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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月出人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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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一颤,下身一紧,从头盖骨一路酥到了脚趾头,当这股酥麻感自全身周转了一圈以后,我才发觉我的心正在剧烈地跳动,这····!!
我虽然一直自认身材瘦削修长,可是也绝不可能媲美女子的盈盈柔软····
这太子是不是今晚本来跟个什么姑娘约好了后来又不得不兑现诺言来陪我,现在郁闷的紧,醉眼朦胧地把我暂时当成是他那小情人,聊以安慰了!
可是他今晚似乎没有饮酒啊!
我觉得此刻我应该不经意地推开他,这样还能存住彼此的脸面,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头轻轻地这么搁在我的肩上,左肩甚至能感觉到他尖尖下巴的形状,搂的也不是很紧,并无狎昵之感,明湛似乎比我还瘦,低下头,能看到他修长分明的手指松松地合在一起,卡住我的腰。恍惚之间,我突然发觉,好久没人这样抱过我了,可能从来就没人抱过,原来被人抱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他见我不反抗,便贴近了些,脸蛋几乎挨着我的脸,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这样对不对呢,他好像突然醒悟了,冷冷地收回手去,又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解释,便镇定地闲扯道:“今晚的月色真不错。”
我抬头看去,正好一个天女散花炸满了整个天空,白烟散去后,黑色的夜空空空荡荡,哪里有月亮的影子?
我肚子里暗笑不已,明湛平素聪明绝顶,难得今晚撒个谎搪塞一下的水平都这么烂,这要传出去都要编进业国笑林广记中去了。于是忍不住戏谑道:“清风明月本无价,近山遥水皆有情。太子殿下对着如此良辰美景,可是思起了哪家闺秀?李丹在此怕是要陪不是了,耽误了···”话还没说完,明湛的眼中神色明暗不定,似喜若悲,似嗔若怒,我还从未看过这样复杂深沉的眼神,竟忘了后面的玩笑词,愣住了,只觉得眼前此人似乎真的有心事万千却又说不得,尽管难以确切认定他究竟是什么心情,可是直觉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僵了一会,他突然笑了,如此地猝不及防:“李公子今个也累了吧,不如我们早点回去休息也好。”
言毕便抬步而去,我落在后面,迟钝地回了句:“也好。”
此刻的确快要夜深了,一路上的街道人群散尽,回到花神庙那里的时候,侍卫远远地看我们来了,一跃而起,还对着明湛挤眉弄眼,不时还瞄着我,可是明湛理都没理他,帘子一拉上车了,我也只好向那个侍卫点了点头,跟着也上去了。
明湛一直都没说话,也不看我,只是不停得把玩着手上的一个玉佩,上面雕刻的花纹似乎很特别,但是他坐的离我有点远,我又不好意思凑上去瞧,那样太小家子气了。回宫的途中,他翻来覆去地摩挲着那个玉佩,我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了,可是长了刚才的教训,没敢问出口。
到了昭墀宫,采荷迎了上来,辛苦这个小丫头了,似乎等我们等到了现在,哦,不对,人家未必是在等我,明湛扔下我以后便走了,我本以为采荷会露出失望神色,可是她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用不知是喜是忧的脸色问我:“今天太子殿下都带你做了些什么?”
我老老实实告诉他我们去了花神庙,还逛了一圈留瑛河。她似懂未懂:“没有别的什么吗?”
“没了。”我脱口而出,可突然想起看烟火时明湛莫名其妙的一抱,脸红了红。
采荷紧紧盯着我的脸,也不知有没有看出我的异样,末了,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便去忙着张罗我洗漱床铺之事了。我一头雾水,怎么业国的人都这么神秘兮兮古里古怪的?
有生以来从未如此尽兴地在宫外游玩到天黑,所以尽管眼下四肢酸痛,可是仍然兴致勃勃,我让采荷留下再呆会儿,陪我聊聊,本来还担心这个在丹霞宫几乎是例行公事的要求会引起采荷的反感与误会,可是没想到这丫头的反应还挺有意思的,羞答答地嗔了我一句:好啦。我被她突然变调的声音弄地头皮麻麻的,但是又不敢在这暧昧与危险的深夜再开她的玩笑----那就是调戏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采荷大概也发现了我其实是个很随和很亲切的国君,额,前国君,我跟她吹嘘焉国的山清水秀,美人如云,她跟我聊业国的高原辽阔,牛马成群。期间,她甚至问了我一个关于红日映霞制作的问题。红日映霞乃我国特产丝绸名品,名扬天下却只有皇室专用,因为制作过程十分机密与独特,说实话连我这个王也搞不清楚到底神秘在哪里,但是我知道,我的爱妃穿起那飞天玉带罗伊裙时那真是举世无双,仙人下凡,而且我还记得,我们大婚的那一天的王妃礼服以及最后一次若霞穿的那身纱裙都是红日映霞织造的·····
“您有带焉王妃出宫玩过吗?”采荷的话让我从无边际的思绪漫游中回过神来。
“没有,”区区两个字,没料到说出口竟是这样的艰难,我悄悄隐去心中的不快,试图转移话题:“你为何会对红日映霞有兴趣?”
“因为我们太子以前经常提到!额···不,就是这种料子比较出名,真想看看是个怎么好看法,所以就随便问问啦。”
哦?明湛对红日映霞感兴趣?我觉得其实他喜欢我焉国的好工艺应当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种东西不外传而且只有王妃可以使用,更显得尊贵异常,是人都会想要弄几匹珍藏的。只是红日映霞虽有不同的织法,可是无一例外都是红色,他一个大男人用来做什么?莫非他有打算也在大婚时让太子妃穿?采荷如此遮遮掩掩,实在是没有必要。
我一向对待女子体恤有加,现如今,烛泪浊浊,昏黄光线之中,采荷的脸隐隐绰绰,五官秀气,红润通透,我与她两人相对而坐,完全不似主仆,曾经有多少个日夜,我也这般对着一位佳人,滔滔不绝侃侃而谈,而她一双丹凤美目就专注地看着我,微笑着,捕捉着我的每一个神情变化,我乐她也喜,我叹她也憾,实乃上天赐我宝物也。
夜深了,我也没了谈兴。
“你们姑娘家要早早休息,这样才能更加漂亮,知道吗?”我柔声对采荷道。
“恩···知道···我···”她吞吞吐吐,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你有何话要说不妨直说。跟我你还有何不好意思的?”我最不喜别人有话说半截了。
她吸了一口气:“李公子如果某日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带采荷也出去逛逛?”说完,她似乎觉得有些造次,又连忙摆手:“不过如果没空的话也没关系的。我只是说说。”
原来就是这件事,可是我却无法给她明确答复,现在我自身难保,但是又不忍拂她心意.
“恩,我一定会记在心上的。”
她开心地变成了一阵风,出房门了好久还能闻到那阵风里的茉莉花香。女人,总是这么容易开心。
可是男人就不一样了。
说实在的,在业国也有些时日了,我一直过着软禁的生活,尽管并没有人为难我,可是,我与故国的一切信息来源都被切断了,我甚至都已经忘掉了我曾经是个王,只每日麻木地过着,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唯一能有安慰的便是,焉国现在名义上至少还是一个本国人管理的国家,九代焉王世代居住的王宫没有被战火摧毁,我的侄子李梓,还有老丞相黄观,还有那个镇国大将军,如今的溟骅长公主驸马,封廷歆,应该都还在。朝政不会紊乱无序,因为我本来就从不上朝,一切依靠六部维持。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格外深沉,只是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呼唤着:“李丹,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