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x-09【十五岁篇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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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间有理的印象中，他很少做梦。
形容为“很少”其实并不准确，不如说他完全不会做梦。
醒来之后忘记梦的内容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无论怎样，至少应该有“我做过梦”的印象。
云间有理完全没有这种印象，直到中原中也告诉他——他不仅做噩梦，居然还说梦话！
心理学认为说梦话是一个人内心想法的表现，会不会和失去的记忆有关？云间有理为这个新线索尝试了不少方法。
例如让中也在半途叫醒他，或者把他说的话录下来，甚至还尝试过给自己的房间安监控，最后这种方法pass，因为房间里有监控的情况下云间有理根本就睡不着。
能想到的、可能有用的办法都用尽了，可惜清醒时的他对自己的梦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真的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像他这样的自我主义者居然会哽咽着说对不起，他真的有真诚道歉的意识吗——这也太扯了吧？？
进度卡住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云间有理做噩梦的频率也在降低，十二岁以后，他再也没有做过噩梦——线索就这样废掉了。
不过情况在一年前迎来了新的转机。
例如现在，云间有理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梦见的是自己曾经的记忆。
道路两边的建筑十分模糊，大片大片晕染的色块让人根本看不清原本的建筑到底是什么样子。
黑发少年是这个混沌世界里唯一清晰的角色，他孤零零地走在路上，低着头，看不大清具体的神情，紧紧攥着手提箱，指尖用力到发白，年龄大概十七八岁，比云间有理的真实年龄还大一点。
少年的脚步急而茫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他依旧急匆匆地走，然后在路过某个路口时，砰地一声响起，少年的胸口突兀地绽放出大朵的血花，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
他死了。
……
云间有理觉得自己做梦就像是看电影。
作为旁观者，哪怕电影演的是自己的死亡，但身体、情绪和思想毫无反应，没有共情，什么感受都没有，像看了一部烂片，甚至还想吐槽人死的太随意了。
……话说这是第几次？二百多少？太多了记不清了。
第一次梦见自己被杀死时，云间有理觉得可能是记忆在逐渐恢复，于是努力分析一切有用的信息。
第二次梦见自己被杀死时，云间有理有些惊讶，因为这两次的死亡完全不同。
第三次梦见自己被杀死时，云间有理冷静地思考这三次死亡都不同的原因。
后面还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就这样做了大半年各种年龄的自己各种花样死亡的梦——云间有理麻木了。
他到底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多少次？自己看到的各种死亡方法花样百出能写一本书，就写作者亲身体验，绝对真实可靠。
思考的同时电影已经出现花屏，在产生“我就要醒了”这种意识的下一刻——
云间有理醒了。
灿烂的阳光透过拉开的窗帘照进室内，带来直白的温暖和热烈。
就是有点太亮了。
蠕动着把自己缩回被窝，用被子盖住了眼睛，云间有理大声抱怨道：“织田先生！快点把窗帘拉起来啦！”
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红发青年闻言熟练地拉上一半窗帘遮住照向床头的阳光，又熟练地走到床边扯住被子的一角，像剥栗子一样把团在里面的人剥了出来，最后拿走了被子，徒留少年躺在床上独自疑惑。
“织田先生……为什么这么熟练……？”
可恶，这么熟练的姿态！这么平静的神情！
织田作之助：“大概是帮有织小姐照顾孩子们增长了很多经验，中也君也和我分享了叫你起床的方法。”
“居然是中也——”云间有理忍不住叹气，感觉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我明明只教了他异能和战斗，他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种方向的？”
“因为云间很让人担心啊，”织田作之助觉得对方还没清醒，于是开始闲聊，“虽然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得很好，但其实并不擅长照顾自己，中也君会担心你是正常的。”
云间有理刚想反驳就感受一种熟悉的恶心感，他猛然起身冲进洗漱间，反手拉上门，扶着洗漱台就开始吐。
一上午一点东西都没吃，什么都吐不出来，强烈的刺激让喉咙干涩火辣的痛，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住恶心感，云间有理吐得浑身无力，勉强打理好自己，然后拉开了门。
织田作之助已经收拾好被褥，还顺带给云间有理带了早餐。
房间里没有挂钟，“织田先生，现在几点了？”
“11时45分……清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吧，不是早餐，这已经是午饭了。
云间有理靠着门框缓了一下，晃悠悠地走到桌边拿起三明治，看着织田拉开椅子坐到自己对面，他才回答对方的话。
“感觉一般。这次又睡了14个小时，虽然昏睡时间在缩短，但感觉再睡下去人就要废掉了。”
云间有理抻抻腰，超长时间的睡眠让他的身体状态出了点问题。
织田作之助面色波澜不惊，但语气明显有些担忧，“沉睡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吧。”
“快点恢复吧，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该说没有严重到那种一天睡24小时然后一天接着一天睡的程度真是值得庆幸吗。”
“中也君就是这么担心的，毕竟最近两个月你睡得太多了。”
云间有理有些无奈，“中也当我是睡美人吗？”
“是那个吃了苹果然后昏睡的公主吗？”①
“不，吃了毒苹果的是白雪公主，等待王子拯救然后被吻唤醒的才是睡美人。”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道：“那么中也君是王子了？”
“中也怎么可能是王子啦，王子当然是……！”
云间有理差点被食物噎住，他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我们最初是要说什么来着？”
“在说睡美人。”
“才不对，明明是在说我昏睡的事！啊织田先生你——”
云间有理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吐槽欲望很强的人，但对眼前的红发男人，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溢出来的吐槽欲。
织田作之助是云间有理三年前邀请加入「羊」的成员。
在云间有理和中原中也的配合下，两人成功卷走了今川社大部分资金，云间有理用一部分钱买了几处店面作为明面上的长期进项，又投钱给一家孤儿院。
他以共同管理的名义让有织担任副院长，把「羊」的孩子都送出了擂钵街。
原本就是未成年，年龄小的能上学就去上学，年龄大的不想上学就出去打工挣钱，再不济就去店里帮忙！
重新整合后的「羊」的大本营依旧在擂钵街，只不过剩下他和中原中也两位成员。钥匙可能还在擂钵街，云间有理暂时不想离开，于是趁势开拓了新的业务——情报和售.假。
擂钵街的孩子大多身份不明，想正常上学需要不少手续，正好可以一起办了。
云间有理点亮了计算机技能，业务发展意外地迅速，中原中也的重力能打能抗，两个人配合默契。
结果几年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全横滨发疯，「羊」的业务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中原中也被迫四处跑。
他不仅要完成「羊」所有的线下交易任务，还要去甜品店里当护卫避免那些白天就在街上开火的混蛋的破坏生意，还要时刻关注擂钵街看看在混乱中浪的飞起的云间有理有没有翻车，忙得恨不得劈成两半再分出一个自己帮忙。
云间有理觉得这样不行。
因为他那个时候正在配合森鸥外对港口黑手党的行动，天天都去找那个黑心医生。
云间有理当时才十二岁，一个人打不过森鸥外加爱丽丝，他需要人配合但中原中也已经忙成狗——「羊」的人手那时依旧是他和中也两个人——思虑之后，他决定给自己找个新保镖，十七岁的织田作之助就这样被拉入了「羊」。
当时的织田作之助兜里没钱正在找工作，但因为技能点歪了所以根本找不到正经工作。
云间有理一眼就看中人群中的红发少年，虽然对方说不想杀人，但他本来就是找个保镖，杀不杀人无所谓，能带他跑就行。
在接受了包吃包住，只发一点钱的条件后，织田作之助顺利成为云间有理的保镖和中原中也的帮手，搬进了两人在擂钵街外的房子，成为了横滨情报组织「羊」的第三名正式成员。
「天衣无缝」当做护卫实在是太好用了！只要织田在，云间有理都敢摸去火.拼现场凑乐子了！
红发少年的能力毋庸置疑，虽然看起来是个三无，但决定不杀人之后一心想写小说，性格算得上温厚，还会主动去孩子们所在的孤儿院帮忙。
云间有理曾经是这么认为，但是相处了三年后的现在——
“——织田先生果然是天然黑吧！”
这家伙绝对是天然黑！他当初看错他了！
织田作之助一愣，头顶的呆毛不自觉地晃了晃，真诚又无辜，似乎没理解云间有理突然的话。
“……算了，反正也习惯了，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
云间有理无奈地把话题掰了回去，“虽然我能感受到异能力的增强，但小七陷入沉睡，果然还是有点在意。”
“我之后去找过太宰治，可惜没什么用，哪怕我接触他，「人间失格」也没有反应。”
提到太宰治这小子云间有理就无语，“他现在跟着森鸥外去港口黑手党混生活，据说还成了森鸥外接受首领传位的见证人，大概率是加入港口黑手党了。”
“小小年纪就跑去混.黑，他和森鸥外会回擂钵街，但我状态不好，不适合随意接近他们。”
织田作之助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他想了想，沉吟道：“太宰治……是被中也君叫做‘自.杀混蛋’的那一位？”
织田作之助见过森鸥外，云间有理见森鸥外都会带上他。
唯一一次没带就是在河边捞起了太宰治那次。
然后云间有理就打出了GG，织田作之助为了照顾他再没去过森鸥外的诊所，因此没见过太宰治。
“是啊，是个相当难搞的小混蛋，要不是他「七日的摇篮」也不会暴走，这小子才十五岁，心眼多得能直接种树都不用挖坑……”
云间有理说着说着觉得不对，他一瞬间恨不得跳起来，“等等！中也怎么和太宰治认识了！我明明告诉过，让他不要随便接触太宰治和森鸥外的！”
森鸥外那个黑心鬼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加上太宰治就是双倍暴击，中原中也贸然莽上去肯定会被坑的！
红发青年也不是很清楚，这只是他偶然听到中原中也提起的，“据说是在擂钵街调查的时候遇到的。”
云间有理动作一僵……好吧，他懂了，绝对是调查“荒霸吐”的事情。
云间有理觉得他被偷家了，他就知道遇见太宰治准没好事！
就是因为太宰治，「七日的摇篮」暴走让他躺了整整一年啊！
云间有理再一次意识到睡太久实在是太耽误事了，一想到这三个人凑在一块他就觉得事情要坏。
“……他们就在擂钵街是吧，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作者有话说第9章 x-09【十五岁篇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