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白洲丶

105、命幽蛊

　　“郭靖河来了？”言昭正用着早膳，今日的早膳的特意安排了厨子专制的一碗“莲池面”。
　　这几日言昭算是吃上了斋饭，不为别的，就因着前些日子沈沁念叨如此宫变不知道又要死掉多少人，就这样公主殿下念念叨叨地就拖着自己吃斋了。
　　言昭本是不大相信这些的，但想起自己玄幻的经历，本着不信白不信，信了也就吃几日斋的念头开始了。这吃斋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吃斋，而是府里厨子挖空心思做好的一道道美味素食。
　　听着管安的汇报，言昭难得迷茫了片刻。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接着笑道：“却不想老鼠不乐意自己来，倒是撺掇了牛来了。”
　　“主子？”管安不解道。
　　言昭摆摆手“让他去前厅等着，不必奉茶。”
　　“是。”
　　眼瞅着管安走远，言昭才慢条斯理地继续吃自己的面。
　　“你就这样晾着他？不怕他恼你么？”说话的竟是沈沁，她从屏风后绕出来，显然刚才的谈话她听完了全部。
　　言昭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把最后一口面吃完，才不紧不慢抬起头“殿下舍不得？”
　　沈沁倒是被她这做派和话语逗笑了，她笑着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仔细擦拭着言昭的嘴唇，接着才温柔地吻了她一口。
　　“竟是我的不是了，害得驸马连郭靖河这等人的醋都要吃。”
　　“那可不敢怪殿下。”
　　“好了，尽会来我跟前耍嘴。这郭靖河来了，人想必也在京安营了，倒不知道驸马对于是何人有何猜测？”
　　“边恭，周敬。如此两个名字怎么不算一副佳对呢。”言昭感慨一句，伸手把沈沁扯到自己腿上坐着，她埋在沈沁怀里，闭上了眼睛，鼻尖都是馥郁的香气。
　　沈沁则摸摸她的头“好了，阿昭，快结束了。”
　　言昭没有抬头，她一任自己的视线是一片乌蒙的漆黑“只希望是最后一次变动，从此便能专心发展。”她每说一个字就要停顿一会，一任那炽热的呼吸打在公主殿下的身前。
　　沈沁的呼吸微微重了重，身体也习惯地靠向了自己的驸马。却不想言昭忽而就把她抱起，绕过屏风进入内殿，把人放到了榻上。
　　公主殿下像一朵娇羞的菡萏一般闭上了眼睛，而言昭只是直起身子，之后脚底抹油跑了。又或许是因为跑得不够快，导致沈沁睁开眼睛还能听见她飘散在风中的笑声。
　　公主殿下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气急，升腾的炎热倒是还好，但是这坏胚子，却是不得不教训了。明明是自己吃醋，还吃的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人，却拿自己来出气。沈沁愤愤地锤了两下床，打定主意等言昭回来就要她好看。
　　而这厢言昭跑出很远才开始步行，心脏在急速地跳动，她难得耍公主一遭，自然是有些慌张的。转角遇到春兮，被吓了一跳的同时把春兮也吓了一跳，好在没有纠缠太久。言昭深呼吸两口气，决定不去想晚上会遭到什么教训，反正现在皮之后的快乐是令人流连忘返的。
　　到了前厅，郭靖河在里头差不多挨了一个时辰，整个人的脸色可以说是极度地不好，面沉如水大抵就是如此。不过没人在乎，京安营是留给沈沁的，毕竟城防营和龙禁卫都归自己了，怎么说也要给沈沁留点。
　　至于这大统领的位置，沈沁也早早看好了，打算让自己的暗卫头子上，对这人，言昭没有意见。但是副统领让晏尽忠上，言昭就很有意见了。
　　“公主府就是这般待客的吗？”郭靖河到底忍不住，巴掌往桌上一拍，震的所有侍女都看向他。
　　正有人打算上前解释的时候，言昭出现了“来者是客，就有客的礼节来对待。可大统领今日来，既没有客要提早三日下达的拜帖，也没有客的谦逊。知道的说大统领是客，不知道的，大统领是要造反吗？”
　　郭靖河今日没带参谋来，眼见着这夺走自己心上人的小子在自己面前叫嚣，更是怒不可遏，站起身就要过来。
　　“郭靖河！这是公主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言昭不退不避，直直看向这个莽夫。
　　也算是蹭了个好出身，才有如今的地位，要是搁北地军，这样的统帅，死几次都不知道了。不过若非他身在京城，不理战事也养不出这愚蠢莽撞的性子。
　　郭靖河身形一滞，到底是碍于公主府的威名停住了动作，接着才道：“末将今日来拜访是为了问侯爷一件事。”
　　言昭没有搭腔，她绕过郭靖河走到主位上坐着才吩咐管安奉茶，这时候郭靖河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个时辰里似乎都没有一个丫鬟奉茶。
　　好哇，言昭这小子，果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岂有此理，一个继承父业侥幸带着北地军打了几场胜仗的毛头小子也敢瞧不起他京安营大统领？
　　他自恃资历比言昭深，也自觉自己不会比不上一个带兵打过几场仗的将军，故而敢有这般的认知。
　　言昭却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该说不说，这几年的基业却是发展的不错，但相应的就忘了发展一下底下人的脑子里，以至于如今还有那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以及认不清形势被人当枪使的将军。
　　“大统领且说来听听。”
　　“言昭，本将军听人说，你要伙同前朝皇子意图谋反，是也不是？”
　　言昭听了这话，终究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且不说自己造反不造反吧，都知道自己要造反了，怎么还敢孤身来公主府？也不怕有命来没命回，她心思百转，想了这些之后转而看见郭靖河魁梧的身材，想来是觉得二人体型差异自己奈何不了她。
　　言昭在心底暗笑一声，是嘲笑也是气极反笑。嘲笑自己只顾着外头忘了里头，以至于前朝到现在都作威作福。气这郭靖河身为京安营大统领却如此拎不清事，也看不清局势。
　　罢了罢了，人总是要操心一些的。她放下茶盏，淡淡道：“大统领慎言，这可是杀头的罪名，若无实证，本侯也可告大将军污蔑。”
　　郭靖河咬牙“你别得意，世事必然不会空穴来风，若让本将军抓到你的把柄，哼！”
　　言昭到底是忍不了的，她拍拍手，来的是等候已久的鲍武。
　　“你爹在你手底下熬得也够久了，你要是能接管了京安营，没准你爹也能升到你如今的位置。”
　　鲍武走进来，笑了笑，他摸摸鼻子一拱手“侯爷抬举了，末将人微言轻，哪里就敢肖想京安营大统领的位置了。”
　　说完也拍拍手，便立刻来了一队甲胄覆身的士兵，上前几个人结阵，轻易就压制住了郭靖河。
　　“带走吧。”
　　郭靖河倒是还在状况外，眼见着那些人真要把自己带走，连忙大喊道“殿下！长公主殿下！武安侯言昭私藏府兵，幽禁朝臣，意图不轨啊！殿下！”
　　看来此人是深知声音的传播的，没错，公主府再大也是一块圈起来的地，沈沁在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什么隔绝声音的结界，在郭靖河的全力呐喊下，沈沁还是忍不住出面了。
　　郭靖河再见久未谋面的心上人，一时激动地红了眼眶，声音颤抖唤道“殿下。”
　　言昭此时也不声不响来到沈沁身后，手也自觉地摸到了沈沁的腰间。“别闹我。”沈沁腰间毕竟敏感，她轻轻一抖，摸摸侧开身子，躲开了言昭的罪恶爪子。
　　“殿下！武安侯他私藏府兵、幽禁朝臣，意图不轨啊！殿下！”郭靖河眼见两人亲密互动，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忍不住咬紧后槽牙，说完了这番话。
　　“郭靖河。”沈沁微微蹙了眉“是谁告诉你言昭想要谋反？又是谁告诉你言昭与前朝皇子有牵扯？”
　　郭靖河一愣，有些恍惚。是啊，到底是谁告诉自己的。他只记得昨儿夜里喝多酒歇下后，便总是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似乎在慢悠悠，慢悠悠念叨着这些事情，里面就是这些内容。等到第二天起身，他头疼欲裂，但是又想到昨夜的事情，当即不敢耽搁就来了公主府。
　　沈沁看着他痛苦的脸色，有些担心这人忽然发狂，便有点了几个小兵上前护住自己和言昭，接着再带着言昭一步步往后退。
　　“是烬国的命幽蛊。”沈沁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言昭转头看向她，在她眼里看到了肯定。
　　“传言此蛊只为烬国皇室所有，能令中蛊之人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一人最多对三人下蛊，而且若同时对三人下蛊，母蛊力有不逮的时候，身怀子蛊的人依旧有着自我意识，且不会完全听从母蛊的吩咐。”
　　沈沁又道“此蛊养育条件刁钻，需要烬国皇室血脉每隔一月以自身血脉喂养，如有中断，则母蛊死，子蛊散，功亏一篑。命幽蛊自太祖开国之后便如数消灭，却不想今日竟然还有部分存活于世。下蛊者必然与这郭靖河朝夕相处，方能有时间喂养此蛊进而对郭靖河下达一些指令。”
　　言昭瞪大了眼睛，她本以为自己穿越已经是令人震惊的事了，却不想这个世界的设定里居然还有蛊虫，还是这么逆天的蛊虫。
　　沈沁似乎看出她的惊诧和不安，连忙握住她的手道：“阿昭不必担心，传说烬国是神的后嗣，故而有这个特殊能力。寻常之人想来是无法培养命幽蛊的。”
　　“烬国皇室不能多生点吗？”言昭不解道。
　　沈沁被她逗笑了“烬国皇室似乎是有什么命定的诅咒一般，一脉单传，绝无旁嗣。所以太祖皇帝当初收拾起他们的时候根本不用太操心。”
　　“一脉单传都能让人跑啦！”言昭更是震惊。
　　这时候沈沁的眼里方才出现了些许疑惑和思考，过了片刻，她才道“烬国太子早就被太祖皇帝斩于马下，这皇子···说不定是遗腹子。”
　　言昭感慨道这可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不过无所谓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前朝皇子好不容易活下来还来捣鬼，也就由不得他继续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