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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昭墀宫 ...

  •   这是我这几天来第一次对明湛的城府暗藏心机叵测有了最切肤的认识。他可以待人很随和,但是,豺狼改不了贪婪的本性,我再昏庸,好歹也是从小就作为储君培养的,身为一个未来的帝王,尤其是像明湛这样有野心的,是绝不容许自己未来的江山和领地有何损失的,那么这个焉国的傀儡必定是万无一失的。这个黄观,枉先帝在世时那么信任他,我一直以来把朝政都交给他是我不对,可是他在焉国活了这几十年,就当真没半点爱国爱民的心思?似乎也不像啊,我记得那一年焉国南部洪水,他一个老人主动请缨前往灾区主持抗洪筑坝,回来以后还染上了血吸虫,亏得御医研究了大半个月才治好了他的身子。至于这个小皇帝·····多半是恭怡王的孙子李梓吧,我们李氏家族的男丁一直不旺,我也至今无子嗣,名正言顺的皇室血统,也就剩这个三岁的小娃娃了,明湛还真他···娘的会选!我气地居然自然而然地说了一句民间的俗语!

      再回头看着这个阴谋的始作俑者,他似乎很累,眼皮松松地耷着,眉目却异常地舒展,嘴角竟还微微地上翘,我本来一腔怒火与仇恨,看到这个可以算是甜美的睡梦中的微笑,竟有一瞬间烟消云散了。霍生这个人,平心而言,长相自是清俊无疑的,可是,偏偏蛇蝎心肠,我瞪着他,竟久久不能动作,就在这时,他突然睁开了眼,我没来得及移开眼神,就这样直直地与他四目相对。

      与料想中的憎恶之情不一样,他的眼神似乎没有警告的意思,似乎还有一丝羞怯一闪而过,当然,光线较暗,一定是我最近精神恍惚产生的错觉,他微微清咳了一声,却还是带着一丝沙哑问我:“焉王醒了?”

      对着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我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回答,再回想他之前对我一直都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我还道是因为我是国君的缘故,再者,一直习惯别人对我尊敬,我竟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发现他的每一句焉王陛下都是莫大的讽刺啊!

      “太子殿下,李丹已是阶下囚,更何况焉国也已有了新的国君,所以切莫再称在下焉王了。”

      “那叫你什么?”

      我不语,您爱叫啥叫啥吧,还假惺惺地问我干什么。

      他见我不理他,竟斜睨凤目,满脸堆笑,边站起身边向我走来道:“那就叫你李丹怎么样?”

      “或者-----”他紧盯着我,抬手捋了一下我的刘海,“叫你丹如何?”

      我又惊又恼,丹字岂是他可以喊得,虽心知他只是玩笑之意,还是让人深深不快,遂沉下脸来,不去理他。

      他也觉得没趣,扭头去看窗外风景。这样闷了许久,车外渐渐有了嘈杂人声,大概是要到什么城了,忽然一侍卫驱马上前,与车并驾。

      “殿下,已达沧昀城门!”声音中夹杂着很明显的兴奋。

      明湛也精神一振,提高声音回了句:“先回昭墀宫休整一下,稍候随我进宫。”

      “是!”

      这个昭墀宫大概就是东宫吧,我不禁也将视线转向窗外,默默地在心里比较着两国的不同。

      一直以来焉国上下都称业国为北蛮夷族,瞧不起北方人人高马大,也想当然地认为那里文化落后,自满于我焉国引以为豪的诗词之宗的美誉。可是,我眼中的业国都城,建筑风物却无不精妙雅致,比之我宁京瑶荫也毫不逊色。

      待车马行至宫门以内,我居然被眼前的景观震撼到张口无言!

      谁曾能想到,凶猛而神秘的业国,大内皇宫居然如同一片冰雪圣域,纯洁通灵,美轮美奂。身为焉国的王,自幼就接受最顶尖的美学熏陶,可是,纵是如此,我也挑不出这皇宫建筑的一丝瑕疵,反而深深沉浸在这一片美的国度里。即使是很多年后,当我躺在冰冷破败的旧日丹霞宫,还是会想起那片白色的梦境般的宫宇楼阁,想起一个苍白隐忍的忍受感情煎熬的男人·····

      我还没看够这一片新奇的美境,马车已停在了一处高大气派的殿宇前,霍生先下车,径直走进殿内,我也只好跟着跨下马车,一阵清风吹过,飘来一阵清灵的叮咚之声,略一抬头,居然发现这里的每一处宫殿的檐壁上都坠有数以千计的风铃,或有微风,即叮玲作响,宛若仙乐。心中暗叹设计之巧妙。进入殿内,异香缭绕中,布局设计一如这几日赶路的马车,暗沉低调,却处处精妙。明湛早已坐下,捧着一杯侍女早已备好的香茶,眼神指示我坐下,我也就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一张宣木椅子上。他似乎有点累,闭目了好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拍拍袖子:

      “焉···咳,这几日日舟车劳顿,今晚可好好歇息,本宫有事先告辞了。”

      我很想叫住他,问问他欲将我安置何处,可是他脚步飞快,头也不回地不知奔何处去了。

      我一人独留殿中,百无聊赖,略一琢磨,那日在马车上侍卫说业王病重,其实当时我还挺吃惊的,从业军攻破宁京至今,我一直认为国君病重是明湛无耻之极使的诈,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他只不过借题发挥了下,但是····难道父王病危···他真的不在意吗?为何还停留在焉国作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事似乎只有年少气盛的少年人才会恋战不休,一个成熟稳重的储君怎么会做出如此胡来的事?当然,他或许也是算好了一切,认定瑶荫城克日必下。哼····

      这业王宫里的人竟都似吃了哑巴药一样,对我视若无睹,只是当我欲举足出殿时,两个侍卫面无表情地挡住我的去路。我也识趣转身继续瞎转悠。天色渐渐暗了,明湛还未回来,有宫人送来了晚膳,四菜一汤,菜品虽不多,可是分量很足,有荤有素,但是素菜里的油还是有点多,我动了几筷子也就不饿了。

      这应该是明湛自己的寝宫,身为一个帝王,我对寝宫这个处所还是极为敏感的,不是所有的贵客都能在寝宫呆着的,而且召某人入寝宫往往有着另外一种含义。为王三载,我还从未让一个男人独自呆在我的寝宫过。想到这里,一个不好的念头划过心中,他不会·····?但是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既然他还称呼我陛下,而且在车上这几日也未见他对我有一丝不敬,应该是我自恋了,他便是喜欢男人,大概也不会喜欢我这一型。与那些小倌比起来,我实在是太粗皮壮腰了。

      我四处踱步,发现这业国的东宫比之我焉国有过之而不及的便是它的大。我做太子那会儿最崇尚精致小巧,那时也还没有太子妃,就我一个人,整个东宫恐怕还不及明湛的一半大。转到明湛卧室,发现床头还散着一本《治军略要》,呵呵,怕是出征前一夜还认真研究着呢吧,想想自己登基至今,何时读过一本兵书?这就叫自作孽。

      明湛的卧室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架,我随手翻了翻,除却一些儒家经典外,竟还有两本介绍焉国丝绸制作工艺的工具书,他难道对我国的丝绸织造技艺有兴趣?再联想到现今的焉国沦为他国附庸任人践踏,我不禁心一痛-------只怕这纺丝绝技也快要流入他域了吧·····这可是我们焉国祖祖辈辈引以为傲的文化遗产啊!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有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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