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挑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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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大朝会，这次坐在上面的依旧是沈沁，一回生二回熟，如今早就没了第一次坐上龙椅的不安和紧张了，非要说什么，那就只有放松。
沈沁一手支颐，微微靠在一侧的扶手上，睥睨着朱台之下的百官。
百官们眼瞅着她这轻浮的坐姿，当下就有些不喜。不过也是迁怒罢了，毕竟当初小皇帝沈启的坐姿也算不得端正。迁怒归迁怒，不喜归不喜，总归是没有人敢置喙的。
沈沁招了招手，一旁的言昭就凑到跟前来“宣旨吧。”
言昭点点头，才拿起手中的旨意把之前两人商量安排的事宜都念了出来，这次处理的人不少，有些是真心想还乡，几次留留不住的直臣，有些是不想还乡，但是要给沈沁拿乔的刁臣。
沈沁不乐意麻烦，顺便又考虑了朝堂的男女平衡，于是干脆做出决定，应走尽走，能走则走，朝廷嘛，只要还发得出薪水，谁不想来呢？
有些重职交给男子她本来就不放心，走了也好，她收归权柄。有些轻职也不是非得女进士才能升任，不还有女举人吗？只要特许今年女举人参与吏部的官考，选些合宜的人去，也就安稳了。
等言昭把那桩桩件件念完，底下牵涉到的臣子却是忍不住的冷汗涔涔，他们本以为沈沁一介女子，应当做不出狠绝之事，干脆就着机会来为难她，不曾想这位可和那沈启小皇帝不一样，主打一个不吃硬的。
事到如今，别说是士林名声不许自己回头，更说皇帝的金口玉言，一锤定音也没人乐意去挑战皇权。
言昭可不管他们什么心思，只是昨夜就乐兮兮地搬了堂卫的金子进了私库，等着给这些大臣发点“养老金”，反正只要提出乞骸骨的，她们又不想要的，能赶走就真的赶走了。
毕竟考虑到女进士的加入，这波大范围辞退还能降低冗官冗费的风险。
大朝会上，言昭特意略了卢文正的名字不念，只说老太傅德高望重，不能轻易处置，把百官的好奇心都勾起，然后下朝都不肯交代。
沈沁坐在龙椅上，仿佛都能看见言昭那翘起的尾巴了，她忍不住莞尔，但到底没有阻止。放过卢文正也是因为自己宫变余波过重，不宜严惩沈启的人。但是卢文正的族人所犯之罪不少，岂能一笔勾销？让卢文正丢丢脸，揭过此事已经算是替卢文正着想过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江远盛扯长了调子喊，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是摇摇头，轻叹一声，还是跪安了。
下朝之后，要下一段长长的汉白玉阶梯，周侍郎年纪也不大，但这些日子着急上火，头晕目眩，一时不察脚下一滑，眼看着人就要跌下去。
却被应尚书扶住了。那周侍郎回了回神，才发现扶住自己的赫然就是自己的上峰，那眩晕的意思吓退了几分，忙忙行礼道：“尚书大人。”
应尚书收回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周侍郎年轻，但是身体还是要多多保重，这大朝会若果为难，告了病假，我们吏部也会准的。”
周侍郎方才苦笑一声“岂敢，大人们都盯得紧，刑部的事一分钟都耽误不得。”
“前些日子李郎中不是过去了么？”
那周侍郎方才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应尚书纵横官场多年，哪里不知道周侍郎这是大男子的心理作祟，实在瞧不上李锦，有意打压她。
应尚书心里不禁有了些别样的滋味，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周侍郎的肩膀“罢了，老夫也老了。”
这老人微微低下头，吟诵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便渐渐离开了，徒留周侍郎在原地，神色复杂。
吏部的晏员外见了，几步上前，在周侍郎跟前见礼。“下官晏尽忠拜见侍郎大人。”
“不必多礼。”
“下官与应大人有些来往，见他有意提点侍郎大人，而侍郎大人不解，下官斗胆来说几句。”
周侍郎听了方才皱起眉头，他如今虽然年轻，却也是临近不惑了，一生顺遂，这晏尽忠看起来年纪还不如自己的一半，怎么就敢来提点自己了。
晏尽忠见他皱眉，也心知自己太过大胆，只好深深低头道：“下官只是不想应大人神伤。”
“那便去找应大人，本官这可不敢听谁的提点。”这时候周侍郎直起腰，对着东方一拱手“听陛下的吩咐才是做官的本分，员外郎不要走错路了。”
撂下这句话，一甩袖走远了。
晏尽忠留在原地，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微微勾起嘴角，脸上带了笑，转身就去了景安殿求见。
“晏尽忠？他不好好在吏部呆着，来这做什么？”沈沁刚扔下手里的一本折子，听得太监回话，便不免发问。好在她也不打算从太监那得到答案，只把另一本折子拿起来“叫进来吧。”
“臣参见陛下，问陛下安。”
沈沁听了称呼，方才从奏折里抬头，扫他一眼“你倒是乖觉。”
“臣惶恐。”
“行了，朕躬安，起来吧。”
晏尽忠方才露出个笑谢恩站起。
沈沁继续低下头批折子“跟周侍郎说话了？”
“陛下英明。”
沈沁听不得这话，赶巧就把手里的折子扔在了晏尽忠的身上“好了，都到本宫这里了就别卖弄你那莫须有的谈话技巧了。”
晏尽忠方才摸摸鼻子笑了“臣对谁卖弄，都不敢对陛下卖弄。”
“成日里搬弄是非，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沈沁白他一眼，到底说起了正事“应尚书和卢文正不一样，他是个清正的纯臣，可周侍郎心思总有些不正。晏尽忠，他俩不搞一起这回事，你能肯定么？”
“臣愿立下军令状！”晏尽忠听了这些话方才收敛脸上的笑，整个人严肃了不少。
“应尚书对周侍郎什么态度？”
“想来是可惜。”
沈沁微微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下，才又睁开“他当初若这么会可惜人，又何必逼着弟弟弟妹私奔呢？”
“应景行喜欢的是个寡妇，辱没了家中门楣，应尚书自然看不过去。”
说到这里沈沁才叹息一声“当初看不过去就逼了走，如今夫妻都死了，才想起自己还有周侍郎这么个侄子。他们叔侄你给本宫盯好了，绝不许有缓和的机会。”
“应尚书的心也未必纯澈到哪里去。”晏尽忠不屑地撇撇嘴，说是补偿，可这老狐狸不见半点明确的讨好，才能让那周侍郎被自己几句话就惹恼走了。
“他侍奉四朝了，没点本事，能活到如今么？”沈沁笑了笑，“好了，就先如此吧，你出宫门要小心，不要被人见了。”
“是。”
言昭在暗处看着晏尽忠退下，方才从屏风后探出个头来“殿下就那么确定应尚书不会找周侍郎问晏尽忠适才的话？”
“他真有那么通情达理，当初应景行也不会跟着寡妇私奔，接着被山匪砍死了。”
“万一他老了转性呢？”
“你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沁不为所动地看折子。
言昭不满地撇了撇嘴“殿下就那么信任晏尽忠吗？”
沈沁听了这酸话方才好笑地转头看向她，眉眼里是盈盈的笑“谁家的醋坏了我这大殿里的龙涎香？”
言昭先是恼，后来才是臊，哼哼两声说不出什么来，干脆迈步就要走。
“阿昭去哪里？”
“给殿下买点龙涎香。”
“我哪用你赔？”
言昭止住步子，回身一瞪。但到底没有持续太久的闹脾气，毕竟她这时候才想起百合小说里这好像应该是受受的戏份，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快步走出来，还有意走得端正，试图保住攻君的尊严。
沈沁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到底忍不住乐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挑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