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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求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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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脑中演了千百遍,上元佳节之际,他和顾烈星从街上玩耍了一圈归来,将要离别之际,于掌门居门口拦住他不让他离开,直接搂住他的脖子跟他表白。
就这么想着,暮四时便红了脸,若是他脑袋上能瞬间长出一对耳朵,那那对耳朵此时恐怕已经自动覆盖在他桂圆似的眼睛上了。
“哎呀,小四时,你怎么回事呀,最近是要去跟哪个姐姐约会呀。”一群女修的调笑声从旁边传来,“你看看你,脸蛋红地跟山楂一样。”
暮四时如梦初醒,赶紧向各位师姐行过礼,然后急急否认道:“师姐们莫笑话我,我才没有呢。”
听了这话,其中一位师姐捂嘴笑道:“没有当然是最好啦,咱们小四时这么好看,就算是心仪的姑娘也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才行的呀。不然呀,咱们姐姐妹妹们,头一个不答应了。”
其他女修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又调戏了一会儿暮四时后,便离去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在整个门派其乐融融的准备下,景行居焕然一新。俏皮的灯笼给庄严的学术门派增添了一抹难得的俏皮气息。
长老们虽然表面上还是说着“这不合规矩”一类的话语,但从他们眼角难得舒展的皱纹也不难看出他们藏在心底的欢欣。
上元节这天,暮四时起了个大早,把晚上想跟顾烈星表白的话练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跟顾烈星出门玩儿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师弟?师弟!”暮四时在一声大过一声的嗓门中猛地回过神来,顺势拍开了顾烈星在他眼前晃动的双手。
“哎呀,师哥,你叫魂呐,又怎么了?”暮四时疑惑地问道。
顾烈星却贼兮兮地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郑重地问道:“四时,你告诉师兄,是不是晚上要去跟哪个姑娘表白啊?”
“啊?”虽然说被戳中心事也不准确,但暮四时还是闹了个大红脸,拳头更是直直地向顾烈星胸膛砸去,恼羞成怒道:“你乱说什么啊。”
“好好好,我乱说。”顾烈星连连告饶道,长臂一捞,一把搂过暮四时,
“咱们四时还小,应该要专注学业,当然不能这么早有心仪的姑娘,不然师哥立刻棒打鸳鸯哦。”
听得这话,暮四时表面波澜不惊,内心里的暮四时小恶魔却贼兮兮地露出个笑脸:“看我晚上同那个‘姑娘’表白时你会不会棒打鸳鸯喽。”
因着晚上门派里聚会,暮四时和顾烈星又在外玩闹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走到景行居大门口时,顾烈星便看到了一位姑娘,她正焦急地徘徊在景行居入口处,像是在等什么人。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吗?”顾烈星见得她这幅焦灼的模样,便主动上前询问道。
“小女子确有要事。不知公子可识得顾烈星公子,我家姑娘寻他有要事。”那姑娘像见了救星一般,急急地超顾烈星问道。
顾烈星笑了一下,安抚那姑娘道:“姑娘真是问对人了,在下就是顾烈星。姑娘先别急,你说你家姑娘寻我有急事,可否先告知我是哪位姑娘和何许事端呀?”
“公子,是玉锁姑娘。”那女子急急地答道,又瞥了一眼站在旁侧的暮四时,继续说道,“那事情姑娘嘱托我不得向除公子以外的人提起,请公子先同我过去一趟可以吗?”
“既是玉锁姑娘有要事,我必会赴约。”顾烈星先是向那女子说道,又看向暮四时,“四时,你先回去。我去云锦阁一趟就回来。”
“好吧。那你可要快一点,晚宴马上开始了。”纵是心里不愿,暮四时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大度地同意道。
“当然,和你一起过上元节的机会,我怎么会愿意错过呢,肯定快马加鞭地赶回来。”顾烈星笑着应道,安抚完暮四时后,便同那女子一道前往了云锦阁。
望着顾烈星和那女子渐行渐远的身影,暮四时没来由的感到心里一阵抽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远去。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暮四时晃了晃头,驱散了这种莫名的失落感,转身向景行居内走去。
晚宴很快便开始了,掌门也难得的出关了,他带着暮四时去到了宴席上。
觥筹交错间,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表情,唯有暮四时心神不定,原因无他,只因顾烈星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也曾暗暗调动灵力试着与顾烈星传音,但顾烈星只是安抚着他说自己马上就回来了,暮四时却迟迟没见到他的身影。
掌门看了一眼坐在右手边神思恍惚的暮四时,于喧闹中淡淡地开口道:“四时。”
“诶,师尊,我在。”冷不仃被师尊点名,暮四时赶紧低头恭敬地应声道。
“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掌门淡声说着。
暮四时惊了一下,暗想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师尊他老人家,口头上连连恭敬地应道:“是,弟子谨记。”
酒过半巡,弟子们准备的歌舞表演也一个个地上了场,虽是应和着师尊的话,但暮四时毕竟还没有那么高的修为和定力,寻了个由头便退下了。
掌门看着他这幅模样,也没多说什么,挥手应允了。
从宴会逃离出来后,暮四时直奔景行居大门口,冲守门的弟子问道:“你们可见大师兄回来了吗?”
守卫的弟子们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好吧,那我就在这儿等他吧。”暮四时心里把不回传音的顾烈星骂了一通,但想到今晚想做的事儿,便又只能沮丧地忍了下来。
他在门口等了又等,月亮皎洁的光辉愈发地清亮,伴随着渐渐冷清下来的环境,清冷孤寂之感一寸寸地浸染至每一寸空气。
大致是三更天的时候,暮四时终于看到了顾烈星的身影,他立刻扑了过去,狠狠地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埋怨道:“师哥,你又食言。你要是再不回来,太阳都要出来了。”
“让四时久等了。”顾烈星抱歉地摸了摸暮四时顺滑的长发。
“那师哥现在陪我回去,我准备了一个惊喜给师哥。”暮四时立刻抬头,用顾烈星的“歉疚”要挟道。
“好。”顾烈星宠溺的点了点暮四时的鼻子,复又补充道:“不过啊,今天师尊出关了,我得先去拜见师尊。”
“嗯。那我跟你一起去。”暮四时点头应声道。
二人便一同行至掌门居,路途上七彩的白玉丸子灯笼和着微风轻轻晃动着,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和月光的清辉糅杂在一起,将二人的影子拉地愈发长了。
掌门居清净非常,屋内只有些微烛火晃动的身影在窗纸上摇曳着。
顾烈星上前扣了扣门,在门口作揖道:“弟子顾烈星携师弟暮四时前来拜见师尊。”
少许,空灵且苍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天色已晚,不必来请安了,下去歇着吧。”
听得这话,暮四时悄悄拽了拽顾烈星的衣裳角儿。但顾烈星似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原地向掌门说道:“师尊,弟子有一事,想提前请示师尊。”
闻言,掌门似是叹了一口气,答道:“那你们二人便进来说吧。”
“是。”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随后推门进去了。
“坐。”
“谢师尊。”
“何事这么着急?”掌门吹了吹端着的茶水,沉声问道。
“弟子……弟子想娶一女子。”顾烈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
“什么!!!”暮四时心下大惊,猛地扣紧了身侧的木质扶手,身体也略略前倾。
掌门瞥了暮四时一眼,他才回过神,面上还是强自装着一副柔顺谦和的姿态。
“烈星,你可知你的飞升之劫就在最近,成亲怕是会误事。”掌门沉声道。
“弟子知道,所以弟子和那姑娘已达成一致,不大肆操办,只是交换过信物,知会过双方长辈即可。”顾烈星谨慎地答道。
暮四时听得这话,只觉地此话像是一把长剑,直至地扎进了他的心窝子里。
“你如此急不可耐,可不像你往常的做事风格。”掌门又吹了一口茶,忽地厉声道:“还不速速从实说来。”
顾烈星“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沉声说道:“都是弟子的错。几个月前弟子与那女子相处时一时情难自抑,现下她已有身孕月余。师尊曾教诲弟子,人活于世,当品行磊落,弟子实在不愿做那抛妻弃子的人渣,望师尊体谅。”
暮四时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只觉得顾烈星的话是如此刺耳和锋利,将他流血的心扎地愈发千疮百孔。
所以那晚受重伤也是为了那女子,今夜出门也是也是为了那女子,那么自己所准备所期待的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独角戏罢了。
暮四时自嘲地笑了笑,但看着顾烈星望向掌门恳切的面庞时,还是撩开衣袍随着顾烈星一起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