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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九转续命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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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非也,咱们这行踪,虽说是肯定瞒不过那位仙君的,但装得一时是一时,总不能这才刚来,就被抓了个现行吧。”
听到这儿,岁时安顿觉不好。
果不其然,裴子野迅速地转向了他,一双杏眼直勾勾地,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岁时安明显感到身旁添茶的婢女瞥见了这“渗人”的目光,手抖了抖,嘴角还露出了一抹似乎憋也憋不住的微笑。
……
“拜托,这个人乱搞眼神能不能看看场合啊。”岁时安无语凝噎,内心狂怒。
为了制止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他只得传音道:“裴子野,停止你那眼神吧,搞得我像个抛弃你的渣男似的。”
“你去嘛,你去我就不用这个眼神恶心你了。”
“我去我去,行了吧,等会儿我魂体移位时你可记得看好我的肉身,一有问题立刻告诉我。”
“喳,小的遵命。”
岁时安轻抿了一口茶水,端坐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旁人看他就如同在闭目小憩一般,可他的灵魂此时早已飘离肉身,寻着郡守的足迹前往了其夫人的厢房。
厢房内有些狼藉,像是刚经过一场无效的抢救。
郡守夫人躺在榻上,黑白掺杂的发丝凌乱地铺在被褥上,她面色发白,连嘴唇也只剩下淡淡的血色,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空洞地盯着榻前执着她手的那个人。
“媛娘,咱们再试一试好吗,今日泠安堂的道长们也来了,若是岐黄之术不能治好你的病,我去求求道长们用灵咒好吗?”
“他碰过你,几次了?”被唤作媛娘的那个人,不接暮四时的话语,凡是僵硬地问道。
“媛娘!咱们不要说这个了好吗?”暮四时抬起头,异常狼狈地看向那位被唤作媛娘的女子。
“几次了?”媛娘还是木木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暮四时无力地垂下手,叹道:“我没有算过,你知道,让我直面这件事,有些太残忍了。”
听了这话,那榻上的女子怔愣了几秒,忍不住地抽动肩膀,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苍白的脸庞上滑落下来,在暮四时紧握着她的指间化开。
“让我去死吧,你让我活着见着这些事儿,不是更残忍吗?”终是忍不住,那女子盯着暮四时,反问道。
“我知,是我对不住你,都是我的错,我违抗不了天命,救不了你,都是我无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榻上的女子突然开始诡异的狂笑起来,许是气血上涌,连几近苍白的嘴唇都有了些血色。
“什么天命,若是这种罔顾人伦,草菅人命的人都能飞升成仙,那还有没有天道王法了。”那女子说完,止不住地咳了咳,大块大块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绣着玉兰的被褥,女子也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又昏迷了过去。
“媛娘,你撑住,我忍到如今都是为了你和承影郡的子民啊,若你走了,那为夫也是撑不下去了。”
暮四时悲痛欲绝,看着那燃着鲜血的玉兰,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飞也似的起身离开了。
岁时安心道不好:“这郡守怕是要回前厅寻求我们的帮助,我得赶快魂体归位。”
岁时安捏了一决,灵魂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但速度可能有些过于快了,以至于裴子野摇晃他身体的时候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哎呀,岁老弟,你不是说你带了九转续命丸以备不时之需吗,我看郡守对夫人也是情深义重的,不如你就先给他一粒,救一救他的夫人吧。”
待到岁时安完全清醒过来时,便看到暮四时狼狈地跪在地上,朝他们磕着头。
而裴子野这个损友,显然因为暂且不能暴露身份的缘故,不能用仙法救人,只能央求他先拿俗世之物吊一吊这郡守夫人的性命。
岁时安定了定神,上前扶起郡守,直言道:“郡守的请求我自是可以满足,只是我等也有一些事有求于郡守,还望待得郡守夫人苏醒后,郡守能帮助我们解决。”
“这是自然,若是各位道长能救得了我家夫人,便是要草民一命换一命也是可以的。还望道长尽快前往夫人的厢房相助,我夫人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岁时安点头,在郡守的带领下又回到了刚刚那处厢房。
“郡守,可能有些打扰了,这九转续命丸使用后需配以灵咒帮助吸收,烦请郡守跟着我裴兄在外稍作等候,待夫人醒后,我自会通知郡守。”
“好的,那有劳道长了。”暮四时留恋的看了榻上女子一眼,带着一屋子的婢女侍卫退了出去。
岁时安坐在床边,拉起榻上女子的袖口,替其把了把脉,果然脉象虚无,还隐隐有神力涌动。
“看来裴子野预料的不错,这女子的病情,怕是也和那位仙君脱不了干系。”
这九转续命丸,就是在病人生命垂危之际,以药丸吊住病人的身体,再施展灵咒进入病人的记忆,帮助病人重拾生的希望。
思及此,岁时安先将九转续命丸塞入姑娘口中,又催以灵咒,结印打在姑娘背上,又捏了一决,从姑娘背后的金印钻入了九转续命丸营造出的虚无之境中。
不同于现实世界的惨淡,这个虚无之境倒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能是承影郡的一贯传承,时任郡守安氏也是一派深情,娶了夫人后从不纳妾,甚至因着夫人不好生育还做好了绝后的准备。
可能是上天垂怜,安氏夫人在40岁高龄的时候居然坏了孕,不久后就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取名安清媛。
因着是老来得女,加上姑娘的模样颇似夫人,老郡守抱着闺女儿,欢喜了一整天后才想起起名这回事儿,最终给爱女取名为安清媛。
就在安清媛出生的那天,郡守府的管家夫人也生了孩子,是个男孩儿,老郡守觉着这孩子倒是和自家姑娘有缘,便时常让人接男孩儿进府,陪着自己宝贝闺女儿玩耍。
那个男孩儿,就是暮四时。
可以说,暮四时和安清媛的童年过的是相当欢乐。
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因着管家夫人的教导,暮四时自小就把安清媛当小祖宗一样宠着,好吃的好玩的全都捧到安清媛跟前。
等到了上学的年纪,暮四时在老郡守的首肯下,跟着安清媛到了同一学堂听课。
虽说暮四时是块勤学苦读的料,可安清媛这个皮惯了的小祖宗,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拘束。上课困了累了,就会轻轻戳一戳暮四时宽阔的肩膀,暮四时便会会意,坐得更直一些,以此掩护身后打着瞌睡的安清媛。
反正嘛,就老学究那近视眼,三尺之外便人畜不分了。
就是因为上课常常摸鱼的缘故,老先生留的课后作业,安清媛也常常是这也不懂那也不懂。每到此时,暮四时便会细心地教她。
昏黄的烛火下,青葱少男少女脑袋挨着脑袋,只是神态却大不相同,一个看着书本发愁,一个盯着她肉嘟嘟的脸蛋傻笑。
日子就这么流水般地淌了下去,从庭前开了又落的玉兰花中淌过,从少男少女的欢声笑语中淌过。
14岁那年,暮四时参加了科考,一路顺利地从县试走到殿试,最后摘得了探花之位。
探花郎身还未动,佳讯便快马加鞭地传回了承影郡。
老郡守夫妇和管家夫妇自是喜笑颜开,于相邻中布衣施药,感谢上苍眷顾。
一片欢闹祥和中,只有安清媛一人不高兴,她愁眉苦脸地坐在铜镜前,烦躁地将自己柔顺的长发扯乱又梳直。
郡守夫人知她心事,端着一叠翠玉豆糕进了女儿闺房,安慰道:“媛娘,凡事儿强求不得,咱们国家历来就有探花郎尚公主的传统,阿娘虽也明白你的心思,但皇恩浩荡,谁也违抗不得呀。”
千娇百宠的安清媛哪里受的了这委屈,当即抓过郡守夫人的衣衫哭成了小泪人。
郡守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她圆圆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天下好男儿多了去了,咱们媛娘才貌双全,总会有更合适的人选的。隔几天便是乞巧节了,让兰儿陪你去街上转转。”
安清媛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乞巧节那天,安清媛穿着新裁的粉色衣裙,带着兔子面具来到了大街上。
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青年男女,大多成双成对,看的安清媛本就有些沮丧的心情愈发沉重了。
兰儿看着小姐憋着嘴不高兴的样子,赶忙转了转脑筋,朝远处看了看,便赶忙拉过安清媛的衣袖说道:“小姐,我的好小姐,不要不开心了,你看那边的姻缘塔下有卖糖葫芦的诶。”
安清媛以为兰儿是在哄她,兴致缺缺地看过去,不成想真地看到一位卖糖葫芦的小贩,眸子瞬间亮了亮。
兰儿观察着安清媛的神色,见她神色微动,便赶紧补充道:“前些日子小姐都消瘦了,夫人虽是不允许小姐吃这些东西,但只要兰儿不说,夫人就绝不会知道。”
兰儿说完,极有先见之明地闪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