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穿书吗》依文宁

37、第 37 章

　　方玉回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捏着纸巾手足无措。

　　他一贯看不惯那些企图依靠□□变现的人，比如季风。但陶嘉时跟季风不太一样，他没办法张嘴指责陶嘉时的做法违背道德，在挣扎求生这条路上，道德也许可以短暂放下。

　　或许原著情节另有隐情，双胞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贯满盈。方玉回不欲代替小回原谅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和事，所以更加努力地想要去阻止悲剧的发生。

　　陶嘉时的话是真的，方玉珏的调查结果也是事实。方玉回先入为主，已经在心里埋下一颗同情的种子，万一他在最后依旧无法力挽狂澜，他相信自己一定狠不下心去责怪双胞胎。

　　陶嘉时压抑太久，连哭一场都需要鼓足勇气计算好时间，明知方玉回另有图谋，并不一定是真心为自己好，他也不相信除了陶嘉颂以外会有人能真心对自己好。但有些事情、有些话就是这样，精神最脆弱最委屈的时候，不用酒精也能说出来。

　　他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根本舍不得停下来。哭声穿过房门，听得谢怀瑾莫名其妙，“他怎么了？嫂嫂跟他说什么了？”

　　林之珩目不斜视，“我不知道。”

　　“我去看看。”

　　“你再吃个披萨吧，”林之珩说，“刚给你点了。”

　　“我已经吃饱了。”

　　“那正好再吃点。”

　　“……林之珩你是不是想打架？”

　　胡乱打了个岔，谢怀瑾被轻易转移了注意力，扑过去跟林之珩扭打在一起。

　　屋外吵吵闹闹，屋内哭声震天，方玉回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试探着伸手拍拍陶嘉时的背，“别哭了。”

　　这人跟林之珩不一样，林之珩跟他比较亲，他哭起来自己什么手段都能用。陶嘉时跟他不熟，不能抬手就揍。

　　方玉回有节奏地轻拍陶嘉时瘦弱的脊背，直到十来分钟后，陶嘉时哭声渐歇，眨巴着红彤彤的眼睛小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方玉回给他递了张纸巾，“你什么时候想离开，或者是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也可以直接去找谢怀瑾，他是我朋友。”

　　陶嘉时点点头，哭过的身体还有些抖，“你为什么要帮我？”

　　方玉回安静片刻，选择了一种最让人信服最顺理成章的借口，“你要勾搭的那个男人叫谢昭是吗？他是我的未婚夫。”

　　陶嘉时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捏着纸巾动都不敢动。

　　“你不要紧张，”方玉回笑了一下，“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希望你也能理解我，我愿意为了你去尽量摆平那个神秘的女人，你也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我……”陶嘉时仔细打量着眼前人，方玉回看上去特别温柔，眼里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心疼，跟当初强行绑架了自己的女人截然不同。他咬牙，最终决定道：“我考虑一下，但是有一个条件。”

　　“你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先保护好我哥。”

　　方玉回的心脏一沉，瞬间明白过来。

　　双胞胎的感情太好，他能看出来，背后的女人一定也看出来了。他起先以为进入迦蓝中学的名额只有一个，陶嘉颂把机会留给弟弟是为了躲避赌鬼父亲，如今仿若醍醐灌顶。迦蓝中学就是一座围城，双胞胎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实际的处境，女人随便拿捏住一个，另一个就不敢有任何反抗。

　　简直太卑劣了。

　　方玉回郑重点头，答应了下来。

　　三人把哭得狼狈不堪的陶嘉时送回宿舍，谢怀瑾凶神恶煞地恐吓了一顿陶嘉时的室友，吓得他们连忙收起落在陶嘉时身上的窥探视线。

　　几分钟后，满钻樱花粉的帕拉梅拉花里胡哨的上路了。开车的是方玉回，带着墨镜和口罩，林之珩坐在副驾，谢怀瑾倒在后面睡得四仰八叉。

　　“哥哥你是不是嫌丢人？”林之珩笑得快断气。

　　真想不到谢少爷居然还有一颗粉红泡泡少女心，箭壶下面是要挂铃铛的，衣物香氛要用茉莉味的，车子也是要穿公主裙的。

　　“没有，”方玉回严肃道，“这种破坏革命友谊的话不许说。”

　　“那你把脸上的东西摘了给我看看。”

　　方玉回安静几秒，绷不住笑道：“都说了，这种破坏革命友谊的话不许说。”

　　第五安置区靠近城市郊区，三人到达时已经日暮，谢怀瑾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到了吗？”

　　他眯缝着眼，努力看清外面的情景。

　　京市一共有十个安置区，第五安置区是最混乱条件最差的那个。这里从前是一个非常大的废品回收站，十几年前这片地区被征用，一夜之间搭建了许多铁皮房，用来给建筑工人充当临时住所，久而久之，这里被工人们住成了一小片生活区。

　　入口处有一个黑压压落满灰尘的小卖部，几个刚下工地的壮汉围坐在门口吃锅子。发光的公主小车驶过，有一人朝他们挥了下手，大喊：“里面路窄，当心蹭了。”

　　方玉回觉得他还算热心，就降下一半车窗，“大叔，陶大勇家住哪呀？”

　　“陶大勇？”男人愣了下，随即走过来，“你们是亲戚？”

　　“认识。”

　　男人立马高声喊了句什么，车上的几人都没听懂，估计是方言。然而很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二十来个青年把车团团围住，“你们认识？那你能把他欠咱们的钱给还了吗？总共是十万块。你看当初他家小孩要治病，来借钱的时候咱们都没说二话，但这都过去过久了，他有钱赌博都没钱还债，这不合适吧？咱们上有老下有小，也是要吃喝的呀。”

　　方玉回脸上遮得很严实，闻言立马改口道：“我们就是赌场的，今天是跟着大老板来讨债的。”

　　方玉回一扭头，“老板，你说。”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后座上一脸二逼的男生缓缓坐直，深沉地比了个八，“八百万。”

　　众人吃惊。

　　八百万对于谢少爷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这些工人来说就是几辈子都够不上的天文数字。众人纷纷退后，生怕跟陶大勇沾上半点关系。

　　几个热心群众指路，三人很快停在一处破旧孤立的铁皮屋前。

　　谢少爷皱眉，“这里是厕所吗？我记得他们文化生今年的奖学金已经发下来了呀，最高等好像有十几万呢，陶嘉时没拿到？”

　　方玉回摘下墨镜，“拿到了。”

　　陶嘉时拿到奖学金后一分没留，全打给陶嘉颂了，方玉回不用猜也知道那笔钱最后肯定是被陶大勇连偷带抢的给占为己有了。

　　下了车，那些被隔离在外的味道和声音瞬间扑向三人，铁皮屋里传出摔摔打打的声音，中间时不时夹杂着男人的低吼怒骂。

　　“那小杂种现在在哪？啊？说话！”

　　陶嘉颂痛苦地抱紧身前的包，倒在地上尽力把自己缩到最小。

　　“包里放的是那小杂种的东西吧？”陶大勇狞笑，大步走到门边抽出搓衣板，“我倒要看看你能护他到什么时候。”

　　说罢，他举起搓衣板对着陶嘉颂的背狠狠砸下去。

　　积年的木制工具已经发黄断开，砸在陶嘉颂身上的下一秒就四分五裂。弹开的木条袭上陶嘉颂的脸，他闷哼一声，浓郁的鼻血滑了出来。

　　“你也是犯贱，你弟弟被有钱人瞧上立马就拍拍屁股飞走了，跟你那婊子妈一个德行。他现在不定躲在哪里吃香的喝辣的呢，你护着他，他能念着你的好？”陶大勇气喘吁吁，干脆脱了上衣，卷巴卷巴拧成一股绳，蹲下勾住陶嘉颂的脖子狠狠勒紧，“我让你再护着他，我让你再护……”

　　陶嘉颂被勾着脖子从地上拽起半个身子，颈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他艰难地张开嘴，小声说了句什么。

　　陶大勇听清楚了，他在说：“废物。”

　　他瞬间暴怒，飞起一脚把陶嘉颂踹了出去，陶嘉颂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脑袋磕在墙上，额头蹭破一块皮。

　　陶大勇喘了口气，从地上捡起被陶嘉颂护在怀里的包，轻轻一抖，几盒药掉了出来。他来回翻了翻，没找到钱，狂躁地把药全部拆开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什么破东西？钱呢？我要钱！”

　　“不，”陶嘉颂瞪大眼睛，艰难地扑过去从陶大勇的脚下抢救药片，“不，不要踩，别踩，这是嘉时的药啊……”

　　陶大勇一把将他踹开，“滚开，三千块一盒的药吃多久了还不见好，我看他也是早死的料，你还……”

　　话音未落，陶嘉颂起身奋力将人撞翻在地。他的眼睛充血发红，用尽全力嘶吼，“嘉时用不着你给他买药，他跟你没关系，他有我！”

　　陶大勇被掐住脖子，怒火更甚。陶嘉颂本来就瘦，又营养不良，根本压不住丧失理智的陶大勇。陶大勇一翻身把他甩在地上，不再保留任何力道，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身上。

　　尖锐的吼叫声甚嚣尘上，方玉回和林之珩对视一眼，车门一甩齐齐往平房处跑。谢怀瑾不太清楚陶家背景，整个人完全处在状况外，看见嫂嫂和狗全跑了，自己也连忙撒腿跟上。

　　体育生的爆发力不错，谢怀瑾居然成了第一个踹开大门的。只是屋里的画面有些出乎谢少爷的意料，他呆怔住，大头钉似的杵在门口。

　　“愣着干嘛，”林之珩追上来，“救人啊。”

　　谢怀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家暴。他连忙跟紧林之珩，两人一左一右的把陶大勇拉开了。

　　陶大勇力气极大，挣扎中踹了少爷一脚。谢怀瑾一巴掌甩过去，“找死呢？”

　　一巴掌把陶大勇的嘴角打裂了，林之珩毫不犹豫“我靠牛逼”了一声。

　　谢怀瑾很得意地扬起眉毛。

　　体力不佳的方玉回姗姗赶来，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陶嘉颂，他连换气都来不及，冲过去确认他的生命体征。

　　浑身沾满泥土和鲜血的男生出气多进气少，眼睛有气无力的半睁着，伸手不知道想要去抓住什么。他额头上的伤口被蹭得血肉模糊，方玉回撩开他上衣的衣摆看了眼，意料之中的没有一块好肉。

　　方玉回咬牙怒视陶大勇，恨道：“畜生！”

　　林之珩和谢怀瑾对视一眼，瞬间合流，谢怀瑾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傻逼玩意，跟老子单挑。”

　　林之珩猛踢陶大勇侧腰，“混蛋东西，去跟他单挑。”

　　两人你一脚我一脚礼貌谦让不争不抢，像捶打肉丸一样不知疲倦地把人捶得通红糜烂。

　　不经意扭过头，林之珩发现方玉回已经单膝着地，正在努力尝试把陶嘉颂抱起来。

　　林之珩连忙收了脚小跑过去，“哥哥我来，你别抱他。”

　　谢怀瑾没踹够，又恨林之珩不讲武德半路脱逃去媚方玉回。他发泄似的一脚踹上陶大勇的蛋，确保他一时半会动不了身子后才冲过去嚷嚷，“我来我来，我来抱。”

　　林之珩推开他的手，“我来就够了，我来吧。”

　　“我来，我力气大，你别跟我抢。”

　　“那好吧你来。”林之珩痛快地松开手。

　　谢怀瑾迟疑地抬眼。

　　就见林之珩搂着方玉回的腰把人扶了起来，关怀倍至道：“哥哥我们接下来是去医院吗？那岂不是要连轴转一整天？人家真的好心疼哥哥，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