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x-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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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混乱的港口城市，但并不清楚造成混乱的原因。
因为战争？
战争的阴影笼罩整个霓虹，各种各样的压力蔓延国家每个角落，横滨并不特殊。
因为极道？
极道势力遍布全国，正式的组织还会披上会社的外衣依法纳税。横滨的极道纵然嚣张，但也没嚣张到和官方对着干的程度，算不上大问题。
但她就是成为了一座混乱的城市，而混乱中的更混乱，则是擂钵街。
在擂钵街诞生后的半年，横滨市区的治安水平诡异地上升了——因为擂钵街里黑暗的成长速度超出所有人的预测，各种势力简直就是在倾泻垃圾。
一个七岁的孩子举刀杀人，这是一件值得登上报纸的、骇人听闻的恶劣事件。
媒体会争相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尽可能解读孩子的心理和行为，把这当做难得的、吸人眼球的头条，让报纸大卖。
但对擂钵街来说这种做法是无意义的。
因为到处都是这样的大新闻，司空见惯的事情，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习以为常。
这是毫无疑问的错误的现实，但从中获利的人不想改变，想要改变的人无力改变。
……
中原中也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面，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住，紧得动一下都困难，嘴上贴了胶布，身边都是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同伴。
四周很暗，有风的声音，不是「羊」的基地仓库，不知道具体在哪，大概率是在靠近港口的地方。
白濑和中原中也是唯二醒着的人，见中原中也睁开眼，白濑硬生生地蹭着地面蠕动着向中原中也靠近。
银发男孩浑身发抖，额头都是汗，眼睛闪着湿润的光，他的眼睛不停地瞟向大门，五官都在用力，示意中原中也去听。
隐隐约约，有模糊的对话声传来。
“还是老大有办法，轻轻送送就解决了……”
“认真点！等老大那边办好事，这批货就得赶紧装上船。一个「羊」就有将近四十个孩子，这可是半年来最大的一批。”
“别那么紧张嘛，都是小孩，药的分量够他们睡到船上，不可能醒过来的。之前查的严，这才一直拖着，要不然早该动手，怎么能等到现在……”
聊天的是负责看守的人，大概是觉得孩子都晕着，因此放松警惕。
听完两人的话，白濑呼吸急促，抖得更厉害了。
完、完蛋了，他们被人贩子抓住马上就要被卖走了！他、他不想死，他……
一如往常的一个晚上，擂钵街没有娱乐活动，大家会聚在一起玩玩牌聊聊天。最近筹备过冬的物资，努力工作的他累极了，于是沾床就睡着了……为什么一醒过来就被抓了？！
是「羊」被袭击了，守夜的人呢？！被抓住还是直接被杀、杀死了？！
白濑瞪大了双眼，眼泪止不住地涌出，强烈的恐惧让男孩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中原中也倾斜肩膀撞了他一下。
白濑哭得稀里哗啦，根本没有反应。
中原中也无奈，微微的红光亮起，白濑的身体像羽毛一样轻轻飘到空中，在重力的操控下滚了两圈，然后重新落地。
白濑回神了，然后更懵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中原中也，对方已经解开身上全部的绳索和胶带，正在活动身体。
中原中也压低声音：“冷静点，我现在帮你解开绳子。”
刚才那是异能吧……中也才能这么冷静……
白濑的脑袋晕乎乎的，目前的情况超出他的理解能力，但更超出他想象的东西还在后面。
一个十分眼熟的晴天娃娃飘忽着飞到两人的面前，然后掀开白色布料的一角，露出藏在里面的黑色对讲机。
对讲机上贴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三四号、七人
“早就料到了么，消息来的这么快……”中原中也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他收起纸条，眼中透出些许跃跃欲试的兴奋，抬手拍了一下白濑：“好好在这守着大家，到我该出场的时候了。”
重力的红光开始蔓延。
……
有织跪坐在地，她的半个身子都是血，夜风吹过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你也是来杀我的？你的目的呢，还是说你也背叛了「羊」？”
她的神情变得绝望，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云间有理，少女似乎连愤怒的力气都失去了。
云间有理摇头，平静的眼神完全看不出男孩刚才用手上的枪轻而易举地带走了两条生命。
“不，我只是来找你。”
停顿一下，他才接着说道：“我觉得你们三个人应该去拍电视剧，剧情和演技大概都会让观众们惊讶，电视剧可以上黄金档，再然后……”
“你就是来取笑我的……云间有理，你真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有织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天真，单纯，烂漫……一个孩子无论表现的多成熟他都是孩子，而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属于孩子的特质，七岁的外表在束缚你，强迫你显露虚假的、幼稚的情态，你简直就像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你的情绪过于激动了，”云间有理并不在意有织的攻击，“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意味着事情的真相远远超你的想象，而你并不想知道这个真相，对么？”
有织沉默着，四周静得让人难堪。
“你其实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知道，真相对现在的你没有意义，因为晴木和雪奈都死了——他们现在就躺在那里。”
云间有理抬手指向有织身后，两个熟悉的人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大片的红色从身体中流出，像水一样流淌到有织身下，沾染了她的衣摆。
有织身上沾满了晴木和雪奈的血。
有织颤抖地抬起手，她想用手遮住眼睛，发现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声音瞬间尖锐到破音，“不——我没有！是他们，是他们先……”
“我只是说他们死在你的面前，又没有说你杀死了他们，为什么要先回答‘你没有’？”
有织无力地倒在地上，她连跪坐的力气都失去了。
“其实晴木君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云间有理走到有织面前，静静地看着濒临崩溃的少女。
“虽然身体确实背叛了你，但是自认为精神仍然纯洁高尚，他向今川社的人请求留下你的性命，代价是除你之外包括雪奈在内的「羊」的成员……”
“够了！够了！够了！”有织颤抖着，“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愤怒让她忍不住怒吼：“说什么精神、保护，背叛就是背叛啊！”
“晴木他……明明已经知道雪奈是今川社派来加入的卧底，目的就是为了聚集擂钵街的孩子然后一网打尽。他既然知道，那就告诉我啊，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他、他和雪奈，他们两个……”
有织痛苦地躬起身体，那些话她说不出口。
这实在是一个相当戏剧性的故事，在横滨，十六七岁的孩子就能演出这么精彩的剧目。
今川社明面上从事海产生意，实际上是以人口.贩.卖为主要金钱来源的不法组织。雪奈是今川社的卧底，不如说「羊」就是今川社有意建立的。
擂钵街初期，人.口.贩.卖活动的大肆扩张引起了政府的警惕，今川社不得不收缩行动。
蛋糕摆在那里，香味总是诱人的。
既要收缩行动，又要扩大利益，还要减少风险，于是吸纳擂钵街未成年人的「羊」诞生了。
确实是「羊」，由今川社圈养的「羊」。
雪奈所谓的代工订单，其实是今川社的内部采购，伪装成正常的商业活动，其实都是今川社需要的东西。
晴木和雪奈的亲密让他发现雪奈的异常，不明原因，晴木选择隐瞒女友有织，自己解决问题。
但女性对感情的敏锐让有织察觉晴木和雪奈之间的异常关系，她同时发现了晴木的秘密——
晴木把雪奈压低「羊」拿到的订单的价格，然后再用原价汇报上去的事情告诉今川社，以此证明雪奈的失信和背叛，之后顺理成章地成为新任卧底。
条件就是包括叛徒雪奈在内，「羊」的所有人。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向来温柔坚定的有织崩溃了。
她不懂，「羊」不是为了保护大家才诞生的吗？
明明是最初的同伴，晴木和雪奈都背叛了「羊」，也背叛了她，为什么？
有织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她温柔，沉默，有耐心，但同时也显得犹豫，缺乏勇气，不够果决，晴木经常这样说她。
所以晴木从没想过有织会背刺，或许直到被匕首捅进身体，亲密如他都没有意识到有织的改变。
今川社的内部同样有矛盾。
二把手认为现任首领的行动方针太过软弱——搞什么「羊」，人抓了立刻运走，只要不被抓住把柄，谁拿他们都没办法，多少次都是这么做的。错过这段黄金时期，组织半年来少赚了多少钱？
因此二把手决定以下克上，干掉首领自己当老大，正好组织最近准备对「羊」动手，也是他动手的大好时机。
擂钵街的安排不能出错，但雪奈和晴木都是现任首领的人，二把手的目光就落到有织身上。
有织毫不犹豫地成为了二把手在「羊」的帮手。二把手对有织说，首领才是想要控制「羊」的人，他和首领对待「羊」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由不得有织不信，如果不成为二把手的助力，她一个人根本无力解决今川社对「羊」的窥伺和行动。
等二把手干掉现任首领上位，作为协助对方干掉晴木和雪奈的回报，有织希望保全「羊」的孩子——
哪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只要让她带着大家离开，她想拯救「羊」的孩子，让「羊」重新开始。
二把手同意了。
然后时间到了今天，行动的日子。
晴木遵循命令给「羊」的成员下.药，提前动手的他迷昏了包括雪奈在内的所有人。
有织提前得到消息，假装昏迷的她和雪奈被晴木带到另一个地方。
晴木动手杀死了雪奈，有织偷袭杀死了晴木。
腿软、无力、颤抖、心跳加速，看着自己满手鲜血，第一次杀.人的冲击让有织的情绪相当混乱。
一切似乎结束了。
可惜二把手从来没有想过履行承诺，今川社的人突然出现，接着她也要被杀死时……
云间有理动手了。
云间有理杀死了今川社的人，他救下了有织，然后说二把手确实干掉了原boss，但不准备履行承诺，运人的船已经到了。
「羊」的孩子们马上就会被运走。
有织最后想保全的东西，也失去了。
有织突然爆发，她抓住云间有理，一边流泪一遍大声质问，“……孩子就这么值钱？值钱到你们一波波地来找「羊」？”
“他们是人啊！人啊！不是物品！更不是你们随意买卖的货物！”
“你们这些家伙……”
云间有理没有反抗，他默默举起了对讲机，对讲机传出声音。
是中原中也的声音。
“大家安全，中了药都晕着，白濑已经在那守着。”
“擂钵街西北方的海岸……你好歹给我个具体位置啊，大晚上的我怎么找人！”
有织愣住了，她的身体颤抖而无力，云间有理轻轻松开她抓住自己的手。
云间有理先回复中原中也：“我不是给你看过照片和路线图了吗，就在三号、四号路的方向，七个人没办法坐一辆车，更何况那家伙篡位成功正在得意，绝对很显眼。”
“情报啊情报，我又不是全知的神，判断需要情报支持，我能推出西北方的交易地点并确定这两条路线的方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快点找啊中也，一定要提前拦住对方。”
“可恶！我知道了，绝对做给你看！”
中原中也的声音停住。
云间有理看向有织，把对讲机放到有织手里，然后给了少女一个冰冷的拥抱。
吹了太久的风，他身上都凉透了。
“噩梦结束了。”
“去找白濑他们吧，「羊」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作者有话说第7章 x-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