向圣上言明这一切。”

　　宁相真是怕了这祖宗了，赶忙派人将此二人送走了。

　　待出了丞相府的门口，回到了马车上，濯枝雨摘下帷帽，颇有些委屈地揽过江簌景：“咱们现在进宫？”

　　“对呀。”江簌景也不知道濯枝雨委屈个什么劲儿，但自己的人儿还是要哄得，便安心窝在濯枝雨怀里，抬起头笑着对濯枝雨说道。

　　“你……你也救过圣上的命？”濯枝雨噎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江簌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刮了刮濯枝雨的鼻子，说道：“这都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这也要不高兴呐，我活到现在，杀过的救过的人都不少，你还要一个个吃醋过来？”

　　“当然不是。”濯枝雨嘟囔着。

　　“那怎么了？”江簌景好奇地问道。

　　濯枝雨的思绪飘回了自己幼时的光景，彼时皇帝在书房中带着自己看书，明明是一本晦涩的古文观止，可读着读着，里头竟掉出一张小像。

　　“皇帝叔叔，这是什么呀。”当年还是奶娃娃的濯枝雨从皇帝的怀中跑出来，捡起那张小像递给皇帝，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他。

　　“原来在这儿。”贯来宠爱他的皇帝难得的没接他的话，只是接过那张小像，小心地揣进怀中。

　　思绪飘回，濯枝雨搂紧了怀中的人，嘴上答道：“没什么。”

　　哪能没什么呢，当时尚是孩子的不懂，现如今长大成人的濯枝雨哪还能不懂呢，他只是有些吃味，自家娘子太过勾人了，虽说处处留情有些不太妥帖，但招蜂引蝶的本事确实是不容小觑。

　　“看样子，我得把他看紧了，不然哪天又被别人惦记上了。”濯枝雨暗暗想道，又低头去看怀中的人，却发现江簌景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濯枝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手揽着人，一手抓过近旁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给江簌景披上。

　　丞相府到皇宫大内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江簌景就这么窝在濯枝雨的怀中美美地小憩了一会儿。

　　“娘子，醒醒，到了。”待马车行驶到宫门口时，濯枝雨轻轻摇了摇怀中的宝贝。

　　江簌景懒懒地睁开眼睛，理了理衣服，又替濯枝雨戴上帷帽，拉着他下了车。

　　宫门口早就候了太监，原来江簌景拿出那枚免死金牌的事情已经在京中传遍了，圣上继位至今，只给出个一块免死金牌，自然知道是谁回来了，便早早地派人在宫门口迎接着。

　　“哎呀江姑娘，这么多年没见，您却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打首的是皇帝元晨冉身边的大太监，当年江簌景救下元晨冉的时候便是他在旁边服侍着，自然是认得江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