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臣》吾心自有光明月

2、第二章、秀才救美，真的超美

　　江闻涧规规矩矩给长辈见礼：“爹。祝大夫。”
　　“哎呀，你回来干嘛！”江父一拍被子，“这不年不节的，不要耽误了你读书。”
　　“我把书带回来了，在家里也能学。”江闻涧理直气壮，“祝大夫，我爹身体如何？”
　　祝大夫捻着胡须，道：“没什么大问题。江秀才回来了，就好好看着你爹，别让他乱动。”
　　“好。”
　　“既然如此，老夫就先回去了，两个孙儿还等着开饭呢。”祝大夫的药箱早已经整理好了，他拎上就准备离开，但江闻涧可没准备就这么让他走。
　　祝大夫替村里人看病从来都不收诊费，只收药钱，原先江闻涧的伤那般严重，去一次县里的医馆动辄便要五六两银子，皆因需要一味参养着，后来回到村子让祝大夫看诊，还是用参养着，每每却收个几十文铜板，送礼上门又总是推拒，说是自己上山采的药，不名贵。江家人皆是十分感激他。
　　江闻涧一回家就注意到院子里的鸡少了一只，想必如今那只鸡已经做了他娘的刀下亡魂，正等着进祝大夫的五脏庙投胎呢。
　　“祝大夫您就留下吧，若是担心孙儿，我去请他们过来就是了。”
　　祝大夫闻言笑着摇头：“你的心意老夫受了，但我不习惯在外用饭，还是回去罢。”
　　江闻涧又要再劝，此时却听江秋水在门口喊话：“祝如愿，快来我家吃饭。”
　　江闻涧从未见过祝大夫的两个孙儿，虽说都在同一个村子里，但他自己要么是在外求学要么是在屋子里读书，顶多就是帮家里做些农活，而祝大夫的两个孙儿更是几乎都不出门，小的那个听说还会出门跟同龄人玩一会儿，大的那个则是听说都没有。
　　江家大门前，一个约摸十岁左右、扎着高马尾、虽未长开却已经能看出相貌俊美的小少年红着眼睛看向祝大夫：“哥哥上山采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祝大夫匆忙迎上去，捻着胡须的手一抖，神色焦急：“那咱们快上山。”
　　江闻涧看着这一老一少，伸手将他们拦下：“不行，下了半个月的雨，刚刚才放晴，山路湿滑，你们上山太过危险。不妨你们将特征告诉我，我帮你们去找。”
　　“我哥哥叫祝如意，特别漂亮。”祝如愿似是回过神来，又转过头对祝大夫道，“爷爷你就别去了，我跟这位……这位哥哥一起去。”
　　祝大夫还想说什么，江闻涧却转头就出了门，他见祝如愿想跟上来，眉头一皱，给人交代起了任务：“你去村子里再找几个人吧，最好是熟悉山路的。”
　　江秋水一向和哥哥有默契，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我们去找李二哥帮忙，他打猎可厉害了。”
　　祝如愿张了张口，和祝大夫对视一眼，立即就朝村里跑去了。
　　江闻涧从路上捡了根树枝当手杖，脚步不停，心里却有些后悔没问清楚特征，特别漂亮是什么鬼，幸好是知道了名字。
　　待爬上小山坡，他就放开了嗓子大喊：“祝如意！”
　　没人回应。
　　他只好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
　　再往前就到了鸟鸣涧，除却水声潺潺，江闻涧也终于听到了些许怪声。
　　“……贱蹄子……勾引……”隐隐约约只能听见几个字，不过这几个字就已经足够让人脑补出发生了什么，江闻涧眉头一皱，大步向前跑去。
　　鸟鸣涧里声音越发清晰了。
　　“你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引人！”
　　“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跟我动手。”
　　“你一个逃妾装什么清高，我肯娶你是给你面子！”
　　“你再扔一块石头，就别想进我家门！”
　　“好你个贱蹄子，你自找的！我今天玩完了你，下回喊其他人一起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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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闻涧脸色阴沉，紧握着树枝。
　　“哟，石头扔完了，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江闻涧转过一道弯，就看见月光下的两道人影。
　　其中一个背靠着山坡，双手揪着野草，瑟瑟发抖。另一个就站在十步开外，正要扑上去。
　　“啊！”
　　背靠着山坡的人影一抬手，一块土块就砸了另一个人满头，碎土跑进了眼睛里，让他不得不停下揉眼睛。
　　江闻涧黑着脸，借着月光看清了流氓的脸，是村里人，还是个货郎，叫李大全。这人在村里可是老实正经得很，没想到私下竟是这般让人反胃。
　　江鸣涧这么大个人自然不会让人忽视。
　　李大全视线模糊，隐约知道有人来了，还是不肯死心：“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么个美人，你要是有心，咱俩就一块玩，我让你先……”
　　“我让你先玩。”江闻涧伸出手攥着他的衣领子，用力往下一扯，李大全就站不住了，“哎呦”一声惨叫，半个身子贴着地。
　　“好玩吗？”江闻涧举起手中的树枝抽了李大全一下。
　　李大全睁开眼睛看见江闻涧，什么色心都没有了，江闻涧可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连村长都爱找江闻涧说话讨主意。
　　“江秀才，我不敢了。”李大全又被抽了两下，“我真的不敢了。”
　　江闻涧没再抽他：“今晚的事情……”
　　李大全抢着说道：“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江闻涧这才放开了他。
　　李大全一刻都不想再停留，领子刚刚被松开就头也没回地跑了。
　　江闻涧这才有时间来处理受害者。
　　一抬眼他就懵了。祝如愿那小子概括的还真是够准确，眼前的人实在是有些过分漂亮了。哪怕他现在头发乱糟糟如鸟窝，衣衫比乞丐还不如，满身都是黄土和树枝剐蹭出来的血痕，但看着就是好看，在月光下美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仙人下凡渡劫来了。
　　江闻涧看着他，那满身的血痕让他莫名想到了曾经在鉴宝会上见到的汝瓷，澄澈美丽，炫目迷人，尤其是眼睛，他的眼睛是很普通的棕色，但干净得像是一汪清泉，与天空互为倒影。
　　江闻涧与他对视，突然瞥见了对方眼角下方的一颗红痣，对方是个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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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闻涧回过神，立即就转过了身。
　　“是我唐突了。”
　　祝如意的手并没有放开泥团，他垂下眸子，轻声道：“多谢公子相救。”
　　声音也好听，果然像汝瓷，清脆悦耳堪比汝瓷开片声。
　　江闻涧转过身又朝他看了一眼，祝如意捏着泥团的手稍微往身后藏了藏。
　　江闻涧背对着他，抬手解开了腰带。
　　祝如意面露绝望，他连李大全都打不过，更不要说高大的江闻涧了。他不动声色，双手却焦急地在身旁摸索，想要再摸到一块石头，等江闻涧靠上来，他就……
　　一件外袍轻飘飘地将他兜头罩住。
　　祝如意大脑一片空白，他伸手摸了一把青衫，似乎是不敢相信。
　　“你……还能走吗？”
　　祝如意把外袍穿上才发现这是清平书院学子的青衫，他抿了抿唇，声音不大：“我脚扭了。”
　　江闻涧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他，看得祝如意又想摸石头了。
　　“那我抱你走吧。”
　　其实用背更方便些，但祝如意本身的衣服已经毁坏成了碎布条，可以看见他的大腿上不仅有血痕还有大面积的擦伤、瘀伤，而江闻涧的衣服又大，祝如意穿着空空荡荡的，若是背着，可能会碰到大腿伤口，还是抱着省事，衣服直接把人裹起来，从膝盖弯下着力可以避免碰到伤口。
　　祝如意内心挣扎良久，才点头答应。
　　江闻涧便凑到了他身边，一条手臂揽着他的腰，另一条手臂穿过膝盖弯，一用力就把人打横抱起。
　　祝如意有些紧张地揪着身上的袍子，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
　　江闻涧却看着祝如意的脚，有一只鞋子不见了。
　　“你的鞋去哪了？”
　　“许是在山上。”祝如意朝他刚刚倚靠的山坡上指了指，“我是从这滚下来的，药篓药锄应该也在上面，当时李大全突然跳出来，我害怕，脚一滑就……。”
　　“幸好你没一滚到底。”
　　鸟鸣涧这个季节的水流湍急，若是滚到水里那还算好运，滚到石滩上怕是要把脑袋都撞破。
　　江闻涧把祝如意放下，在周围转了转，还朝鸟鸣涧里望了望，除了石头，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他眉头紧皱，若鞋真是丢了那还算好，就怕李大全把鞋拿走了，到时候若是他借此攀咬祝如意，祝如意的清白就不好说了。
　　祝如意坐着也紧张了起来，心底一片冰凉，与江闻涧想到了一处去。
　　突然江闻涧抱起了一块大石块，顺着祝如意滚下来的方向，让石块也朝着那方向滚下。石块不懂抓着东西让自己停下，“咕咚”一声，滚入了鸟鸣涧底。
　　江闻涧从山坡上跳下来，抓着祝如意的脚踝把他另一只脚上的鞋脱了下来。
　　这只脚上没有伤痕，白白嫩嫩，指甲盖也漂亮得像小贝壳。
　　祝如意不解其意，把脚缩在袍子里。
　　江闻涧把鞋放在了石块滚入深涧的痕迹旁，还不忘把那处的草叶揪断一些。
　　这下祝如意看懂了，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一次被江闻涧抱起来，他低着头，手却乖乖地搭在江闻涧的肩上。
　　江闻涧并没有按原路返回，反而是费时费力地往山上走。他的中衣是白色的，在夜里显眼得很，因此他找路时总是跟着一些低矮的灌木丛走。
　　眼看着快要下山了，山道上却突然出现了几道火光，还有人大声喊着祝如意的名字。
　　江闻涧连忙蹲下，躲在灌木丛后头。
　　若是祝如意现在的模样被人看见，无论他清不清白，怕是都会被逼死。江闻涧想到此处，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现在是齐武帝或齐文帝当政就好了，那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抱着祝如意下山，把李大全告上公堂。唉，可惜现在皇位上坐着的不是这俩英主。
　　祝如意坐在他的膝盖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得让祝如意不自在。可每次他想挪远些，江闻涧总是一把给他搂回来，还让他乖点别动。
　　等村里找人的队伍过去了，江闻涧才又抱起他，可祝如意还是觉得太近了，近到他觉得江闻涧的身上太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