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房》喃绵

9、听说

　　最后一次大长假的作业，老师们都十分重视，其中英语老师莉莉重视得让学生们胆战心惊。她居然在讲台的电脑上调出了全班的听说作业的完成名单、排名和录音，准备公开处刑。

　　莉莉打开页面，敲着黑板说：“看看，我们班有十几位学传媒的同学，还有两个体育生，他们兼顾专业之余都能努力地完成个七七八八，你们一些窝在家里隔离的纯文化生啊，还有什么资格不完成？”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要英语听说考试了，总分二十分，可班里还有很多连十五分都拿不到的同学。这还是做了作业的那一部分，至于那些根本没做的同学，那就更加离谱了。

　　“乔安逸，你不是上次还跟我说再也不拖欠我作业了吗？从疫情到这次寒假结束，你一共欠了我三篇呢！”

　　乔安逸突然被老师点名，有些“受宠若惊”，飞速地转移了话题，说了一句让全班同学都对他有意见的话：“老师，我已经在补了，一定今晚就给您交齐。但是，我觉得这么宝贵的英语课不应该只用来批评同学，应该多听一点同学们的录音，分析一下听力分数不理想的问题所在。”

　　班里瞬间爆发出了强烈的谴责声。

　　“人言否？”

　　“做人不能……”

　　“老师，先听他的录音！”

　　在万众的拒绝之下，莉莉还是点开了录音。她只放前三名读得最好的和几个分低到奇怪的。郭凌云基本上就没掉出过前三，所以次次都会放他的录音，而他清晰的发音和准确的答案也确实为他赢得了一片喝彩。

　　莉莉夸赞道：“凌云很厉害啊，听说考试有希望拿满分哦。”

　　话音刚落，“藤校预订生老郭”的呼喊声传满了全班。

　　“行了，你们也别嚎了，人家白俊逸还要花时间学传媒类的专业，英语都能稳在班级前五，你们也都……”莉莉突然看到了一个诡异的分数，“惭越，你这个分到底是怎么读出来的？还有下面这题也是。”

　　要在平时，大家肯定会起哄点开来听，但这次起哄的对象是林惭越，所以无人敢闹。但是莉莉没想那么多，直接点开他的录音。

　　“Sorry， I don't know.”

　　“Where did Tom go last weekend？”

　　莉莉的嘴角有些抽搐，但她还是微笑着说：“看到了吗？同学们要是回答不上来第二部分的问题，就可以把问题念一遍，这样的话，说不定也能混个零点几分，总比什么都不念拿零分要强。不过，最好不要说你不知道，因为这样拿的分可能还不如把问题复述一遍高。不过，惭越啊，你不会的话为什么不都念题目给的问题呢？”

　　林惭越言简意赅地回答：“没听清问题。”

　　学校总会在关键时期给学生们推两把，就好比现在，眼见着要计入高考总分的英语听说考试就要来了，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会，那么你一定会被学校盯上。为了应对英语听说考试，学校准备在用餐时间打开电脑机房作为学生们的练习场地，而且每个班都列出了必去人员的名单。

　　除了必须去的同学，还有不少同学也跟着去了。可机房只有四个，位置本来就不多，所以要是去晚了一点，还不一定能抢到位置。

　　郭凌云听力成绩好，自然不用练，但乔安逸的情况就不乐观了。乔安逸本想跟郭凌云一起练习，顺道让他传授一下经验，自己就可以少练点了。可那家伙最近非要在背书刷题上花心思，不想打乱自己的计划。乔安逸见他不愿意，只好放弃了。然后，他就把目光投向了一样需要练习林惭越。

　　乔安逸一把拍上林惭越的干净整洁桌面，说：“林少，一起吧。最后能拿个十五也行啊。”

　　林惭越敲了一下桌面，乔安逸立马收手，低下头看着光滑的桌上被自己按出的两个大手印，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着说道：“你也知道这听说考试重要，大家都水平都有待提高，不如直接组队，一起去得了。”

　　“去找郭凌云。”

　　“别提了。你知道吗？他刚才居然拒绝我了，”乔安逸的手又拍上了林惭越的桌子，头上的呆毛随着他的情绪一起飞舞，他说，“自打那个什么联考考完了，他就一直这样，天天早中晚换着科目背。他没背累，我都要被他的样子给吓累了。他跟我说，午休前是黄金背书点，绝对不可以浪费。至于听说考试，让我自己看着练就行，最后还说什么随便练练考试就能十八。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我真就很无语！诶，对了，我中午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林惭越微微皱起眉：“谁告诉你我中午去？”

　　乔安逸听他这意思，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你下午去？晚饭点又不像午饭点一样为了错峰让高三先走，遇上这种三个年级一起放人的情况，肯定要先去抢饭啊！”

　　林惭越：“都行。”

　　其实林惭越对于吃饭的态度一直都是少吃点也没事，没饿出病就行。乔安逸以前都是跟郭凌云一起吃饭，当然感受不到林惭越对吃饭的不积极。

　　乔安逸觉得他此刻要是为了有人陪着一起练而去刻意迎合林惭越的时间实在有些不明智，所以他们之间的谈话也没了下文。他打算继续跟郭凌云吃饭，然后自己去机房。

　　中午吃完饭之后，乔安逸去了离班级比较近的二楼机房。他来得有点早，机房里堆满了人，有些学生找不到位置就直接站在正在练习的同学的身后排队等。乔安逸也老老实实地排队，等排到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等他第一篇做到第二部分时，机房里的位置已经有一小半空出来了。

　　林惭越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而且刚好坐在乔安逸旁边的空位上。他的运气好像很不好，遇上的第一篇练习的第一部分就很难。六十秒的短文朗读看得他云里雾里，耳机里那位大叔浓浓的口音配大烟嗓听得他心头一紧。

　　什么玩意儿？

　　林惭越拿起面前的草稿纸，几番准备下笔，又被那些难读又难记的大片生词给逼退了。

　　乔安逸看到林惭越眉头微微皱起的样子，好心地点了自己电脑上的暂停，偏过身子拍了拍林惭越的桌面，小声提醒他：“遇到难读又陌生的词，你可以用拼音或者汉字来记。”

　　听到有人在跟他提建议，林惭越习惯性地转头去说“谢谢”。也就是这么一两秒的动作，林惭越做出来却给人一种很漫长的感觉。乔安逸感觉当林惭越看向他的时候，时间都变慢了。被一双漂亮眼睛注视的感觉很奇妙，奇妙到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变得有些浮躁。

　　做到短文复述的时候，乔安逸一直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飘。也许是题目有点难，他关键词没怎么听到，无用的句子倒是记了一大堆。这个部分最废草稿纸，他还没怎么练，纸就被用完了。

　　“林少，你能不能借我一张草稿纸啊？我只带了一张，用完了。你就借我一张，或者半张也行。下次我可以还你一张。”

　　林惭越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厚厚的草稿本，有些挣扎。他有点强迫症，不喜欢不规整的东西。如果从本子上撕一张纸下来，本子就会变得不好看了。

　　“省着用。”

　　乔安逸接过了纸，道了谢。接下来的一篇，他遇上了一套比较简单的题，做得非常轻松。

　　回宿舍的路上，乔安逸怼了一把旁边的林惭越，笑着说：“林少，我今天最高居然能拿十三分，厉害吧？”

　　林惭越想着自己的八分没有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提个建议，”乔安逸小声对林惭越说，“你的声音本来就不大，还一直戴着口罩，机器肯定很难识别你的答案。那样的话，就算你的答案再高分，也都被你自己给压下去了。”

　　这话倒是在理，音量对成绩确实有影响。

　　乔安逸又说：“你又没生病，没必要一直戴着口罩吧。而且，天这么热，你都不觉得闷吗？”

　　林惭越摇头。

　　“露脸之后，说不定你的人缘也能变好。真的，我要是有……”

　　林惭越有些疑惑，问：“你不是有陈君瑶了吗？”

　　“林少，怎么连你也跟文参谋他们一起起哄啊？你不看朋友圈吗？陈君瑶寒假的时候就跟白俊逸在一起了。”

　　“没看。”林惭越一年点开朋友圈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乔安逸觉得林惭越有点不对劲，就问他：“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你是喜欢陈君瑶还是喜欢白俊逸啊？”

　　“没有，”过了一会儿，林惭越又说，“以后不要讨论我的脸了。”

　　“啊？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你别不高兴。”乔安逸以为他生气了，马上换了语气去哄。

　　“我没有不高兴。”

　　“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个了，我们接着聊英语听说吧。我的建议怎么样？中午练很方便吧，你要不要以后都跟我一起练？”

　　“也是今天这个时间？”

　　“对。”

　　林惭越说：“行，吃完饭来教室找我。”

　　两人一起练习英语听说的时间就算是定下了。虽然他们的成绩都不拔尖，但考试在即，他们都还在不断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