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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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庙里吃了斋饭才走。
午间的清越湾很安静，人工河边的草坪上有一只小狗在欢腾奔跑，巡逻队停在小路上，拿着对讲通知后勤来处理。
“不好意思，”一道细小礼貌的女声响起，“这是我的小狗，给你们添麻烦了。”
漂亮的西高地一见到女人，尾巴摇得更加飘逸，汪汪叫着跑到女人身边。
女人抱起小狗，颔首离开了。
动静很小，方玉回和林之珩在人工河对岸，没怎么注意到那里。草坪上有几朵不知道谁摘掉的小花，已经蔫了，林之珩弯腰捡起来跑到小河边扔过去。
几秒后，高跟鞋声音响起，方玉回和女人撞了个正着。西高地叫了一声，方玉回下意识看去，觉得女人长得有些面熟。
“您是……”女人犹豫片刻，“方少爷吗？”
“你是？”
“我叫郑雨燃，”女人笑起来，“是林副经理的助理。”
林茵的助理？
方玉回挑眉，“伯母回来了？”
“临时有事回来一趟，在前面的咖啡店谈事，”郑雨燃说，“让我带小西出来逛逛，没想到会遇见您。方少爷住在这里？”
“是，”方玉回简单应道，“你去忙吧，我改日再去拜访伯母。”
“那我先走了。”郑雨燃礼貌告辞，高跟鞋落在岩石小径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方玉回太阳穴一抽，没来由地回眸看了她一眼。
“好看吗？”耳侧传来凉凉的询问。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方玉回肩膀一抖，“吓我一跳。”
林之珩吃味地瞄了眼女人的背影，用陈述的语气询问道：“你们还聊天了？”
“嗯，”方玉回知道他的德性，原则范围内尽量顺着他，“她是林茵的助理，之前在谢家的时候你也见过的。”
这还差不多。林之珩满意地勾唇，搂住方玉回往回走，“回去睡一会儿，你答应了下午一起去看花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
午睡起床已经两点，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好的时候。林之珩从衣帽间摸了件草绿色的羊毛大衣给方玉回换上，怕他冷，还给他在脖子上缠了条米色的长围巾。
漂亮又温柔，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去赏花的。市图书馆前有一大片绿草地，即使是冬天也依旧焕发生机，两侧则种满异木棉，一眼望去几百米，全是云霞似的粉嫩花朵。天气好，草坪上坐满了人，看书的，约会的，一家三口依偎的。林之珩兴奋了一下午，回去时从地上捡了一大捧新掉落的小花。
路过步行街，方玉回从工艺店里买了桶鲜花干燥剂，到家就找了个小盒子把异木棉花和干燥剂放进去，密封，安生地放在窗台上。
“别乱动它，”方玉回叮嘱林之珩，“过一周就能变成干花，到时我就把它们穿起来，给你做一个小风铃。”
“好，”林之珩笑得又乖又甜，“把它挂在画室吗？”
“可以啊。”
正说着，门铃响了起来，方玉回连忙拍拍林之珩的胳膊，示意他躲起来。
林之珩不情不愿地噘嘴，搂着方玉回的腰换成灵魂体。
跟背后鬼似的，方玉回有点无奈，再一次对林之珩的黏人行径表示费解。一开门，见着谢怀瑾，头更大了。
“嫂嫂，”谢怀瑾依旧拎着自己的拖鞋，边换边说，“你下午出门啦？”
“你怎么知道？”方玉回诧异。
他跟林之珩被发现了？不应该啊，他俩都挺低调的，每次出门都遮得很严实啊。
“看见你换衣服了呗。”谢怀瑾大喘气地说。
“……随便逛了逛，”方玉回叹气，“你刚从家里回来？打听到什么了吗？”
一说起这个，谢怀瑾就有些来劲儿，他先是打量了一圈房间，没见着林之珩，这才放心大胆地往零食架前面一蹲，扒拉出几个自己爱吃的。
林之珩上午刚跟方玉回表明过心迹，方玉回不能给他亲亲，总不能让他的爱吃小零嘴都被抢。
一天前的方玉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小气，居然伸手跟未成年抢零食。他夺下谢怀瑾手里的一大袋鸭舌抱在怀里，镇定自若道：“这个是阿珩弟弟的，你吃其他的吧。”
谢怀瑾委屈地喊了一声，“嫂嫂！”
方玉回一指零食架，“这些你随便吃。”
“那些我也不想给。”林之珩趴在方玉回耳边得寸进尺。
方玉回面不改色地掐了他一把。
林之珩老实了下来，坐在方玉回身边没骨头似的歪着，跟方玉回一起安静地听谢怀瑾大呼小叫地汇报。
“你猜那个内奸是谁？”谢怀瑾咬着薯片，露出一种“你猜到算我输”的眼神。
方玉回根本就不知道明溪集团一共有几个人，盯着谢怀瑾想起之前运动会，周扬介绍季风时说的话，于是顺嘴就把那个名字说出来了。
谢怀瑾睁圆眼，“我靠！”
“别说脏话。”
“哇塞，”谢怀瑾改口，“嫂嫂你真神了！就是他！被谢昭当场捉住，现在就关在他望和那边的大平层里呢。”
望和就是谢昭的常住小区，方玉回哑然，“他不是谢昭的……”
话没说完，谢怀瑾狐疑地皱了下眉，林之珩连忙收紧抱着方玉回的胳膊。
方玉回紧急维护人设，吊着嗓子做难以置信状，“阿昭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背叛明溪。”
谢怀瑾这才释然，一拍大腿，“狗男男，俩都活该！”
方玉回在心里点头，就是！
“不过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方玉回皱眉思索，实在找不到季风背叛谢昭的理由。
毕竟谢昭能给他的实在太多了。
就连谢昭本人都想不通。
他知道季风是迦蓝中学毕业的，怀疑过他的背景，也调查过，确认干净才放心留在身边。
季风长相平平，顶多算是清秀，能做谢昭身边的常青树全凭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亮闪闪的，灵动狡黠。
两个素未谋面毫不相关的人，眉眼流转时的神态却那么相像，谢昭不愿意多想，平生第一次给自己留了个那么大的隐患。
如今真面目终于曝光，他觉得理所当然，并非难以接受。
……如果他不是在密室里抓住季风的话。
十二月三十一号跨年夜当晚，方玉回走后不久他就接到了杨鹏的电话，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他叹出一口气，熬夜处理了一晚上，翌日一早匆匆赶往公司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持续到中午，其他人都去吃午餐或者战战兢兢准备离职手续，谢昭仰头靠在椅背上，本想小憩片刻下午继续，谁料智能管家突然弹出警报，家里有生人闯入。
那套监控和其他的不同，专属于望和的密室，比银行保险柜的监控级别还要高，断电断网都不会对它有任何影响。
谢昭披上外套驰入公路。
说是密室，其实布置得很温馨，像一个普通小学生的卧室，胡桃木的小床，深绿色的地毯，桌子上摆满各种文具书本，黄色的台灯上挂着一个小巧的艾草香包。
季风的视线在密室的摆件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床头柜上的合照上。
是三个漂亮的小男孩，最左边的男生嘴巴笑成type-c，右边的男生弯着眼，表情很无奈，但是脸上被抹了白色的奶油，季风一眼就认出他是谢昭。
中间的小孩带着生日帽，个子比旁边两人矮了一截，没有看镜头，仰着小脸认真地给谢昭擦脸上的奶油。
季风隐约觉得这人眼熟，抽出照片打算细看，一翻却发现后面有字。
钢笔笔迹，正楷一笔一划规规矩矩。
【小回弟弟生日快乐，天天开心——爱你的小昭哥哥】
季风盯了许久，打心底里不愿接受。
他紧紧闭上眼睛，双手颤抖着把照片放回原位，手往下落，扶住床头柜抽屉的把手。
谢昭会把珍贵的、喜欢的东西全都放在床头柜里，他一直都知道 。
狠心拉开，他看见里面的铭牌和相册。
铭牌的花纹很熟悉，黑底白字，上面写着珈蓝中学。
下面是学院和姓名。
美术院。
云声。
嗓子里仿佛被人横插进去一把锋利的刀片，吸进去的是氧气，吐出来的是鲜血。季风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嫉妒，怨恨，不甘，羡慕，可能还有一丝对自己的失望和委屈。
他翻开相册，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可真正亲眼见到，那些色彩和文字又全都变成尖刀，一寸寸地切割他的心脏。
两个冰淇淋，后面写【儿童节快乐！云声哥哥请我吃冰淇淋啦】
一个倒映在湖水中的影子，后面写【云声哥哥在画画】
一只蹲在手心里的兔子，后面写【云声哥哥在学校里捡到的】
零零碎碎的影子，物件，一看就是偷拍的。
倒数第二张，云声哥哥露了脸。乳白色的大翻领衬衫，锁骨和脖颈暴露在阳光下，中间挂着一颗粉红圆润的海螺珠，漂亮的桃花眼弯着，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能不灿烂吗？季风看过当时的视频，那届美术毕业生中，云声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考进洛伊美院，怀里的花是张实开亲手捧给他的。
后面写【云声哥哥毕业快乐】
季风的视线在这一页停留的时间长了些，似乎在寻找自己与云声的不同。未果，翻到最后一张。
两张船票，日期是十三年前，后面写【云声哥哥毕业旅行，可是妈妈不让我去，她说会有危险，那我乖乖在家等，云声哥哥回来以后会给我讲故事吗？】
长日号邮轮一路向南，最后在南极洲触礁，全船三百八十六人全部罹难。
那年，云声距离十八岁生日还有四个月。
整本相册到此为止。
谢昭到达密室时，季风正捧着相册坐在地上发呆。听见动静，他疲惫地扬起头，昔日璀璨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
谢昭走过去，小心拨开他的手，抽出自己的相册，一页一页翻看认真检查。
他没什么表情，呼吸很轻，季风也没说话，房间里一时静得可怕。
确定相册完好，谢昭终于松了口气，漫不经心地问：“项目启动金都已经拿到手了，怎么又回来了？”
季风痴痴地望着他，目光松动了些，对谢昭的问询置若罔闻。
谢昭瞄了他一眼，季风才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阿昭，你喜欢过我吗？”
谢昭划开手机，“想去哪个国家？我给你订票。”
“我真的很喜欢你。”
“A国吧，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在那里定居，以后别回来了。”
“我真好命，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像他的地方，看了视频学了点他的说话习惯神态表情而已，你就痴迷成这样了，我犯了那么大的错你都舍不得怪我。”
“今天下午就走。”
“我也真可怜，你对我好，全是因为他。”
“你……”谢昭叹了口气，“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你想保护我吗？”季风笑容更大，苍白又苦涩，“没有用的，我已经暴露了。失去利用价值，老板会杀了我的，我活不成了。”
“不会，”谢昭说，“你故意在公司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提醒我公司有内奸吗？投桃报李，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真的吗？”季风从地上爬起来，跟谢昭面对面站着，问道，“你自己都身不由己，怎么保护我？”
谢昭的目光沉了沉，思绪一下子被拉得很远。
突然，季风垫脚仰头轻轻啄吻了一下谢昭的嘴唇，笑容添上一抹明媚的色彩。
“谢谢你，作为报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云声没死，他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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