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甜酒茶

22、藏

　　“重生？”孟离盯着沈行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什么，可她发现沈行似乎是认真地在说这件事，“你说的重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行犹豫了，但还是开口道：“无论李巡安认为的重生是什么，有一点，那就是真正的已死之人是永远都无法再像活人一般，你们作为地府管事的应该比我更清楚。”

　　没错，孟离当然清楚生死从来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但沈行一直在隐瞒些什么，孟离也看得出来。

　　“好，我知道了，很晚了，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出门。”孟离没再多说，深深看了沈行一眼，手撑在地上起身，退后两步朝楼上走去。

　　沈行盯着孟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怔怔看着孟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

　　晚安，沈行在心中默默说。

　　孟离上楼时发现大白正蹲在自己房门口，看孟离走近，“聊得怎么样？”

　　“只是随便聊聊以前的事情，看他不想多说，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就回来了。”孟离朝大白身后的屋子里看去，没看到小黑，“小黑呢？怎么不在。”

　　“出去巡夜了，说是担心周围有莫名其妙的鬼怪，最近还是小心为好。”

　　孟离听完皱起眉：“怎么一个人就去了，也没叫上我们，万一真遇到什么事也没个帮手。”

　　“放心，只是四周看一圈，他是个夜猫子，晚上比我们机灵。”大白看起来倒是一点不担心。

　　孟离轻叹口气，“好吧，那等他回来记得告诉他明早要出远门。”

　　“好。”大白看着孟离有些疲惫的神态，说：“你去休息吧，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我在这等着就行。”

　　“嗯，辛苦了，有什么事随时来隔壁找我。”

　　孟离并不困，只是躺在床上，脑子里很乱，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但居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是被一阵悦耳的铃声叫醒的。

　　孟离一睁开眼还有些迷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然后坐起身循着声音找到了源头。

　　是放在床头的那部几乎没用过的手机。
　　一边响，一边还在震动。

　　孟离伸手拿过，看上面显示着沈行两个字。

　　孟离垂眸想了想，指尖划过屏幕，将手机放在耳边但并不开口说话。

　　两边同时沉默了两秒，对面才传来低沉的声音：“醒了？”
　　“嗯。”孟离刚醒，嗓子干涩的有些哑，声音闷闷的。

　　孟离下床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矿泉水有些凉，划过喉咙的瞬间也让孟离清醒了很多。

　　似是听见这边的动静，沈行又开口道：“少喝些凉水，早餐做好了，有热的豆浆和粥，洗漱完就下来吧。”

　　孟离抬头看了眼屋里的时钟，七点，“好。”

　　沈行没再多说什么，孟离挂了电话，然后十分迅速地收拾完下楼，还不忘敲敲隔壁的门叫上大白和小黑。

　　天还未完全亮，一楼的大厅里开了盏暖白色的灯，沈行在厨房忙活着，听到身后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桌上是刚热过的包子和蒸饺，豆浆也是热的。”

　　沈行转过身，手里端着两碗粥，走到桌子边，一手放在孟离面前，“坐吧。”然后又朝大白小黑说：“锅里还有。”

　　大白也不客气，“好嘞。”去了厨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孟离坐下，小声说了句谢谢。

　　孟离默默吃着，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行坐在孟离对面，看着小姑娘自己别别扭扭的，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

　　“等会儿吃完我们就出发，你收拾一些自己的换洗衣物。”沈行顿了顿，继续说：“我昨天出门给你买了几身，放在楼上书房，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带着，其他事情不用管交给我就行。”

　　孟离抬眼看沈行，想到昨天晚上他特意出去买的东西，她倒是没发现沈行什么时候去的二楼。
　　“好。”

　　孟离早上吃的不多，简单喝了碗粥又吃了个包子就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一进书房就能看到两个显眼的纸袋被放在桌上，孟离随意看了看，有款式简单的长裙，也有更方便的休闲装。

　　孟离低头看了眼自己，思考了几秒，然后从这些新衣中拿了一套出来，转身回了自己房里，换了身衣服。

　　换完衣服从屋里出来时正碰上沈行上楼，两人同时一愣，沈行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孟离脸上，笑着说：“这个风格也挺适合你的，很好看。”

　　孟离换的是那身休闲装，简单宽松的浅草色运动裤和外套，里面搭了一件白色的棉质长袖，看起来很青春阳光，甚至头发也改成了更方便的丸子头。

　　孟离被看得不太自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说：“感觉这样比较方便活动，颜色我也挺喜欢的。”孟离这才注意到沈行手上拿了个小的行李箱，正好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走：“你怎么上来了，是要出发了吗？”

　　“嗯，这个给你，收些衣服和洗漱用品就够了。”沈行将箱子放在孟离脚边，“我在楼下等你，不着急。”
　　“好。”

　　孟离想了想自己其实没有什么要收的东西，所有的都是来了这儿以后沈行置办的。

　　最后孟离也只是带上了沈行新买的几套衣服以及一些简单的洗漱品。

　　依然是沈行开车，大白和小黑坐在后座，出发时阳光正好，颇有出门踏青的意思。

　　“地方远吗？大概要多久？”孟离坐上副驾的位置，问沈行。

　　沈行刚坐进驾驶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眼身边已经坐得端端正正准备出发的人。

　　沈行侧身靠近，整个身体挡住了孟离的视线，左手伸到孟离背后。突然地贴近让孟离忍不住屏住呼吸。

　　哒。

　　沈行拉过安全带扣上，然后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在隔壁市，开车大约一个多小时吧，你累了可以睡一会儿，后面放了毯子。”

　　“哦，好。”孟离还没从刚刚沈行的行为中反应过来，上次坐这辆车时，沈行有提醒过她要记得安全带，没想到今天还是忘了。

　　孟离在心里默默念了三遍安全带，安全带，安全带！

　　沈行车开得很平稳，一开始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后来车里放了轻音乐，孟离就干脆不说话了，靠着假装在休息。

　　孟离闭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沈行说话的声音才睁开眼看过去。

　　“快到了。”

　　孟离看向窗外，他们在一条很窄的乡道上，只能容得下一辆车顺利驶过，道路一旁是山，另一边是荒凉的田地，偶尔能见到几处零星的村屋。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车缓缓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到了？”孟离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一点记忆里熟悉的样子，以为沈行只是累了暂时停下来休息。

　　沈行一边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一边回答：“到了，不过后面需要我们自己走过去。”

　　听沈行这么说孟离也直接下了车。大白和小黑在四周警戒。

　　还是不太像，孟离看了一圈，依旧没见到哪座山看起来是从前的云牧山，也不知道还有多远。

　　沈行绕到车后，将后备箱的行李拿了出来，孟离见他直接就去敲了面前这座二层小楼的大门，连忙跟了上去。

　　咚咚咚。

　　沈行站在门口沉声道：“有人吗，我们是来借宿的。”

　　孟离觉得奇怪，凑近了低声问：“我们要住在这里？”

　　“嗯。”沈行肯定地回答。

　　孟离侧过头，还是不太理解。

　　吱呀。老旧的木门发出声响，从里面缓缓打开。

　　是一位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爷爷，脸上布满皱纹，双眼无神，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行十分礼貌地开口：“您好。”

　　老人看了眼说话的沈行，然后又看向旁边的孟离，最后目光又回到沈行身上。没有问他们是谁，也没有问他们来干什么，只说了句：“进来吧。”然后就转身朝屋里走去。

　　沈行毫无防备地准备跟进去，突然被拽住衣袖，孟离拦住沈行的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沈行看孟离拉住自己的手，面色凝重。

　　孟离在看到老人的第一眼就发现不对劲，她以为沈行也和她一样看出来了，却没想到沈行就这么直接要进去。

　　看老人走远了，孟离才悄声说：“你没看出来他不是人吗？”

　　沈行脸上看不出震惊，反而依旧十分淡定，“看出来了。”
　　“那你还……”
　　“放心，没事，先进去吧。”

　　沈行拉下孟离的手，又反手握住，带着她走进了这间不大的房子。

　　大白小黑跟在两人身后，听到了刚刚的对话，此时对这屋内的事物都很警惕。

　　老人走到一扇房门前，回头说：“这间是空的，可以住，楼上还有一间，不过有些乱，我等会儿收拾一下。”

　　“麻烦了。”沈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将手中的箱子和包都放下，看起来对住的环境很满意。

　　孟离不敢轻易说话，也不知道沈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老人看起来真的准备上楼收拾客房，经过沈行身边时，留下了句“无人来访，故人可放心去。”

　　什么意思？
　　孟离更疑惑了，不过现在看起来沈行和他认识，并且有些渊源。

　　直到老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边，孟离才将自己的手从沈行掌心中抽出，“你知道他是谁？”

　　沈行也不隐瞒：“我把云牧山藏了起来，而他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