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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结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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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了朱雀坊许久之后,管安要叫来马车送言昭先回去的时候还是被拽住了。
“东苑那边的结业礼缺席不得,堂卫那边先缓一下,你去跟殿下通报刚才的事件,我带人去东苑走一趟。”
管安忙忙领命自去,言昭带了几个女卫上了马车赶往应学东苑。
东苑的结业礼是第一次办,经验不足,拖了这么久不说,上榜派官的基本也都赴任了,来参与结业礼的只有一些落第的女子。
言昭见了这等情况,便叫来夫子问话。
夫子年轻,是个瘦弱的女子,此时单独面对着朝廷新贵,紧张惶恐占据了内心,勉强稳住声音道:“臣祝台拜见侯爷。”
“起来吧,这结业礼怎么到如今才办?”
祝台沉默许久,方全盘托出“回侯爷的话,此番举办结业礼的时间,是院丞的主意。”
“院丞,李璎?叫她来见我。”
那祝台方松一口气,急急忙忙就告辞去传人,那飞速逃离的样子仿佛下一秒言昭就要吃人了。
言昭坐在桌前看着那几乎落荒而逃的女子,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是,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也罢,这些人的心思言昭也不太看得懂,算了算了。约莫过了半炷香,便有一个高挑的女子急急忙忙奔来,到小院门前才停步在女卫跟前。
“臣应学院丞李璎,劳驾通报。”
“进来吧。”
东苑隔音做得不怎么好,言昭百无聊赖之际自然也能听见外头在说什么。
“臣李璎参见侯爷,请侯爷安。”
“不必多礼。本侯唤你来就是问问结业礼的事,据本侯所知,院内登榜的学生如今都不在京了吧?李璎,你怎么会把结业礼安排到现在?”
李璎听了她话语里的责怪,不敢站起,只深深一叩首,接着才解释道:“臣此举,实在是事出有因。”
“哦?如实说来。”
“遵命。禀侯爷,东苑开办至今,办学宗旨并非只为女子学业,而为女子事业。是以在臣看来,女子学习只是成业的基础,如今科考之后,不少女子学业有成已入仕途,自然不必再担心。但一些落榜女子却是没有其他的出路,臣将结业礼办在这个时候,宴请朝中与女子交好的官员,为这些女子谋个幕僚或是门客的出路,才算扶持女子事业。臣自知鄙陋,并非有意欺瞒侯爷,万望侯爷恕罪。”
言昭听了这番话,沉凝的面色一缓,片刻后脸上带了笑:“是本侯狭隘了,竟是将东苑彻底当作了学习的书院。李璎,你做得很好,对女子事业的发展理解得也很透彻。你说的不错,女子的事业不仅仅在于学习,三百六十行,若每一行都有女子的身影,则女子的事业才有成功的一天,是了,是这个道理,本侯太过着相,要多谢你提醒了本侯。”
“侯爷过奖了,下官只不过是听多了底下落榜之女的失望,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
言昭不自觉地点点头,相比较这些直接与女学生接触的夫子,她对东苑确实不如对堂卫上心。
“光结业礼只怕不够,今日起应学成立学子互助会,要求所有女学子主动入会,对同窗们互帮互助,不得相互倾轧。”
李璎喜不自胜,连连磕头道:“臣多谢侯爷对这些学生的关心。”
言昭微笑颔首“本侯允许学子互助会邀请朝中官员,或者邀请堂卫来对这些学子进行考核,若果有合宜的,自然也直接吸纳。”
李璎赞道“能得侯爷相助,我等女子何其有幸。”
“好了,今日不是结业礼吗?既然要给女学子引荐,本侯这个名誉院长怎能不出席,李大人,带路。”
李璎连忙站起“侯爷,这边请。”
到了东苑特意开辟出的小花园内,确实有许多学子穿着东苑特制的衣袍,在花园中穿梭或驻足。有些赏花,有些交流,还有些涨红着脸,鼓足了勇气凑去朝中的官员面前自荐。
言昭微微眯了眯眼,从其中看见了一个熟人“晏尽忠怎么在这?”
李璎一瞬羞红了脸,凝了凝心神,确保自己不结巴才开口道:“晏大人与臣是少年好友,听说臣要举办东苑结业礼,自告奋勇而来,也是东苑结业礼第一位邀请到的官员。”
言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算他有点眼光吧。”
李璎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小心伺候,同时在心里还给自己这个心大的发小默默点了根蜡。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招惹了侯爷,还招惹得让侯爷不高兴。
“也罢。你说这晏尽忠与你自小相识,可知品行如何?要知道这些东苑学生,如何说也是女子,本侯只怕有人是不怀好意。”
李璎连忙摆手摇头“侯爷放心,晏大人平日里虽然是有些不着调,但在大是大非上从未出过纰漏,甚至于晏大人对于很多事都有着超乎寻常的预知力,今日若真有学生被晏大人看中,也是幸事。”
“预知能力?何解。”言昭起了兴趣问道。
“正是,晏大人似乎对于很多事有着别样的感应,总能提早知道时间的发展。臣还记得煦和三年春,臣与晏大人在宅邸中喝酒,那时正是夜,晏大人观天象,见廉贞天府明亮耀眼,便道武定侯府要出相了。”
言昭一时沉默。武定侯府?也就是定国公府。至于出相,自沈沁登基后,一直没有另立新相,这就导致丞相手中的事务有一部分归自己管辖,而煦和三年春,不正是自己从邺城来京的日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言昭不是无知的人。虽然她是相信一些少部分的封建迷信,但今日这个又岂是一个封建迷信就能说完的?
莫不是和自己一样,穿越者?
但是作为外世界的穿越者,怎么能清楚这个世界的事?罢了,谁规定这世上只能有一个世界呢?她微微眯了眯眼,神色沉凝,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了?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晏尽忠之前同沈沁所说的谈话技巧?知道这么多奇怪的词汇,怎么想也不会是古代人,那么,到底是本土世界的穿越者,还是异世界接收原始记忆的穿越者呢?
言昭拿不准主意,但也不可能打草惊蛇,只得暂时忍耐,等待一个机会彻底解开这个困扰自己的问题。
“侯爷,侯爷!”
一连声的侯爷唤回了言昭的神思,她重新看向李璎,似乎是在用自己的眼神谴责李璎的大呼小叫,李璎有些心虚,低下头去,没说什么,言昭才摆摆手。
李璎要走,结果又被唤来,言昭从怀里取出一个紫色带雷纹的木牌“差点儿忘了,既是要给女子谋职,便从今日起来看看堂卫吧,这块令牌可以让堂卫过来招人,还可随意荐纳一个女子,李大人想来也有如何使用的思路了吧?”
李璎连忙接过“是,臣必不负侯爷所托。”
言昭点点头,接着目光转向那些女子“你担待的可不是本侯,是这些女子的生路啊。”
李璎也跟着言昭的目光而去,看向那些女子,再转头时,眼里少了惶恐不安,唯有坚定“是,臣必不会让她们读完书还陷入后院之中。”
“希望吧。”言昭叹息一声。
“侯爷?”
“若她们自己就想呆在后院里呢?扶人难扶志,我们要走的路很长,或许有很多人会受不了路上的心酸,甘愿投入任何一个男子的怀抱中,得到一生无忧的庇护。”
李璎神色复杂,她怎么觉得言昭不止是在说学生,还是在点她呢?最终她只能恭恭敬敬道:“臣做自己能做的,撑起想要撑起的女子的脊梁,至于那些摇尾乞怜之人,又岂会只限于一个女子的性别呢?”
言昭神色一转,忽而大笑,拍着李璎的肩膀道:“你比本侯想得开,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