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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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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瑶思考了几天,揣度来揣度去,也没个结果。玄霄帮不上忙,就撂在一边了,也算让他吃点苦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夙瑶去找了玄震。
玄震名义上是太清的徒弟,实际上却是由宗炼教导的。宗炼没有徒弟,于是玄震的事比一般弟子要多得多。最近剑阁的事情突然多了,玄震已经几天没有出五灵剑阁。
“双剑将成,现在只差宿体了。”玄震望着铸剑炉中一阴一阳的两把剑,满脸尽是希冀。
宗炼重重锤下铸剑炉,“明明唾手可得,可道胤偏……他私心太重,竟要舍了琼华……”
玄震忙道:“师叔莫要生气,道胤真人的做法已经是妥当之至了。师妹是下一代琼华掌门,修炼双剑这种事,谁也未曾试过。成功还好,若是出了什么不测,琼华派百年基业可就毁于一旦了。保着师妹,就是保住琼华派在人界不倒,我们大可以去寻找另一个宿体。”
玄震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但袒护居多,宗炼免不了要挑刺。“哼,太清他倒是聪明,保下自己的女儿还一副忠孝仁义的样,这丑人都让道胤做了。”
“师叔,师妹的命格是师尊强改的。师尊若不是为了琼华派着想,哪至于搭上发妻的性命。”
“那水灵珠的来历他直到现在都解释不清。依我看,莫说改命格,就是不改,他那死鬼妻子都在劫难逃。这么做只是为了演一场大戏,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师叔,死者已矣,别这么说了。”
宗炼叹了口气,“玄震呐,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痴心了些。”
玄震垂首,“师叔,别说了。”
“进来见你跟新来的一个小弟子走得挺近,我还当你移情别恋了。正要放鞭炮庆祝,哪知你这样子……”
“我和云师侄是清白的。”宗炼道,“大家同病相怜,师徒相恋……不,应当是徒弟一厢情愿……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只盼他不要像我一般。”
“二十年前你和太清是有那么一段,太清还从我这儿把你挖了去。那时候道胤棒打鸳鸯,硬是让他下山去娶妻生子。下山一回,让个女人趁虚而入,还带了个孩子回来,生生斩了你们的缘分。现在人家孩子在跟前,还对你有意思,你呀……当断则断吧。”
“别说了……”玄震道:“现在不是讨论儿女私情的时候。”
“也是……”宗炼哑然,门口竟站了个人。
夙瑶呆立着,万万想不到是这么回事。出师未捷身先死……真正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夙瑶一甩头,冲了出去。
玄震见势要追出去,宗炼道:“随她去罢,这样也好。你断不了,让她断了也好。”
夙瑶此时很混乱,自己爱慕了一辈子的师兄,竟然跟自己的爹有过一腿,而且直到现在还对自己的爹贼心不死!
夙瑶绝望了,如果说第三者是云天青这等无名小卒,她大可以杀之而后快,可这第三者竟然是自己尊敬了一辈子的爹。爹出轨这种事何其悲哀,而且还是跟自己所爱的人……
夙瑶这边麻烦,玄霄这边更麻烦。跟云天青同寝,还让不让人活了!
云天青是个断袖,还是被压的那种,按理说应当有洁癖。可惜他偏不按常理出牌,云天青回房的时候往往脏得令人发指。玄霄再三劝说无效,半夜里在房内持剑等着云天青,一脚踹进莲池,然后反锁上门。
好容易等云天青改掉肮脏的生活习惯,云天青半夜里对自己上下其手的行为彻底让玄霄炸毛。玄霄每晚无数次地打落云天青的手脚,然后云天青又不知羞耻张牙舞爪地侵犯自己。大清早的玄霄为了避开云天青,特地没去剑舞坪,而是到处乱逛,一逛就逛到了醉花荫。
但凡夙瑶心情不好,必来醉花荫。一则醉花荫美景怡人,二则这里有许多任人宰割的小妖精可供出气。这会儿夙瑶杀气腾腾冲到醉花荫,二话不说拔剑大开杀戒。
玄霄远远地看见一片银光闪烁,心下生疑赶过去,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景。
玄霄下意识拔剑,挡住夙瑶四处乱溢的剑气。剑锋擦过,夙瑶的长剑生生给磨钝。
夙瑶手上发麻,却死死握住了剑,大眼一眯,竟然哭了出来。
玄霄这会儿手足无措了。夙瑶打他也好,骂他也好,摆架子罚他也好,这些招数他对付起来游刃有余。但这回是哭,玄霄哪见过这阵仗,忙松了手,长剑掉落在地。
夙瑶这厢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剑,嚎啕大哭。
玄霄捡起长剑,收了起来,手忙脚乱地递手帕。“师姐这是怎么了,别哭啊……”
有人倾听,夙瑶哭得更卖力。
“又是玄震师兄做的好事?师弟这就去做了他!”见夙瑶哭,玄霄比谁都心疼,这会儿玄震如果在眼前,保证被玄霄碎尸万段。
“别……别去……”夙瑶哭得背过气去,玄霄忙上前轻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难道是云天青又惹师姐了?师弟这回绝不袒护,清理门户给师姐出气!”这话是玄霄的心声,就算不是为了夙瑶,他也有把云天青解决掉的冲动。
“不……不……是……是……唔……呼……误会……呵……”夙瑶呼吸更加困难。
玄霄意识到不妙,掌心运起灵力,探入夙瑶的内息,只觉紊乱不已。心念一动,帮她抚平了呼吸。
“师弟,没办法挽回了。”夙瑶低垂着眉眼,怅然道。
“什么?”
“玄震师兄,他不会喜欢我的。”夙瑶失魂落魄道。
“师姐终于……”认清现实四个字还未吐出,玄霄便生生刹住,道:“想开了。”
“不是想开,而是绝望了。”夙瑶答得无比沧桑。
“绝望了也好……”玄霄不知为何有了一丝喜意,无意识地说出这句,就见夙瑶横眉竖目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急,脱口而出。“不如师姐喜欢师弟吧,师弟一定不会让师姐绝望的。”
夙瑶有点发愣,半晌,回过神来,习惯性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玄霄当真的冲昏了头脑,“真心话。”
夙瑶词穷,眉一横,“放肆!”
玄霄咄咄逼人,“师姐不是也喜欢玄震师兄,我若是放肆,师姐可是放肆在先。”
“那是以前。”夙瑶下意识撇清,“人总要做点错事,错过之后方知道悔改。而今我已悔改,师弟也勿要以我为榜样。”
玄霄这才清醒,苦笑道:“正是。”
夙瑶吸了吸鼻子,正色道:“你跟云天青呢?云天青与玄震师兄不过是误会一场,师弟与他而今应当亲密无间了吧。”
玄霄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跑来这里的,现在遇上系铃人,忙道:“那是他一厢情愿。师弟恳请师姐,把我们分到不同的房里。”
夙瑶生怕玄霄对自己起什么念头,巴不得云天青跟玄霄双宿双飞,怎会轻易放过。甩甩头,自顾自地走了。
玄霄呆立着,一遇上夙瑶,云天青的事情就成了次要。夙瑶对自己无意,也强求不得,随缘吧。
几日后,是琼华派考核弟子的日子。今年与往年不同,掌门的嫡传弟子都在他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留在山上的,只余了玄霄玄震和夙瑶夙莘夙琴几个。玄震夙瑶照例不参加,一个主持,一个看热闹。夙琴尚年幼,在一旁抚琴助兴。掌门嫡传的弟子中,只剩了玄霄和夙莘上场。
对此,太清自是极不满意。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人才,用得着的时候连人影都不见。在眼前的只有几个,能打的也只有两个,其余的一个比一个没用。宗炼近来正找茬呢,这回恐怕要丢脸丢大发了。
女弟子中的优胜者是夙莘,因其表现出众,太清也免了她不敬的罪名。夙琴也倒霉不到哪儿去,顶着个与夙瑶相似的皮囊,太清如何能下得去手罚她。
男弟子中拔得头筹的是玄霄,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名竟然是云天青。
云天青是玄霄的弟子,在琼华派中辈分比他长的比比皆是,竟让他占了先。有人嫉恨,有人崇拜,亦有人无视。
玄霄身为他的师父,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教过他什么。名义上是师父,实际上教导的事都是由自己的弟子互相完成的。虽然知道他每晚出去练功,勤奋上不输人,也料不到他竟会是自己最后的对手。当日夸他天赋高,实乃客套话,谁知道……交手的时候尽管两招便将他击败,但能击败这么多旁系的师兄师叔们……
想及此处,玄霄不禁留了个心眼:这个云天青,将来会是个对手。
太清见云天青表现出众,发话将其收归自己门下,提了辈分。
玄霄更加忧心,当日在寿阳便看出他天赋异禀,只是没想到竟然优秀至此。屈居自己门下已然如此厉害,得了掌门亲传,这还得了!
掌门的决定,只有一个人可以扭转,那便是夙瑶。而今,玄霄只能寄希望于夙瑶。望夙瑶对树屋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让云天青入门。
夙瑶对云天青已无多大芥蒂,对此事也无甚不满。至于云天青的住处,太清倒是询问了两句。云天青没意见,夙瑶也没意见,玄霄有意见也变成了没意见。
于是皆大欢喜,云天青成了掌门亲传弟子,与玄霄师兄弟相称。
对此,玄震感叹,自己技不如人。
会后,夙瑶找来了一些旁系的师兄弟们,一一打赏了。为了让云天青升为掌门的嫡传弟子,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现在帮云天青跟玄霄解除了师徒这个枷锁,想必他们很快就会走到一起。
几个月后的又一次考核,山下的弟子都回了山,云天青光荣地排到了一百多位。这让太清很是不解,自己为师四十余年,精晓为师之道,难道当真不如玄霄?
不过,那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