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房》喃绵

10、排名

　　根据安排，一模将在开学后的两个星期后开始，而上学期期末联考的成绩将在一模后公布。

　　知道这个消息后，同学们纷纷嘴上感慨自己已经快忘记联考的事情了，但是一想到联考可以让他们精准地知道自己的省排名，他们又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熬过了有些痛苦的一模之后，联考的查分日接踵而至。偷偷带手机的同学们偷偷躲到厕所开查，没带收集到去开放的机房里抢位置查。半天下来，有的人鬼哭狼嚎，有的人欢呼雀跃。

　　“过线了！我居然过线了！”乔安逸摇着郭凌云的肩膀呐喊道。

　　郭凌云推开他的手，说：“我听到了，你都已经说了一上午了。”

　　乔安逸搂着郭凌云：“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你不是过线几十分了吗？”

　　“你觉得过了线就算好成绩了？”

　　乔安逸想了想郭凌云的日常水准，又说：“也不能这么说。可是这毕竟是优投线，又不是本科线，能过的人怎么说也有点技术含量吧？”

　　郭凌云看上去很不甘心，他挣开乔安逸的胳膊，说：“可是你看看全省的排名，我才排六千多名，这个排名连省内大学城的名校都够不上。”

　　志愿与目标不同，两人没办法和平交流。此刻，乔安逸知道无论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在给郭凌云增加压力，在逼他想起这个尴尬的排名。

　　上午的时候，陈老师把乔安逸喊到办公室谈话。陈老师的心情好像还挺好的，看到乔安逸来了就拉了个小板凳让他坐下，然后问他：“怎么样啊？对这次的成绩还满意吧？老师看你进步了很多啊！真是有潜力，继续保持的话，说不定你以后还能在大学城里考个重点大学。”

　　“谢谢老师。”乔安逸面上谦虚，心里已然在欢呼雀跃。

　　“但是你这个数学……”陈老师欲言又止，磨蹭了一下说，“你说你其他都还可以，怎么就这个数学考那么差？五十多分，六科最低，这还是一百五十多的卷面呢。你要是把数学考及格了，那不就妥妥的前一万名了吗？”

　　“卷子这么难，我怎么可能考那么高？”乔安逸面露难色，心里暗戳戳地想着。

　　“老师跟你说，高考数学不会简单到哪里去，你不能总想着高考比这个简单就好了。总之，你要开始往数学上砸时间了，不过其他科目也不能落下。以前老师没有特别关注你，可现在，你已经成了老师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了，尤其是数学老师，她很关注你。”

　　“关姐？”

　　“对啊，自从她知道了你的分数和排名，就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成天坐立不安。上节课课间还问我你是不是对她有意见，所以专门考低分气她。”

　　“我没有啊。”乔安逸挠头，思考自己平时是否装得太优秀，给老师留下了什么错误印象。

　　“那你平时的周测为什么能考到七八十分？”

　　面前的少年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坦白：“就……借鉴了一下别人的。”

　　“借鉴？以后不许这样了，”陈老师忽然想到了什么，招呼乔安逸再走近点，小声问，“你是不是平时抄了郭凌云的？”

　　乔安逸脸上一抽：“我……”

　　当然是啊！他对小郭的答案可是真爱啊！

　　“肯定是，这次班上只有他是数学及格了的。我看他还是很不错的，是班里唯一一个进了省排前一万名的学生。你不是跟他玩得好吗？下课别总是出去疯，有机会可以跟他多取取经。”

　　“嗯，好好好，有时间的话，我会的。”乔安逸说。

　　“哦，对了，”陈老师又问，“你不是搬到学校旁边的人才公寓了吗？那你遇到过惭越吗？”

　　乔安逸原本还笑眯眯地点头，现在却顿住了：“见到过，他是我邻居。”

　　陈老师说：“这么巧！那正好你们晚上回去之后可以两个人单独交流学习啊。惭越的文化成绩薄弱，但他的态度有些冷淡，总是不爱跟老师交流，所以老师希望你能帮帮他。”

　　乔安逸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林惭越的冷脸，后背冒出一阵寒气。他忽然有些抗拒：“老师，我跟他也没有那么熟，这么直接地帮他，他也不一定会理我，所以不太好吧。”

　　“还好吧。惭越那孩子又不坏，你温柔一点，别看起来闹腾得没边，他应该就会答应了。你放心，我也会单独找他做思想工作的，”陈老师一看时间，催促着乔安逸，“行了，快去上课吧。哟！还是关姐的课呢。你表现好点，不要让她生气了，知道吗？”

　　下节是数学课，出办公室的乔安逸直接跟去上课的关姐撞了个正着，他想起老陈说说关姐生气了，原本打算装作没看见关姐，然后快步走回班里避一避风头。没想到关姐今天戴了眼镜，眼神分外犀利，一下子就盯住了乔安逸，还在走廊里高声喊道：“乔安逸，过来一下。”

　　这声呼喊莫名的大声，尴尬到桥安逸不得不过去。果然关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个数学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考前没复习？”

　　“有啊，我怎么可能没复习呢？就是我复习了的都没考到……”

　　一想到这里，乔安逸还觉得自己有些倒霉呢。每个板块他都掌握得一般，所以临近大考之时，他只好复习平时课上说的重点。谁知道卷子不但题型新，部分考点也不是日常常练的。最后，他复习的知识点有一半都没考到。

　　关姐说：“不过，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过优投线了，看来其他科目的成绩还可以。那你接下来可要多花点心思在数学上了，不要让数学拖后腿。”

　　知道老师们对他寄予厚望，此刻的乔安逸心情大好。经过这次考试，成绩不上不下的的他可算是看到了一丝考上重本希望，对接下来的不到百日的最后冲刺也开始期待了起来。

　　为了高考冲刺，学校利用每层楼的答疑教室为刚过优投线的学生开办了培优班，为本科线周围的同学们开办了补差班，时间定在第一节晚修开始的前一个小时。

　　虽说乔安逸对培优没意见，但第一节晚修的的时间直接少了一半，这对他在十点之前完成当天的作业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培优的第一天，他就没写完。

　　当讲台上的钟表指到十点时，乔安逸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惭越，发现林惭越已经停笔坐在那等他了。顾及到晚修不能讲话，乔安也拿出了手机，在抽屉里偷偷摸摸地给林惭越发消息。

　　乔安逸：我今天去培优了，作业可能还要过个十几分钟才写完。你要是忙就先走吧，不用等我；要是不忙，那就看会儿书等我吧。

　　响亮的手机提示音立刻在较安静的教室响起。本来就有些浮躁的同学听到这声瞬间露出了八卦的笑容，立刻齐刷刷地往声源出看去。

　　“林少好忙啊！”

　　“这时差，是美国的项目吗？”

　　“不愧是林少。”

　　这些家伙仗着人多，皆用带玩笑的意思跟林惭越打趣。林惭越给手机调了静音，然后破天荒地回应了同学们的调侃：“班里的一点业务。”

　　坐在讲台上的值日班长笑而不语，任由这一刻的欢声笑语打破班里的紧张疲惫，等闹得差不多了，她才拍了下桌子。全班只有坐在角落的乔安逸笑得有些牵强，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以此惩罚自己手贱。

　　很快，林惭越回消息了。

　　林惭越：等你十五分钟。

　　乔安逸加快了写作业的速度，几乎是踩着时间点收好了书包。

　　两人走出班门后，林惭越说：“不用这么急，你认真写。”

　　乔安逸心大地摆摆手，说：“哎，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肯定认真写了。再说，学校不是说从下周开始要多抽一节白天的课给我们当自习课吗？这样一来，我们自习的时间肯定就够多了。我今天就是遇到了几道三角的难题，借了郭凌云的作业来看才耽误了……”

　　说到这里，乔安逸忽然又想起了件事：“诶，等会儿啊。我好像没有把本子还他，他好像也还没有写完。”

　　“现在还？”林惭越问他。

　　乔安逸看了看表，有些尴尬地对林惭越说，“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回去还给他。”

　　“他不在。”林惭越提醒乔安逸。

　　乔安逸走的时候太着急了，真没有注意到郭凌云在不在：“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注意。你看到他了吗？”

　　“没看到。”林惭越也没那么关心郭凌云那边的情况。

　　“嘶，难道是请假离校了？”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乔安逸打开朋友圈刷了一圈。随后，他叹道：“奇了怪了。”

　　“怎么了？”

　　乔安逸解释：“他以前每次离校都会拍一张校园门口的荔枝树发个朋友圈的。怎么今天没拍呢？”

　　“每次？”

　　“我跟他之间相互炫耀自己能回家的的老传统了。我以前也会这样，只是现在天天回家就不这样了。”

　　“那他是不是还没出校门？”

　　“有可能，”乔安逸说，“我看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很紧张，心情不太好。有可能他是去小树林或者园中园那边喂小猫了，以前我不高兴的时候也会趁着后半节晚修没老师查跑出去，偷偷地去看它们。后来，我还带上了郭凌云，然后郭凌云也学会不高兴就找猫了。”

　　林惭越不知道，乔安逸高一入校起就对学校里的两只小野猫特别感兴趣，还特地给它们买了猫粮，晚修前习惯去喂一次。

　　乔安逸提议：“这样吧，鉴于那些猫还是有点凶的，我去小树林和园中园找郭凌云，你帮我回班看一眼，顺便帮我把本子放他桌子上，可以吗？”

　　林惭越点头，接过了乔安逸递来的本子。两人约好在现在待的这个一楼楼梯口碰面，然后分开了。楼梯口的墙面不是一整块封死的，而是镂空的，从空的部分，林惭越能很清晰地看到乔安逸离去的背影，他边看边走，一不小心就走过了。

　　他们的教室在二楼，可他已经走到三楼了。离三楼这边的楼梯口最近的是美术特长生的班级，可他们早就去集训了，所以教室是空的。这一层的其他班里的同学也很少，因为他们选的都是冷门的学科组合。

　　这是最安静，人最少的一层，再加上这边楼梯口靠近老师办公室，恰好这个点老师们都走了，整个楼道变得异常安静，令在十八班待久了的林惭越莫名地感到了一丝不适。他看了一眼楼梯旁的灯还在亮的洗手间，打算先去洗一下自己刚刚不小心在栏杆上蹭脏的手。

　　林惭越推开男厕门口隔板，一眼就望见了窗台上的人。他轻声问：“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