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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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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经是七点半了,钱程的家离老头古玩店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她今天累得不轻,一到家就快速钻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钱程裹着干发帽走出来,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脏衣篓里,踩着拖鞋来到阳台。这是一个狭小逼仄的露台,只一盏小小的提灯,公寓楼之间的间距很小,对面楼层的吵闹声能隐约传过来。
老头晚上习惯去街对面的东吴面馆吃一碗热腾腾的油炸大排面,十几年都没变,钱程劝过他和自己一起烧个菜凑活,老头死活不答应。一个人不好做菜,钱程就干脆在外卖软件上叫了一份过桥米线。
这个天实在阴晴不变,雨刚刚停了不到两个小时,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阳台外面漏进来有节奏的雨点声,钱程懒洋洋地靠在摇椅上,打开手机在百度搜索了金景榕的名字。
不像今天下午见到男人名字那般心惊,钱程很平静地翻阅了百度百科上关于他的词条。
钱程和金景榕本就谈不上熟悉,只不过是小学初中和高中打打闹闹的情谊,甚至还比不过钱程现在还联系的几个初中同学。
她也是在看了关于金景榕的许多成就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的人真的把18岁以后的十多年时光过得如此充实,成功。
21岁常青藤毕业,23岁进入世界顶级的互联网公司,25岁入股现在的腾锐,如今年仅28岁已经是海城新贵。
初中时候的历史老师总爱夸金景榕“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宛如日光破开云层,让她瞬间清醒。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钱程烦躁地暗灭手机,冷着脸给了自己一巴掌。
“让你以前不好好学习”
“让你整天就知道偷懒”
“让你以前瞧不起他”
“人家现在飞黄腾达了,你还是个月薪6000的苦逼打工仔。”
“当初分开的时候豪言壮志,转头大学混了三年,早就把当年信誓旦旦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了。”
“该,你该,你真的该,钱程,我真的服了你了。”
钱程自顾自碎碎念了好一会儿,她拍着胸前给自己顺气,被自己蠢到了。
头发在刚才的动作间散了下来,,湿漉漉地贴在自己的睡衣上,弄湿了一大片,摇椅在摆动间“吱嘎吱嘎”的响,钱程煞有其事地捏了捏眉心。
挣扎了好一会,钱程还是没忍住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好闺蜜林佟。
林佟在海城市中心的一个律师事务所上班,今天估计又加班,等钱程吃好晚饭,消息才迟迟出现在手机上。
钱程絮絮叨叨地给她发了一大串语音,林桐也回复了她语音:“我刚刚去查了一下,卧槽,他是真的牛。诶,但你说你没关注到他还说的过去,为什么我从来没在新闻上看见他?”
“不知道,我今天看到的时候真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太魔幻了。”
林佟回复:“确实,白手起家能做到这样的成绩的确很了不起,可能这就是人各有命吧。我们当年高中的时候也不是没成绩和金一样好的,就隔壁班那个班长,好几门课都是年级第二,我那时考前拜完金景榕就去拜她。但前段时间我看到她,她居然已经生了三胎了。”
“机遇不一样,选择也不一样,赚大钱这种事情真的得靠点运气,真的,林佟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也去考个律师证什么的,总感觉和老头干这个没什么前途,想当初我也是法学本科毕业的。”
钱程感觉有些冷,把窗户关上回到了房间,手机振动。
“别,千万别,这行太卷了,就按你现在的工作强度,你肯定得后悔。你跟着董老师好好学,没准也能像他老人家一样三十多岁就财富自由了呢。”
钱程无奈,想说你是不是对财富自由有什么误解。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周末我来店里找你。”
钱程看着手机上林佟给她发来的单身狗快乐表情包,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
林佟是她高中兼大学最好的朋友,虽然如今也拿着万把块的工资996,但气死人的是,这人今年年初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已经彻底脱单。
钱程租的公寓不到七十平米但因为只有一间卧室,卧室里的空间还是比较大的,她起身走到房间的穿衣镜前,默默地打量起自己。
27岁,存款五位数,没钱,没对象,一大堆和她混的差不多的塑料朋友以及老头留给她的隐形资产,一屋子的古董。
她对自己的形象定位一直是五官端正,有点好看但不多,性格庸庸碌碌,喜欢偷懒没什么上进心。活着呗,还能死咋的。
按现在网络上的词说就是他们这代年轻人还没努力过就开始摆烂了,一个个的好似都是那罐子里用盐腌制过的咸鱼,不能动弹,面朝太阳,生活的意义就是享乐。
钱程的头发是去年剪短的,到现在,镜子里自己的头发又及肩了,带了点微微的自然卷,鹅蛋脸,唇线很淡,蓬松的刘海下是两只依旧对生活迷茫的朦胧眼睛。
其实高中同学群一直都在,名字还叫“一班永远进行时”,刚毕业的那几年,大家都还在上学,群里还算活跃,钱程时不时就能看见在同意城市的同学约着出来玩。
但金景榕从来不说话,钱程自己也很少说话。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群好像就默默从钱程的列表里消失了,再加上钱程长大后不怎么用□□,群里几乎只有新年祝福,也竟然没有一个人谈起金景榕这个他们班从前的大学霸。
雨点滴落在窗棂上,钱程不知道今天第几次叹气,她感觉自己脑袋里的神经有些酸胀,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淋了雨的缘故。
出租屋的墙纸上有一条歪歪斜斜的痕迹,空调风吹在上面,总能映下一块很大的阴影,钱程望着地板,突然觉得很丧气。
干脆关了灯,盖上被子睡觉。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停了,雪却挂满枝头,举目白茫茫一片。
昨天夜里气温骤降,海城也迎来了五年来的第一场,可以停留到日出的雪。似乎要将所有人,所有事都压进湿漉漉的雪地里,只是这样的雪,依旧拦不住南方人蠢蠢欲动的心。
钱程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大衣,又给自己裹了一条墨蓝色的羊绒围巾,她一大早就被楼下小孩子的嬉闹声吵醒,又接到老师的通知说古玩店要闭店三天。干脆泡了一杯热腾腾的枸杞茶,坐在阳台边赏雪。
从她家阳台看下去,就见几个小孩一个个都裹成了粽子般,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圆球你追我赶,靴子踏过雪面,留下不太明显的脚印。
钱程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海城也下了一场雪,当时她半夜起床喝水,不经意通过窗外的路灯,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细细雪花。许久没见雪的她一下子兴奋起来,一大早爬起来往外跑,生怕错过了难得的雪景。
没想到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她刚踏出门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用树枝在雪地里画画,金景榕明显已经在雪地里呆了许久了,一双耳朵冻得通红。
经过一晚上的睡眠,钱程心境平复了不少,却还是有些再遇老熟人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楼下的路面湿滑,等到大约七点多的时候出了太阳,本就不厚的雪也慢慢融化了。钱程看着最后一个小孩也被家长带回家,才依依不舍地关上窗户。
三天的假期,老头去了老年大学讲了三天的课,期间用他那个没多少功能的老年手机给钱程发了不少照片,钱程彼时正在书店里买书,回了他一通电话,结果老头在上课,给他挂了。
如果换作平时,钱程一定会用三天的假期好好在家里补觉,躺在沙发上重温以前的电视剧和综艺。但也许是死对头的成功给了她当头一棒,稍稍地激励了她,钱程开始准备起法考。
她按照林佟发来清单开了几本又厚又重的教材,一路搬回家把她累的半死。认认真真坐在桌子前看了三天。
为了激励自己,她还特地网购了一本分门别类的练习本,想用来记笔记,只是快递还没送到,三天假期就结束了。
星期五,钱程一大早就回老头店里的时候。
“嗯嗯,我是福运古玩店的老板,你好你好,我知道的情况就是你们必须核对资产对吧,我知道,你听我说,我这有一个类似于王子午鼎的青铜器,没有款识,但颜色和形状都很好………,对对对,那真的太谢谢了。”
钱程把顺路买来的油条豆浆放在老头面前,老头朝她努努嘴,把手机开了免提。
“下个星期三,地点你应该知道,我到时候会在门口接你,试试看能不能混进去。”
“那真的太谢谢了………”老头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我听说你那个徒弟会烧茶具啊,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个成色不错,烧得挺古的。”那头人突然提到钱程,钱程一下子打起精神。
“我看你是把所有手艺都交给她了,行吧,你来的时候把她也带着吧。”
挂了电话,放下手机,钱程立马凑近老头,问:“这谁啊,下个礼拜要去哪?”
“中城那个拍卖行的一个负责人,你王叔的牌友。”
“啊?”钱程震惊地睁大眼睛“就我昨天没去成的那里,他要带我们混进去。”
“对滴”老头得瑟地摇头晃脑,喝了口豆浆。
钱程:“………”
“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