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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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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瑾愤怒地背着陶嘉颂出了铁皮屋。
陶大勇匍匐着伸手抓住方玉回的脚踝,艰难叫道:“不许走,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打死了我儿子,还打残了我,赔钱,赔钱!来人啊!”
没有一个人理他,林之珩一脚踹开他的手,狠狠踩紧他的腕骨,语气寒凉,“弄脏了我哥哥的衣服,我就剁了你的手。”
陶大勇大惊,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林之珩就奋力踢出一脚,体格偏胖的中年男人惨叫一声,像陀螺一样滚回屋里,撞在煤气罐上不省人事了。
“他不会有事吧?”方玉回皱起眉。
“不会,”林之珩蹲下给方玉回仔细拍掉方玉回裤脚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我又没使多大的劲。”
浅色的裤脚上沾了一小片混着泥巴的血污,林之珩垂着眼睛用心的一点点把那些脏东西擦掉。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谢怀瑾的表情一言难尽,颠了颠背上几乎停止呼吸的陶嘉颂,“他好像有一点死了。”
方玉回点头,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他再次迈入铁皮屋,逡巡片刻,在一个勉强用纸箱围成的简陋卧室里找到那只灰兔子。
方玉回抱上兔子一起离开了。
公主小车一路疾驰进入方家名下的私人医院,陶嘉颂被推入急救室后,方玉回才低头松出一口气。
这次真是好险,就陶大勇那认钱不认人的架势来看,他真怕自己晚来一步陶嘉颂就被活活打死了。
他拍了下谢怀瑾的手臂,“今天谢谢你啊,跟我们一起耽误那么久,快回学校吧。”
谢怀瑾丝毫感受不到累,他看了看被方玉回碰过的胳膊,觉得那里发出一片金光。他矜持地微笑,“嫂嫂我不累,我……我想陪在你身边。”
林之珩哧了一声,把方玉回拉到自己身后,拉着脸说:“你累了,赶紧走。”
“我嫂嫂跟我说话呢,有你屁事,”谢怀瑾瞪着林之珩,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本少爷不累!”
林之珩直面挑衅,脸色多云转晴,转头笑得格外灿烂,“哥哥我有点累了,你陪我去吃饭好不好?谢怀瑾好强壮,我们派他在这里守着。”
身强力壮谢怀瑾:“……”
同一个招数用两遍你真的很没有意思!
方玉回也有点累了,他到现在为止只吃了半碗草一咪咪小蛋糕和六根面条,实在是可怜得不像话。他揉了下腰,“一起去吃点东西吧,不过这附近应该没有什么特别高档的餐厅,怀瑾你别嫌弃。”
谢怀瑾连忙点头。他刚学射箭那会儿没少受伤,受伤就往这家医院跑,对附近的餐厅了如指掌,闻言转身欢欣鼓舞地带起路来。
林之珩把手搭在方玉回的腰上,吃味地嘀咕,“哥哥你刚才叫他的小名了。”
“嗯?”方玉回眨眨眼,有些迷茫,“有吗?顺嘴吧。”
“你都没有那么亲昵地叫过我。”林之珩语气十分伤心。
“之珩?”方玉回歪头试探着叫了一声,很快就摇头,“感觉没有谢怀瑾的小名叫起来好听呢。”
林之珩立马说:“那哥哥给我改个好听的名字。”
方玉回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林子涵?”
林之珩:“……”
也不是不行,起码音韵到位了。
哇塞,这都能压中韵,方晃晃简直就是宇宙级别的天才,需要受邀加入门萨俱乐部的那种。
林子涵绿着脸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新名字,方玉回忍着笑,戳了戳他的鼻尖,“逗你呢,你的名字超好听,怎么叫都好听,之珩,珩珩,阿珩——以后我‘哼’的一声你就要知道我在叫你,好不好?”
“好,”林之珩笑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明媚得像花朵一样,看向方玉回的眼神却又带着浓烈的渴求和直白的占有,情难自禁道,“我一辈子在你身边。”
方玉回弯着眼睛,“哪有一辈子,等我们回去以后大概就……算了,不说这些,一会儿想吃什么?”
林之珩盯着他,简直想把他吞吃入腹。
他实在不明白,这里那么好,方玉回追求的家人、梦想、情感,这里都有,甚至更有爱、更富足、更自由,为什么他总是想方设法的要离开。
就算这里多了一些瑕疵,多了一些意料之外的脏东西,可是他会解决的,他都会一个一个把那些碍眼的东西解决掉的!
那些剧情,那些角色有什么重要的,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如果不是为了让方玉回适应这里喜欢这里,不是为了让他逐步接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再回去的事实,不是为了让他在失败后彻底放弃离开的念头,他才懒得在这些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之间周旋。
他只要方玉回,他不能忍受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远去。
许久没有得到答复,方玉回侧目看他,“在想什么?听见我说话了吗?”
“嗯,”林之珩勾唇,“我听哥哥的。”
去餐厅之前,方玉回找到一家宠物医院寄养小兔子,顺便给它洗澡做检查。谢怀瑾问:“嫂嫂喜欢兔子吗?我送你一只安哥拉兔吧?”
“要你送?”林之珩心情不好,这会儿看见那个灰兔子,心情更加糟糕。他舍不得对方玉回发脾气,就没头没脑的欺负谢怀瑾,“我哥最讨厌兔子了,因为兔子放屁特!别!臭!”
谢怀瑾说:“有你嘴臭?”
“我嘴臭?”林之珩冷笑,“为了跟你说话所以特意提前腌入味了,荣幸吗?”
“哎你……”
“怎么又吵起来了?你俩也不嫌累,”方玉回用登记本拍了拍林之珩的胳膊,“去吃饭吧,我饿了。”
凌晨,陶嘉颂的手术结束,主治医生给方玉回打了电话。
“病人的肋骨、上肢下肢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以及多处软组织损伤,磁共振显示他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比较严重的是病人的肝脏,因为外伤而破裂出血,不过肝胆外科的李医生刚才已经为他做完了手术,清除了碎掉的部分,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ICU观察二十四小时后,没有异常就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了,您不用太担心。”
“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方玉回问。
毕竟伤得那么重,不亲眼看一下他实在不放心。
主治答道:“当然可以,他在五楼的单人ICU,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在里面待太久,以免感染。”
挂断电话,三人直奔五楼,换上隔离服后护士为他们打开了玻璃门。
陶嘉颂躺在仪器堆里,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缠绕着纱布,鼻子上戴着呼吸面罩。病房里温度恒定,雪白的被子没有将他盖紧,方玉回可以看见他身体右侧露出来的一截带血的引流管。
方玉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于是又叹了口气。
林之珩不感兴趣地坐在门边的凳子上,谢怀瑾觉得他有点奇怪,但更多的是取代林之珩站在嫂嫂身边的狂喜。他克制地站在方玉回身边一拳左右的地方,小声感叹,“真的好像啊。”
“你说林之珩和他们两个吗?”方玉回问。
“嗯,”谢怀瑾应道,突发奇想,“你说他们会不会本来就是亲兄弟?我昨天第一次见到陶嘉时就有这种感觉,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像。”
说着,谢怀瑾像是猛地开窍了一般,右手握拳猛锤左手掌心,“我知道了。”
“陶大勇不是说他妈跟有钱人跑了吗?当时他妈把林之珩带走了,林之珩改名换姓从乡巴佬一跃成为小资产,留下可怜的弟弟们独自面对父亲的拳打脚踢。过了十几年,林之珩成年了,那家有钱人觉得不行,不能让一个外人继承家里的财产,于是把他赶了出去,所以林之珩就变成了流浪狗,结果又非常好命的遇见了你,从此成为软饭男。”
谢怀瑾一摊手,湛蓝的眼睛里盛满对自己推理能力的认可,“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方玉回被他逗得咧嘴一笑,“故事很精彩,但可惜他跟双胞胎真的没关系,而且他也不是软饭男。”
“嫂嫂你不能这么护着他,”谢怀瑾沮丧地收回手,“你没发现他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吗?”
两人说话时压低了声音,但林之珩又没昏迷,他听得一清二楚,闻言冷哧一声。
方玉回怕他们不分场合地又打起来,连忙说:“好了,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林之珩,起来了。”
林之珩起身,沉默地跟在方玉回身后。
他快气死了,马上就要爆炸了,马上就要跟陶嘉颂争夺ICU了,可方玉回却没有发现!
林之珩绝望地想,哥哥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自己。
一行人来到地下车库,谢怀瑾是在国外拿到的驾驶证,对国内的车子不太熟悉,时间又晚,方玉回就开车把人送了回去,顺便换回小回的车。
彼时已经夜深人静,马路上只有几辆私家车在安静地飞驰。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着幽微的黄色亮光,昼夜温差太大,灯光照耀的地方可以看见漂浮着的冷雾。
林之珩把宽松的衣领往上拉,勉强遮住下半张脸,然后往下缩了点身子,有气无力地阖上眼睛。
前方有一个九十秒的红灯,方玉回踩下刹车,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侧目一看,林之珩已经睡着了。
他无声地勾了下嘴角,歪头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小心伸手,像是怕吵醒他一样,很轻地揉了下他的耳垂。
车子重新上路,林之珩警告自己以后不许再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