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春情》月满星从

47、觊觎

　　江簌景心下闪过诸多不好的念头，便并未进门，而是走到旁侧，将那纸糊的窗纸浅浅地戳了一个小洞，向内张望着。

　　“公子，那日分明是我救了你呀。”只见那小婢女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饶是这样，还想着往濯枝雨身上贴。

　　濯枝雨常年住在军营，和一堆糙老爷们待在一起，不知晓这女子弯弯绕绕的心思，见得小婢女这样，便好脾气地将人推开了一点：

　　“姑娘，我自是很感谢你，只是你这般哭哭啼啼的是做什么，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江簌景几乎要被濯枝雨这耿直的反应逗得笑出了声，好在还是忍住了。

　　那小婢女泪眼婆娑地看向濯枝雨：

　　“可是我的小姐妹们都说，公子是为了报主子的救命之恩，才留在主子身边的呀。”

　　濯枝雨点了点头，答道：“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不过归根到底还是我喜欢上你们家主子了。”

　　听得濯枝雨承认了，那小婢女又急了：

　　“公子，若是要对救你的那人动心，那也是该对我啊，如果没有我，主子她来的时候，公子你都快撑不住了。”

　　江簌景听到此刻，心下已经了然这婢女打的是什么算盘，猛地推开木门便走了进去：

　　“他便是再难医治，只要我想救，便没有救不成的。”

　　濯枝雨见得江簌景进来了，也不欲与这婢女纠缠，上前扶住了江簌景，口中柔声道：

　　“娘子慢些走。”

　　江簌景就着他的手坐到了椅子上，抬眸扫了那婢女一眼，那婢女便吓得发抖，猛地跪下了。

　　“几年前我聘用陈管家时，是瞧他耳聪目明，知人善任，怎得才过了这些年，连你这种想往客人床上爬的婢子都给招了进来。”江簌景呷了一口濯枝雨递过来的茶，淡淡地说道。

　　“主子饶命，小的……小的只是爱慕濯公子，断没敢生出什么旁的想法。”小婢女自知不妙，便害怕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江簌景柔柔地笑了一下，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抬起婢女的下巴：

　　“我竟不知，宅子中的丫鬟平日做事，须得如此浓妆艳抹。杏眼桃腮，这妆容怕是废了好些功夫吧，就是这腮红打得，不甚匀称呐。”

　　婢女娇俏的面庞宛若被风吹过的花儿一般轻轻地颤抖着，江簌景看着，心下却愈发冰冷，抬起一只手，便甩过去一个耳光。

　　“啊。”婢女吃痛地惊呼一声，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现下的处境，赶紧捂着脸跪在了江簌景脚边。

　　江簌景嫌恶地拿过帕子擦了擦手，丢给婢女一面铜镜：“照照，现下你的腮红是不是匀称了。”

　　婢女颤抖地捡起镜子照了照，原本娇嫩的脸上印着血红色的巴掌印，看得出使了力气，怕是几天都消不下去了。

　　“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觊觎我的东西，这一次先给你个教训，如若下次再犯，便不只是像如今这般了。”江簌景缓缓地吐出一句话，调子没什么起伏，却已让小婢女害怕地不停叩首谢恩。

　　“滚吧。”江簌景看效果差不多达到了，便冷冷地命令道。

　　小婢女忙不迭地地领命出去了。

　　“娘子好生威风。”濯枝雨赞叹道。

　　江簌景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心疼？”

　　“心疼，当然心疼。那婢女当真不知廉耻，害得我娘子吼人都吼得累了。”濯枝雨笑着抓过江簌景的手，放在嘴唇边轻轻呼了呼气。

　　“娘子仔细着力道，下次若是还想打人，只管告诉我，为夫替娘子打。”

　　江簌景白了他一眼，又反握住抓着他的大手；“我这个人，心眼很小的，你若是同我在一起，往后便是不能再纳妾的，你可愿意。”

　　濯枝雨笑了一下：“娇妻美妾，乃是大丈夫毕生所求。”

　　江簌景听他这么说后，脸色冷了几分，但还没等他发作，濯枝雨便偷香似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而后才缓缓地说道：“可是有了娘子，世间女子我便再也看不入眼了，所以娘子，你可不能抛弃我。”

　　江簌景听了这话，脸色稍霁，而后又拽过人的衣领说道：“男人也不许。”

　　濯枝雨宠溺地笑道：“不许不许，男色女色我都不近，只得娘子一人足矣。”

　　江簌景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这才说起正事：“我刚收到急报，是关于给你下毒的那个人的，情况有些紧急，我打算今日下午便出发，你也收拾一下。”

　　“好嘞，只是娘子，你这汛期……”濯枝雨听得是正事，也端正了些态度，但多少想到江簌景的身体情况，还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江簌景用手指轻划过濯枝雨的喉结，满意地感到那处上下滑动了一下，才千娇百媚地附在人耳畔说道：

　　“夫郎怕不是忘了你夫人可是个有钱的主儿呢，马车自然是选的最豪华的那款，必不会让夫郎旅途劳累。”

　　濯枝雨被江簌景这一下撩的半天没回过神，待得稍微回神了一些，便再也耐不住体内的躁动因子，将人抱住又吻了吻，末了叹息道：

　　“娘子可别勾我了，青天白日的，为夫先去理理东西，收拾好了便同娘子出发。”

　　“去吧。”江簌景唇边勾起春水似的微笑，纤纤素手将人推了开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濯枝雨便理好了东西，本身就是被江簌景搭救过来的，这些时日除了管家给他置办的几处衣衫，倒也没什么好带的。

　　但江簌景翻看他的包裹时，却意外发现了一幅画——正是前阵子他在书房画的那张观月图。

　　“这幅画你也要带着？”江簌景顿感好奇，向人询问道。

　　“这是我和娘子一起作的第一幅画，自然要带着。”濯枝雨笑着答道。

　　“你倒是有心。”江簌景嗔了他一眼，又命仆从将濯枝雨的马牵了过来，让其跟在马车背后驮驮物件之类的，自己则拉着濯枝雨上了马车。

　　“娘子果真没骗我，这马车真是华丽。”饶是濯枝雨这样的世家弟子，进了江簌景的马车都不禁感慨了一句。

　　马车许是使了什么灵咒，外头看去和一般官宦人家普通的马车无异，内里却别有洞天。

　　床榻衣柜一应俱全，甚至还配备了一个小书房。

　　“嗯哼。”江簌景挑了挑眉算是应下了，勾着人的腰带就往榻上靠。

　　“公子这身无分文的样子，想来是付不起这昂贵的乘坐费，不知公子，打算怎么补偿我？”

　　“自然是，娘子想要什么，为夫就给什么。”濯枝雨乐得同江簌景玩闹，便顺着江簌景的话说了下去。

　　江簌景勾唇一笑，妩媚至极，一手解开床畔的帷帐，一手解开濯枝雨的衣襟。

　　滑落的衣衫和着浮动的帷帐，自然是满室旖旎。

　　江簌景出发时给马车使了速行咒，所以行程未曾持续很久，傍晚时分也便到了濯氏府邸。

　　仆从来叩门的时候，濯枝雨晃了晃怀中的人儿，柔声道：“娘子，醒醒，咱们到了。”

　　江簌景睁开惺忪的双眼，一边披衣而起一边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肢，懒洋洋地说道：“你这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弄得我难受死了。”

　　濯枝雨宠溺地笑了笑，替人拿过罩衫，将人裹住说道：“为夫技术不好，还望娘子好生指教一下，现下只能替娘子揉揉腰赔罪了。”

　　说着手便往江簌景的腰上带，江簌景嗔怪地将他的手拍开：“别闹了，先干正事。”

　　“好。”濯枝雨应道，两人便一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照理来说少主半月未回，濯氏府邸怎么也该哀悼几日，可今遭却张灯结彩，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门口的宾客亦是络绎不绝。

　　江簌景皱了皱眉，派出一名仆从前去打听，仆从很快便回来了，告诉江簌景说是今日是新任的濯氏门主刚承袭了濯氏国公之位，故来道贺之人众多。

　　江簌景闻言，敲了敲濯枝雨的脑袋：“小可怜儿，你这国公位这么快就被人抢了，难受吗？”

　　濯枝雨刚刚听到那仆从的答复，心下就已了然，自家宅子中果然出现了内鬼，现下听得江簌景这么问，便答道：

　　“我本也不想承袭那国公之位，囿于朝堂哪比得上纵横沙场快活，只是这人选是谁，我倒是真有些好奇。”

　　“嗯，我也是。”江簌景点了点头，又让人从马车内取来一顶帷帽，给濯枝雨带上，“现下你怕是不方便露面，先带着这个，到时候找个时机你再取下罢。”

　　“好，都听娘子的。”

　　打理好濯枝雨后，江簌景又命仆从取来了一些礼品，接着便带着濯枝雨和三两仆从来到了濯氏府邸门口。

　　要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大拨人。

　　打首的仆从更是狗仗人势，大肆地驱赶前方的人群，口中还大声嚷嚷道：“丞相大人到了，闲杂人等速速靠边。”

　　前方排队的宾客虽是心有不满，但奈何丞相权势滔天，谁也不敢公开开罪，只得往旁侧让出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