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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濯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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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濯安一家都甚是安分,父亲生前还特意问过濯晴的婚事,我婶婶也只说了许个寻常人家便好,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父亲也就由着他们了,再没问过濯晴的婚事。”
“所以我刚听到濯晴的婚事时,实在是有些震惊,毕竟依着濯安如此算着濯氏国公之位,怎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只是嫁给区区一个门生,况且濯晴先前便同宁二公子有些暧昧。”
“呵,那看来那逆徒,却是给你这叔叔贡献了诸多妙计呀,现下竟同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了。”江簌景说道。
“可不是嘛,毕竟要不是娘子,我怕是也死在那人手里了,真是多亏了娘子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唯有以身相许来报了。”
“哎呀呀呀,你真的够了,怎么啥事儿都给你绕回到这事儿上了。”
江簌景表面嫌弃地说道,心下却跟蜜罐倒了一般似地泛着甜。
“我瞅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在这儿干什么坏事,走吧,我的面首。”
“嗯,好。”
濯枝雨戴回了帷帽,两人便这么回到了宴席。
席间觥筹交错,多是奉承之语,好在江簌景自带国色美人生人勿进的气场,也没有几个敢进前来的,难得的几个色胆包天的,也被濯枝雨不动声色地挤了开去。
宁丞相也懒得理这些奉承之人,左右他权势滔天,平日里听惯了的东西,现下再听也不觉得有多稀奇,便早早携了他那病弱的夫人离开了。
他们离开时濯枝雨还咬着江簌景的耳朵说:“这宁相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他夫人真是好得没话说,不过夫人你不必羡慕,我对你只会比他对他夫人更好。”
江簌景努力了一下,还是没压下扬起的嘴角,便也由着他了。
好不容易捱到宴席结束,大部分宾客喝得醉醺醺的,濯安派认一一将他们送走安顿好,见得江簌景迟迟未动身,便来到了江簌景身边。
“小姐可是还有要事要同濯某讲。”濯安谄媚地陪笑道。
“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从未见过你家的女儿,想见上一面罢了。”
“这……”濯安听到这个要求,显然是有些为难,顿了顿后说道:“小女如今待嫁闺中,怕是不方便见客。况且贵人您还带着男客,确实是有些不大方便。”
江簌景美目流转,看地濯安都要痴了,只是这口中说出的话却是不让分毫:
“男客我自会让他留在外头同仆从在一起,我只一个人去看看濯国公的女儿,送些礼物,国公也要阻拦吗?这可是圣上交代我送的,国公是要违抗圣旨?”
濯安本就被江簌景迷得五迷三道,现下又听是圣上的旨意,哪还敢拦,连忙派了婢女领着江簌景前往了濯晴的闺房。
带路的婢女领着江簌景到了门口,同守门的丫头说是宫中贵人来探望小姐了,那丫头却有些迟疑,先是依着规矩向江簌景行了一礼,接着便说自己得先进去同小姐说一声。
江簌景点了点头,那丫头便进屋同濯晴说去了,片刻后她便出来,领着江簌景进去了。
屋内的装饰倒是颇为简单,不像是一位国公贵女该有的闺房,濯晴本人也是一娇柔似水的长相,见得江簌景进来了,便给人行了一礼,叫来奉上茶水后,便屏退了寻常人等。
纵是她的举动甚是正常,江簌景也还是从她微红的眼眶中窥得了几分秘密。
“这糕点倒还蛮好吃的,哪儿买的呀。”江簌景咬了一口糕点,只觉满口酥软,便开口问道。
濯晴似乎也没想到贵人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脑子中像是闪过了什么东西,神色微动,不过须臾便恢复了寻常,口中答道:
“不是哪儿买的,是小女自己做的,做得不太好,贵人取笑了。”
“没有取笑,濯小姐确实做得好吃,而且我隐约在这其中尝到了一些人参的回甘,想来濯小姐也颇通医理吧。将药材这么做,怕是再不爱吃药的人,病都能治好了。”
“贵人?!”濯晴长相是柔弱,人却是聪慧,怎能不明白江簌景的意思,顿了顿后,便猛地跪下了,倒是把江簌景吓了一大跳。
“我不知贵人和宁府是什么关系,或是就是宁府派来的,但无论如何,我也想同贵人明说。我濯晴此生,最恨那弯弯绕绕的心思,既然已经答应宁相和父亲,便不会再对宁二公子生出什么非分之想,这糕点我是这些日子看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头身子不太好,便做了给她吃的,若是惹得贵人误会了便是我的不是。”
江簌景简直啼笑皆非,这濯晴,怕是把自己当成了宁二公子未过门的妻子,还以为自己是来下马威的。
这么想着,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了濯枝雨,若是那人在此,怕是都等不到自己开口,直接身体力行地宣誓主权了。
思及此,江簌景嘴角不由扬了扬,好在被她强大的意志力给压了下来。
开玩笑,这要是被濯晴看见了,还不得让自己这恶毒未婚妻的名义做实了。
江簌景起身,扶起了濯晴,柔声说道:“你我同为女子,我自是理解你的不易,只是你怕是误会了,我并非什么宁二公子的未婚妻,而是你那苦命哥哥私相授受的情人。”
“哥哥?”濯晴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便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还走到窗子边,小心谨慎地将窗子都闭上了。
“你这是做什么?”江簌景见得她这副动作,心下也有些好奇,便问道。
“父亲不允许我们提及堂哥,我怕窗子漏了风声,就先关上了。”濯晴柔柔地说道。
“你倒是谨慎。”江簌景赞美道。
“我与哥哥平日里虽是不常见面,但也知道哥哥是个好人,他掌家的那些时日,也没让我们一家人缺衣少食的。”濯晴缓缓地说道,而后又有些神伤,“只是父亲他……”
“濯国公怎么了?”江簌景趁热打铁追问道,可是濯晴却不欲多说。
江簌景心思活络,知道这怕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便转了个策略,问起濯晴与那门生的婚事,只是这事也不能一莽上去便问,江簌景转转眼睛,便暗自垂泪起来。
“贵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小女子哪儿做的不好。”濯晴见着这么一个矜贵的美人在自己眼前哭泣,一下子便慌了。
江簌景假意抽噎着,拉过濯晴的纤纤素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贵人这是?”濯晴虽是口中问道,心下却已然有了猜测。
“我这腹中,已有濯郎的骨肉了,可濯郎如今下落不明,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所以今日才来寻姑娘,盼能得一点濯郎的消息。”
濯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轻轻摸了摸江簌景的肚子,然后轻声说:“贵人虽是对哥哥情深,但凡事,还是得多为自个儿想想。哥哥若是几个月后还不回来,贵人便要一直等下去吗?就是贵人等得,贵人腹中的孩子可等不得。这世道,总是对咱们女子更为苛刻,若是他日显了怀,怕是要忍受这世俗许多指摘了。”
江簌景听了此话,便暗道有戏,他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哽咽着说道:“是这么个理,可是我这么喜欢濯郎,实在是割舍不下。还是姑娘好,能这么快从与那宁二公子的纠缠中脱身,再觅良缘。”
“哪能脱身呀,还不也是被嫌弃和放弃的人吗。”许是觉得与江簌景同病相怜,濯晴的态度也松快了不少,反是露出一些内心的真实想法。
“方才在宴席,听得国公与夫人像是对姑娘的婚事甚是满意,我还以为姑娘是再觅良缘了,原来竟不是吗?”江簌景又用帕子抹了抹眼睛,哽咽地问道。
“哪能呀?宁相一家子,嫌弃我父亲出身不正,连带着也嫌弃我,怎么也不肯让二郎娶我。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怨他们,二郎……他也只是贪图我的皮囊罢了,听得丞相后来又替他择了一位貌美的通房,他便全然将我与他的情意抛在了脑后,也不愿与我书信来往了。”
江簌景心中嗤然,暗自想道:“这世间男儿果然一般,嘴上说着有多爱,一转头便能抛之脑后。”
每每这么吐槽的时候,江门主都会忘了自己也算半个男儿,心下总是怎么痛快怎么骂。
可是今日,他却突然想起了濯枝雨,想起那人的蜜语甜言,不由心下黯然,有些伤感地想着不知濯枝雨何时会变心。
待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时,立时有些悚然,赶忙在心里暗示自己只可贪恋皮肉之欢,不可期长久之缘。
但眼下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儿,江簌景安慰似地握住了濯晴的手,濯晴也泪眼朦胧地回握了江簌景。
“与那宁相门生的婚事,是父亲替我说的媒,听闻那人也是年少有为的,在哥哥带兵的那次战争中,立下过功劳,也颇得太后娘娘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