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白洲丶

104、天下

　　“侯爷，龙禁卫已经全部拿下。”说话的人正是暗卫中的头领，言昭没说什么，她只是沉默地看向了几个女卫。
　　那只是一个眼神的暗号，一个行动发起的信号。
　　本来老实沉默站着的女卫突然暴起，接着一一拿下了暗卫，接管了龙禁卫。言昭这次行动，本就有意把女卫的人数带的比暗卫多，原先暗卫首领还以为是这位侯爷怕人手不够，行动失败，却不想这位的主意要比他大太多了。
　　事情发生到结束，前后不过一刻钟，此时值房周围也只有女卫还站着了。这是她亲手培养带出来的北地军，她自然尤其信任她们。
　　“你们全面接管龙禁卫，至于这些暗卫，龙禁卫，先关起来吧，不要走漏风声。”说完，言昭又道“城防营里的北地军女兵抽调一半去埋伏在京安营里面，不必潜入，只在外围。我们的兵都是女子，京安营又都是男子，不好冒充，先防守才是。”
　　领兵的人连忙上前接过言昭的令牌，低头道“是，大将军！”
　　再看那人身形眉眼，不是宁景却又是谁？
　　谁能想到言昭会让一个副将冒充小兵跟着自己进宫殿，谁又能想到言昭这一次直接把宫里的人换成了自己的人。
　　宁景接过令牌，又到言昭跟前道：“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言昭沉默片刻才道“我们到京安营、龙禁卫里闹了这一通，必然有人按捺不住，只是不清楚到底是友是敌了。倒也无事，左右等他们鹬蚌相争，才有我们得利的时候。”
　　“主子···”
　　“好了，阿景，我明白我在做什么。”
　　没有实名的权势到底是过眼云烟，要说之前和沈沁的羽卫、朝堂对抗的时候只是觉得力不从心。可如今整顿京安营、龙禁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名没有那么好，自己的权势也不是人人惧怕。
　　她不喜欢这样的局面，更厌恶有人这般轻视自己。
　　她就要一步一步爬到最高的地方，足以和沈沁并肩的地方，而不是永世为臣的位置。她要在人心里，在史册上和沈沁势均力敌，而绝非是成为沈沁的陪衬，沈沁的支撑。
　　言昭从值房里走出来，带的人不多，大半的人如今在宁景手里，而宁景要守着宫城。龙禁卫这一遭没有跑脱人，若反贼还能出现，必然是藏匿在京安营之中，只是不知道是谁在与卢文正勾结了。
　　言昭正要踏出宫城，却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这飞鸽来得大咧咧的，言昭当街就看完焚烧，但她的行动却不能大咧咧的。
　　午时三刻，六辆同样的马车从侯府，驸马府，公主府往京城的六个方向出发，绕京城一圈把跟着的人都甩掉后又默默停在原地，车上的人下来统一都是黑色的斗篷，分别进入了几家民房，完全让人找不到到底去了哪里。
　　而此时言昭正在地下的密室里，今日的出行只是掩人耳目罢了，真实的目的却是直接把卢从文接走，说到底转移注意力还有什么比侯爷本人当街看信焚烧之后盛大出行来得更强的呢？
　　那自然是没有了。
　　既然没有，言昭就做了，做完之后自己美美呆在屋子里，等着自己的人趁着这声势浩大的出行时把卢从文运过来。
　　“草民卢从文参见侯爷。”
　　言昭端坐在椅上，神色淡淡“起身吧，日后就不必自称草民了，若此事成，本侯会给你一个官身。”
　　大周的举人身份格外严苛，考上之后三年内有效，三年之后又要重新应试。于是举人们一边忙着准备会试，一边又要应付三年一次的“续费”考。会试不过就意味着“续费”考迫在眉睫。
　　至于这“续费”考其实不叫“续费”考，反而是言昭的戏称，毕竟这举人身份的三年期限跟会员来的，可不就是到期续费了么？
　　好吧，扯远了。正是因为举人身份的时效性，卢从文这些年真的是身心俱疲，府邸斗争中能保住举人身份已是不易，何况筹谋更多，眼下听得言昭愿意直接给自己一个官身。他更是感激涕零，恨不得以头抢地。
　　“多谢侯爷赏识。回侯爷的话，今日来此是为了近日某在府邸中发现的眉目。”
　　“仔细说来。”言昭接过一旁管安奉上的茶，浅抿一口。
　　卢从文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侯爷请看，这是卢府近日的礼单，是在下亲手抄录，其中所送最多的乃是一位名叫边恭的人。”
　　“边恭···”言昭念了一下这个名字，顺手就把礼单递给了管安“查京安营、龙禁卫的名册，我倒要看看这个边恭是个什么人物。”
　　管安忙道“是。”
　　言昭抬手微止他要离开的动作“且慢，此人名字如此易得，必然是化名，大多化名与本名应有关联，多看一看营中有品级在身的将领，是否与此人有联系。”
　　“是。”
　　言昭又问卢从文道“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卢公子在府中就没有听过别的什么话吗？诸如前朝余孽，又或者寻找···皇帝的？”
　　她按着话本子里爱写的情节一一问话，卢从文倒是在听见前朝余孽四个字时眉心一跳，连忙道“在下想起昨日卢绪回来，口里似乎在念叨什么皇子，什么殿下，什么平阳虎？但是因着在下离得远，不曾听清。如今听得侯爷提点，再看这些只言片语，想来是有关联的。”
　　“手伸得很长啊。”言昭感慨一声，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这前朝余孽历经三代生命力还如此旺盛，又或者纯粹是因为大周皇帝命短，三代和一代半来的，自然前朝余孽兴盛。
　　何况大周早期对于前朝的清算力度还比不上对云国的打压力度，言昭低笑一声沈家人窝里斗的习性，却又恍惚想到了自己，只好按了按眉心。
　　是沈家人爱内斗还是皇室中人都爱内斗呢？
　　事到如此，也说不清了吧。
　　“本侯都知道，你安心回去等消息，这些日子不要出纰漏。”
　　“侯爷，若果有大乱···”卢从文并非蠢人，到底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言昭看了他一眼，眸光里都是冷意，不免吓得卢从文一抖，但是性命要紧，卢从文没有轻易退下。
　　言昭笑道：“若果有大乱，”她自腰间解下一枚配饰，是一片金叶子，上面是侯府的府徽。这个府徽已经很久不用了，这么些日子她似乎一直在沈沁的羽翼之下。
　　“拿住这枚叶子，本侯保你性命无虞。”
　　卢从文连忙接过金叶子，疯狂道谢。
　　言昭神色淡然，只让人把他带走。从礼单上赠送的数据来看，他们动手的日子应该越来越逼近了，卢从文的价值正在减少，也不必多给颜色。
　　至于官身给不给，言昭眸色微沉，只看他能不能活下来吧，在这场大乱里筛出真的有用能干的人，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晚间言昭回了公主府，神色无异。沈沁似乎知道了一切，但她依旧神色温柔地询问言昭今日要不要添些汤，绝口不提宫中发生了什么，今日的马车又是为了什么。
　　言昭或许这时候才明白，殿下到底有多爱她。这是把性命都交付了？又或者沈沁在赌，赌自己要的从来不是超过沈沁，而只是与沈沁持平。
　　她接过沈沁的一碗汤，接着又给沈沁添了一碗汤，“沁儿也喝。”
　　沈沁看了她一眼，惊讶于她这突然转变的称呼，再看她脸上的笑意，沈沁到底是眉眼一松，也温柔地冲她一笑。
　　“谢谢阿昭。”
　　阿昭或许想要的永远是与自己的并肩，虽然自己是有点小不爽，但永远的不平等只会让她们的感情存在风险。

作者有话说

　　掉落一个
书友
裙
一，二，三，就是，玖玖，后面跟上，肆捌，接着才可以，伍，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