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映霞（城破之末日以何狂欢)》红豆酥皮饼

13、双面太子

　　这件事的本身就够跷蹊的，素无交往的业国太子莫名出现在一片狼藉的焉国皇宫，对着我的背影看了很久，居然还和我说了很多不相干的话····但是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醒过来后的我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一辆急速而驰的马车上········

　　这究竟是怎么了？！我到底在哪里？

　　如果此刻我能够冷静下来一点一滴有序不乱地思索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或许能看出点什么，但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我一抬头，看到了一张脸。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带着点探究，已换了身绛红锦袍，马车中拥挤，我倚在他怀里，似乎已倚了很久，但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到这一点。

　　我只觉浑身酸痛，舌干难耐，脱口而出：“水····”

　　他一只手继续托着我，一只手取来旁边的羊皮水壶，递到我的嘴边，我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贪婪地吞咽着。

　　喝了小半壶后，脑中清明了许多，心中的诸多不解与烦躁也定了许多，我抬手擦干唇边的水珠，忽然发现明湛仍在盯着我，但这次神色变的柔和了些，我且不去管他，想了想，悄悄地坐直身子：

　　“太子殿下，不知此去带寡人欲往何处？”

　　他移开目光，也稍稍往旁边移了移，冷冷答道：“回业。”

　　一句话塞地我差点失去了继续问的勇气，很想索性什么都不问了，随便他怎么处理，但是，我自己的安危可以不顾，焉国·····他这个业太子为何匆匆攻下国都就匆匆打道回府，战败的焉国他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他大可不必告诉我，但是现在我已经是他手中之物，告诉我对他也没什么损害。我环顾了四周，发现马车并不奢华，但是用具上随处可见的苍鹰标记又昭示着这的的确确是太子属物。有人说过，一个人的车马坐骑往往能反映他的性格癖好。要我说，明湛真真正正是个复杂的人。他的风流传遍天下，可是本人却丝毫不轻浮，甚至举止用严肃稳重形容更妥帖。同样的，他笑起来时和煦温柔，可刚才注视我的那种眼神却又似豺狼野兽。想要了解一个人需要长时间的观察，而对于明湛这样性格怪异的人，怕是要更久。究竟哪一面才是他本来的真性格呢？一定是坐了太久的马车，单调的颠簸劳累竟让我思考起了这么无聊的问题。

　　我和明湛就这样在这颠来倒去的马车里各自想着心思，谁也没理谁，不知不觉又是一天的光景过去了，期间停车短暂休息时，侍卫买来了些热腾腾的点心，他拿了一个豆沙包给我，我肚子也实在饿了，就不客气地接过来吃了，竟然吃的很香，几口咬完以后还想再来一个，但没好意思要，这时他又递给我一个杏仁饼，我红着脸又吃光了。正犹豫要不要讨茶喝时，明湛竟不紧不慢地拿出茶具悠然地泡了一壶茶，不用鼻子光看那汤色我就知道----岐迩茶！而且还是三十年以上等级的！

　　他一直没搭理我，只默默倒了两杯，自顾自拿起一杯喝了起来，我便拿起那剩下的一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当第一口清香顺着肠胃滑下去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为何会觉得不对劲----这种黑须岐迩是专供皇室的。我国岐迩名扬天下，但有几个品种是不外流的，其中最好的便是这黑须岐迩。他是如何弄到的？我越想越不是滋味，家国之恨又一点点浮上心头，只能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

　　“素闻焉王最喜岐迩，如何？此茶不如宫中所烹？”明湛似乎对我不给面子喝他亲手泡的茶很有意见。

　　我本不想理他，却又想他难得主动开口讲话，总得套出点什么话才好，便说：“前路迷茫，李丹废君一个，有何心思品此香茗？”

　　“呵呵，跟着本宫，你认为是前路迷茫？”他虽然在笑，但我总觉得有股子寒气，“放心，本宫不会对你怎么样，回到业国，我定会护你周全。”

　　我苦笑，笼中鸟，阶下囚，在业国还能得到什么优待，但我现在却可确定他不会杀我----明摆着，要杀早杀了，而且在焉国杀是最好不过的。

　　两天来，他都牢牢看住我，几乎寸步不离，每到夜晚，似乎给我下了什么药，总是很早就困倦睡去。不知道他每日是怎么休息的。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醒的比昨日要早些，此时才发现明湛原来在我对面的位置沉然安睡，呵呵，他看来还是对我有戒心，离我···还挺远的。我突然想到，为何我一直就没想过要杀他呢？他该杀吗？于情于理，他侵犯了我的国家，掳走了国君，是他让我离乡背井前途未知，可是他对我不能算坏，至少这三天是这样。即使他要杀我，似乎我也不恨他，我本来就是生无可恋，求死之人。不由得又想起了若霞，她一人还孤零零地躺在皇陵那荒凉的冰冷的墓冢里，说不定还等着我回家，我怎么，我怎么就这么笨呢？当初为了早些时辰去见地下的若霞，我本打算在慕兰花圃那里了结的，结果却被明湛逮个正着，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不怕麻烦点，从地道出去直奔皇陵，那样我就可以和爱妃生同寝死同穴了。正后悔中，却听得赶车的两个侍卫在闲聊，声音不高，但是我听觉自幼灵敏。

　　“你说我们太子殿下最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爱马不骑，非要挤在这破车里？他不是最讨厌坐马车的吗？”

　　“嗨，这你还看不出来？你知道这车里的美人是谁吗？”

　　“是谁？”

　　对方似乎压低了声，然后只听一声惊呼：“是他？！难道传言是真的？！”

　　“可不是么？这次大王病重，太子殿下本应立刻收兵回国的，可临时又决定留下来，定了焉国，只留了两千多弟兄驻守，就赶着回业了！你说这急匆匆的究竟是为谁呢？”

　　“啊？原来是这样。我听说焉国现在新立了一个小皇帝，丞相黄观辅政，可有这事？”

　　“呵呵，这还不是我们殿下安排好的，焉国已经下了国书向我大业俯首称臣拉，这样也好，每年进贡些金银珠宝，又免得理那摊子天灾人祸的！哈哈，我们太子就是英明啊！”

　　“岂止这些，还要多进贡些美人供咱弟兄们享受啊！”

　　“哈啊哈哈哈”

　　在侍卫刻意压低的笑声当中，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