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x-08【七岁篇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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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深夜。
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的身影，没有光，擂钵街里一片黑暗。
云间有理举好手里的照片。
“综上，我负责晴木三人和照顾「羊」的孩子，你负责解决今川社的二把手，条件允许的话我会给你打配合的，听明白了吗？”
中原中也目光怔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晴木、有织和雪奈居然全都出卖了「羊」，这到底……”
“无论是怎样的心情和动机，背叛行为已经成为事实。”
只要错误的事实存在，中原中也就会听他的话。
云间有理又抽出两份资料，“这是照片和路线图，全部都要记下来。”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好好干吧中也，你是唯一有能力拯救「羊」的人了。”
照片最中心是一个嘴角有疤痕的黄发男人，路线图上杂乱地画出了八九条不同的线路。
中原中也眉头微皱：“怎么有这么多路线，不是说只有六七个人？”
“篡位必须秘密进行，人员都是对方的心腹，有用的情报太少，暂时不确定到底会走哪一条，这些你都要记住，明天我会给你更准确的指示。”
中原中也点点头表示懂了，那就没什么要说的了，云间有理示意对方可以回去睡觉了。
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弹，“……明明大家每天都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休息，行动组的外出活动也不从让人落单。”
他抬起头，钴蓝色的眼睛直直注视着云间有理，“抱歉，我只是有些疑惑，有织、晴木、雪奈甚至今川社……你知道的太多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云间有理一愣。
此刻正值深夜，黑暗掩藏了细微的表情变化，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你是想追问我的情报来源，还是想质疑我的目的？”
中原中也是在怀疑他吗？
其实中原中也一直认为云间有理是个神秘又可靠的人。
第一次见面时救下他，把他带回「羊」，然后对他说，啊自己曾经也失忆过所以想要救回一个同样失忆的人。
当时懵懂无知的自己依靠直觉相信云间有理，现在的中原中也更加信任对方。
他知道云间有理身上有许多秘密，对方似乎不太注意在自己面前隐藏。
同样是孤儿，同样是七岁，「羊」里面的七岁孩子磕磕绊绊生活的时候，云间有理不仅能够自己洗衣做饭，完成工作，还读书识字，知识水平足够教导其他孩子，例如帮他补习数学和物理！
虽然云间有理一直说自己没有战斗能力，但通过异能训练他知道对方精通短刀，只不过体型和力量的影响导致实战效果一般。
中原中也的成长足够迅速，而他获得的知识大部分都来自云间有理——对方拥有远超七岁的经验和阅历。
可怕的知识量。一个人从出生学到现在，哪怕从婴儿时期就开始读书，也学不到这种程度。
就像这一次「羊」与今川社的事件。
为了帮他增强战斗能力，两人最近同进同出，几乎时刻都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中原中也从未发现云间有理已经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
例如那张照片。既然有胆子干违.法的事，肯定会注意避免泄露身份信息，这张照片不仅清晰，从穿的衣服来看就是最近的季节，这张照片是怎么拍的？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和云间有理算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但实际上云间有理总是对他“忽冷忽热”。
明明耐心地教导他、陪着他，明明喜欢和他交往，却也用各种讨巧的方法回避他的亲近。
云间有理大多都是合作的态度，平时和白濑的相处也是，总是用一种奇怪的、衡量的，好像把所有人摆在天平两端的态度和人交往。
太过冷漠，难以接近。
中原中也不喜欢这样的交易。
既然两个人都喜欢彼此，那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
中原中也想要两人成为朋友，云间有理明明就很意动，干嘛总是这样不远不近的？
男孩难得地扭捏，磕磕巴巴地开口道：“我、我只是想说……收集线索和整理情报的工作都很困难，你、你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中原中也的脸涨得通红，钴蓝色的眼睛蒙上一层亮晶晶的水雾，“你可、可以多找我帮忙嘛，我可是把你当做朋友的，怎么会拒绝你的要求……”
说完后中原中也立刻捂脸，根本不好意思看向云间有理，脸颊耳边红了一片。
这些话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太直球了。
中原中也觉得至少要把话说开，而不是现在这样作为听从命令的对象协助云间有理。这种心情更加强烈，所以他忍着害羞坚持把话说完。
云间有理看着对方不停变红，觉得自己再不开口回应，中原中也就要烧开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怎么回应……转移话题？
云间有理手忙脚乱，视线四处乱飘，“呃——说起怎么发现这些事情的，你对「羊」最近吸纳新成员的事情怎么看？”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再谈刚才的话题，还是说回今川社的问题吧！
中原中也对他的回避相当不满。
人就是这样，发现对方比自己更别扭，中原中也一下子就神气起来：“喂，我可是说要成为你的朋友，你的回答呢？你不回答，我刚才那么多话不是都白说了！”
“之后啦之后，之后一定！”
拖延罢了。
中原中也有点不爽，但看着对方躲避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今天绝对得不到回答。
目前今川社和「羊」的事情比较重要，这次就先放过去好了，之后一定会让云间有理承认他中原中也是最好的朋友！
见话题翻过，云间有理心里松了一口气，忙不迭说道：“你知道招新的事是有织负责的，那招新的理由呢？”
“冬天快到了，避□□浪的孩子冻死。”
“名义上是这样，但事实上因为吸纳新成员，「羊」里所有的孩子都会受到损害。”
「羊」原本有二十人，但在最近两周内快速扩充到近四十人的规模，新吸纳的成员大多是走投无路的孤儿或者身份有问题的人。
前者身体虚弱，能力较差，后者难以和平相处，有一部分就是进来混的。招新太匆忙，为了负担新成员的生活，老成员每人都要分出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物资给新人。
“这样的日子当然能过，但明显更加艰难了。出发点和想法是好的，行动却过于急切，完全不像有织做出的安排。”
云间有理举例，“她曾以需要优先保证「羊」的孩子的利益为理由，拒绝接纳中也。这样的人绝不会在关键时刻让孩子们往外分东西，认可的和不认可的，同伴和非同伴，她分的很清楚，态度甚至有些傲慢了。”
“原来如此……”中原中也点点头，又提出新的问题：“那雪奈呢？她很少待在基地，除了有织和晴木，大家和她的接触都不多。”
云间有理抬手比出.枪的手势。
中原中也惊讶：“只凭这个？”
“「羊」最初的招收原则中有一条，绝对不要杀过人的成员，这条规定是由三人共同制定的，显然有织和晴木并不清楚雪奈的底细。”
中原中也觉得这说不通，“为什么不是知道情况后，依旧选择接纳雪奈？”
云间有理用手骚了骚脸，眼神有些飘忽，“这件事你不可能有印象，我是在遇见你的那天发现雪奈不对劲的。”
“欸？！”
云间有理侧身做了一个往中原中也怀里靠的动作，橘发男孩下意识抬手扶住对方。
“你当时就要撞到我，雪奈明明走在最后，反应却比晴木和白濑都快，但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她只是精神绷得太紧，我撞到她的时候，动作也不对。”
“看，就是这样。”云间有理握住中原中也前伸想要接住他的手，“我的身高接近雪奈腰部，如果想要接住我，手就应该向前，如果想要躲开，那就应该向后，但实际上雪奈向前接住我，手却已经摸到了腰后。”
居然是这样？！
中原中也对这件事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毕竟他当时饿得要死，话都没说完就晕了。
“那天我们去的地方名义上是一家工厂，实际上是雪奈和今川社的联络点，对方应该是临时塞给她一把枪，雪奈太紧张了，动作很生硬，走路的姿态也有明显变化。”
中原中也：“那晴木呢，他看起来很信任你。”
“虽然看起来是个爽朗的人，但他的控制欲很强，他……”
脑子里想到晴木有织雪奈的三角关系，云间有理的讲述卡住了。
“嗯？他怎么了？”
七岁的中原中也正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云间有理，似乎疑惑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你知道他有问题就好，时间很晚了，快睡觉吧，儿童缺少睡眠会长不高的。”
“啊？！你这家伙说话说一半……”
云间有理看他要继续追问，手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小东西。
“你就当是靠这个吧。”
……
“我在晴木身上放了窃听器，所以找到了你。”
云间有理把对讲机塞给有织：“好啦，有织姐，对讲机留给你，快去找白濑吧，照顾好「羊」的同伴。”
有织的声音有些哽咽：“有理，我……抱……”
“不要对我道歉啊，有织姐。”
云间有理打断有织的话，他并不想被少女误会，“如果真的是个好人，大概会在你杀死晴木之前就出场吧。”
“我该去找中也了，剩下的事之后再说吧！”
云间有理快快地走了，地点已经交给有织，相信对方可以找到。
小七一路跟着中原中也帮忙找人，成功找到了今川社二把手，现在篡位成功的一把手。
事情比想象中更顺利，云间有理赶到时中原中也已经把人全部解决了。
车祸。
中原中也减轻重力提高速度，触碰对方的车，直接操控三辆车冲出公路撞成一团，顺利完成云间有理的要求——失去反抗能力，活的。
简单粗暴的行动，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云间有理看了看被从车里揪出来叠成一团的七个人，又看了看旁边装酷，一副我不介意你夸我的表情的中原中也。
表现得这么明显，云间有理当然会夸赞对方几句。
橘发男孩脸色微红，心满意足地受了，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咳，刚才对讲机响了，是有织姐。”
“她说自己对你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她希望和你当面道歉，然后还说——她和白濑等我们回家。”
……回家。
虽然想到有织可能会联系中也，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的云间有理有些失神。
中原中也走上前一把揽住云间有理，眼神闪烁，耳廓微红，直白地说道：“咳咳，白濑，那个家伙其实也没说错，我是有点太黏着你，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谁让你这家伙看起来很冷静很成熟的样子，实际上超级让人担心！你自己都不知道吧，睡着之后偶尔会说梦话的事情！”
梦话？！他不会做梦的！！
云间有理下意识地想要否定，又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微微颤抖着，他完全没有和梦相关的记忆。
看着云间有理有些失态的表现，中原中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对这家伙就要有话直说！
中原中也环抱的手更紧了，神色有些困扰，“基本上都是很痛苦的样子，不停地在说‘对不起’之类的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你。”
“……这就是你之前问我会不会做噩梦的原因？”
“是啊，你说自己不会做梦，其实是完全忘记了吧。”
“看起来游刃有余，实际上总是很焦虑，就像有无形的东西在催促你。我当然不知道你焦虑的原因，但我知道你这样很不好，感觉就像紧绷得要断掉的皮筋，偶尔也应该让自己放松一下。”
中原中也耳垂红得滴血，又忍不住开始磕巴，“或者，你可以更多依靠我啊……你这家伙嘴上不说，实际上觉得我的异能力帅气又厉害，对吧？”
“好歹你也救了我，我当然会帮你的。”
“我们现在可是同伴啊，我是要成为你最好的朋友的人！”
心鼓噪着。
云间有理从来没有一次，这样深刻领悟到直觉系的难搞。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床被摊开的被子，被迫接受阳光的照射，情绪有点失控，但中原中也比他更慌张。
“喂，你怎么——喂你别哭啊！”
我哭了？
云间有理一愣，他抬手，触感异常的湿润。
中原中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慌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想帮忙擦眼泪又发现自己满手是灰，最后只好用异能——重力控制了云间有理的眼泪，变成了一颗颗泛着红光漂浮在空中的水珠。
果然很帅气……
云间有理只是稍微失控了一下，眼泪自己不受控制地流出一点，等他反应过来就停止了。
中原中也长出一口气，立刻开口道歉：“抱歉，我惹你哭了，是我说错话了。”
“……不，你没说错。”云间有理勾起嘴角露出微笑，棕色的眼眸再无往日的阴翳和焦躁，沉淀出温和的沉静与平和。
“虽然都是眼泪，但这次是高兴的眼泪，中也成为了我的第一个朋友——”
四周一瞬间安静，风轻轻环绕着两个人。
中原中也听到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对自己说——
“谢谢你，中也。”
钴蓝色的眸子微微睁大。
云间他……
可惜还没等中原中也感动完，可恶的声音再次响起。
“呦西，那现在的目标就是要好好利用中也！快把我的眼泪都丢掉，不要再悬着了！看着好奇怪！”
中原中也捏紧了拳头，“……可恶！你这家伙，把我刚才的感动还回来！”
“现在没有时间感动了！拿到今川社的钱才有能力重组「羊」，争分夺秒地上吧中也！”
“你这家伙又准备做什么啊！”
“足够的钱，然后开展新的业务——我会毫不留情地压榨朋友，七岁的中也以后都要给我当保镖了！”
“保护你这种事情不用说我也会做！你才是要好好跟着我……喂！用重力飞过去更快，你等等我啊！”
云间有理不听，自顾自地大步朝前走，直到中原中也赶上来拉住他，他才配合地在重力影响下加速前进。
风用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刮过脸庞。
但云间有理没觉得刺痛和冷，反而觉得有趣极了，太刺激，太——帅气了！
让他的心都变得温暖与热烈。
作者有话说第8章 x-08【七岁篇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