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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色茫茫 ...

  •   “黑用冷伪装坚强,夜以静隐忍苍凉,我守住黄昏,守过夜晚。”--三毛

      金色怀表,最初是在法国布列塔尼地区的一个小镇上制造的。怀表起源于欧洲中世纪,作为一种高端的计时工具,与中世纪社会背景和文化价值息息相关,广泛使用于贵族和教士之间。

      安室收到的是一个贝克兰德金色怀表,是黄金和白金制成的,表面镶嵌着蓝宝石和祖母绿,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图案。“我不知道用什么礼物才能配得上你的美丽和才华。”赤井这么写道,“我并不是想向你炫耀我多有经济实力或是我有多物质﹣﹣透,你明白的,我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我在看到那个怀表的一刹那,它上面所沉淀的来自岁月的气息和历史的浪漫,让我一瞬间想到了你,那种美丽的、令人敬佩的、神圣的金色。”

      这个礼物明显让安室很束手无策。有各式各样的原因缠绕着他,包括物质方面、精神方面的。一者,他觉得他和赤井之间还没有好到赠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的时日﹣﹣他从未怀疑过他们之间的友谊也并未怀疑自己的价值,他并不是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他只是觉得自己随便开了个玩笑而已,而赤井竟然如此当真以及上心﹣﹣这是他从未想到的,很意料之外的事。三个月了,他们之间纯粹的友谊,安室透他知道是他在其中占着主导的引领作用,他去认识,去主动了解赤井,去以很多话题以各种形式的浪漫气息来打开赤井沉默的口。他并不是玩玩,他是认真对待他与赤井之间的友谊没错,但他一直有点带着客观的视角和判断,像是一个艺术家在雕刻雕像,画家在纸上绘制斑驳,作家在创作浪漫的故事......他是以这种方式来雕琢他与赤井之间的友谊的。而这份礼物和赤井的那些话,让他意识到,赤井比他想象得坦诚、认真多了,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再对赤井说些什么。

      二者,他知道赤井这个人,虽然在巴黎是个小有名气的医生没错,但是他本身的经济状况并不富裕﹣﹣他免费为很多穷人就诊,并且参加了很多慈善活动,将那些来之不易的经济收入全都捐赠给了需要的人。所以赤井不得不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住在又破又烂的公寓里。安室透都能想象到,赤井很有可能买了一根粗大的香肠挂在窗上,每顿切上厚厚一大片,夹在一片面包里,再来一杯自己发明的说不清到底算是什么怪味的咖啡,那都算是佳肴了。

      安室伸手轻轻拂过那金光闪闪的表,那细腻精致的花纹无一不表现出历史的沉甸,如此令人震撼。这么一件艺术品可不只是工匠花了无数的心血,更是来自一个时代一段历史的呈显﹣﹣数不清的思想,热情、音乐,英雄主义生活,莎士比亚式的梦想,萨伏那洛式的预言,牧歌式的,史诗式的,类似《启示录》里的幻象......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

      价值的不菲,意义的深远,更暗示着想要获取它,需要付出何种代价!安室望向书桌上那盆火红的玫瑰,轻轻拈了拈质地柔软的花瓣。“赤井秀一......”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在他的回忆中回荡了开来,“我们其实......也算不上初识了......对吧......”

      时光流逝,旋律奏响,而无瑕的玫瑰依旧犹如当年一般绚丽,记忆带着安室透回到了十年之前......

      十年前,1778年,初来英国的时候,安室透虽然也带了一些钱来,但他更希望自己能自食其力,他不想像他的父辈那样,他不想成为那群只会贪图享乐的贵族中的一员。他怀着一种天真、浪漫的想法来到英国,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被人们的尊敬的作曲家﹣﹣他自诩在音乐方面十分有天赋,是的,他当然有,但是每一个时代永远是千里马远多于伯乐。

      很快,生活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他在英国各处东奔西跑,想找个公寓,一层又一层地爬着楼梯都要累死。住那么拥挤的军营式的房子,混浊的空气(夹杂着一股腐烂的气息),脏乱的楼梯上堆满了各家各户的垃圾,没有阳光照进来的房间,对于一个住惯内地大屋子的处尊居显的贵族少爷而言,这一切都是格外凄惨甚至令人作呕......安室透感觉自己越来越受欺压。上街,进铺子,去饭店,他老是惊慌失措,受人愚弄﹣﹣有点小钱的外乡人往往容易被敲竹杠。他仿佛有种触手成金的能力,每次想买的东西都贵得离谱,他笨拙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没有一点自卫能力。走廊里的脚步声、关门声、铃声时不时让他心惊肉跳、无心创作。车马和重货车的声音像是一辆超载货车在碾过他的脑袋﹣﹣他需要的是安静!他需要的是音乐是诗歌是浪漫,而不是这个乱糟糟的环境!他跑到这恐怖的地方来,茫然无措,被吓得不轻。

      可想而知,工作方面的状况不用说都能知道有多糟糕了。若是连活都活不下去了,那精神上的食粮又怎么能拯救□□上将要熄灭的火花呢?每一个盛世下其实都有无数贫穷的气息,而当时,安室身边的人们可一点也不在乎艺术这种虚幻的玩意,在他们眼里,经典与三流作品没有任何区别,那些跳跃的音符与锯木匠手中的刺耳声音没有任何区别。

      让安室最受打击的是没有人陪伴没有人理解,他不得不独自一人为了生活进行可怕的斗争和无价值的消耗,消耗着他的精力、他的时间、他的才华、他的理想、他的天真、他的勇气、他的生命。

      他身上仅有的那些钱消耗得极快。每天夜里,他忧虑万分地发觉钱包的漏洞越来越大,像是黑洞在不断吞噬着他,令他窒息。他不断想法子节省,可是不会。节约可是门学问,若是你从小没有那样的习惯的话,往往需要花很多年磨炼才能学会。像安室这种出生的人,强求他节省,也是有点耗时间,只要一碰到花钱的机气,他内心就开始有所退步了,心里想着“等下次再省吧”。而要是他偶然好运气,赚到了一些小钱的时候,又往往不小心把这笔钱花悼﹣﹣实则花费的是挣来的十倍。

      他东奔西走,想找一个工作,但毫无结果﹣﹣并不是说完全没有,但是对他而言,真的很难放心自尊心,去干那些又苦又累的杂活,他可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他梦想能成为巴赫那样赫赫有名的作曲家,莎士比亚那样举世闻名的剧作家,或是,狮心王查理那样的吟游诗人......他心中藏了许许多多的浪漫气息,如此期待能让所有人看到感受到!他认为除了,所谓的自由职业(其实这种职业,是因为它会饿死人所以才称之为自由的吧......)之外,任何职业对他而言都会辜负他的才华。

      “您已经开始作曲了吗?您创作的是什么东西?我想肯定是一些歌吧?”
      “一些歌,两个交响曲,四重奏,舞台音乐,歌剧,钢琴曲。”
      “法国人很能创作啊。”恭维中蕴藏着轻蔑的语气。
      “过奖了,先生。”
      “那好,也许我可以聘用您,既然您是我朋友介绍过来的。我们现在在编写一系列少年音乐的书加上一些简单的乐曲。您能把海顿的那些曲子简化成八手联弹的琴谱吗?”
      “啊?您让我,做的是这样一份差使啊!?”

      “安室先生,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让您惊讶的,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如果您认为过于简单了,那好!若是您能把您那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傲,恕我直言,没有恶意,但是您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真的。”

      “我不需要别人对我作出这种评价!”

      “不过我原本以为,你拿出你的乐谱给我看,就是要我把自己的看法都说出来呢。”

      “根本不是!”

      “那么,安室先生,我也不清楚您来这儿有什么目的了。”

      “我只是想找一个工作去做,仅此而已。”

      “目前,除了我刚才说的,没有别的工作您可以胜任。”

      “像我这样的音乐家在您这儿如此一无事处的吗?”

      “像您这样的音乐家?”讽刺的口吻,“像您这样优秀的音乐家数不胜数,他们也从末觉得这个位置会有损他们的自尊心,我很抱歉帮不到您,安室先生。”

      人生叫他屈服了,他有些灰心丧气,甚至认为自己毫无用处,平平无奇,但是日子还需要维持。他以教钢琴课为生计,可是收入微薄,以至于他连生存下去都是问题。他不得不忍痛割爱,当掉了母亲留给他的一些首饰和书籍来支付他的房租。为了多挣点钱,他晚上替文件代办所做些抄写工作,可人家对他很苛刻﹣﹣可是有时候不尽人意,有许多次因为油灯的问题(他都买不起了),导致他无法按时完成任务。精心抄写的稿件和一些乐曲的草稿,在某一天,顺着敞开的窗户逃了出去-﹣安室花了三个小时也没能全都找回来,一些吹进了喷泉,一些被小孩当成玩乐之物撕成了碎片,一些挂在了灌木丛中。26页到44页之中,竟然缺了整整8页找不着。(这两数字纯粹是因为,此处文字在我的手稿上是44页,而26页写的是赤井打算第一次联系安室的片段)

      上天似乎还觉得他不够惨,在某一天他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刚进入梦乡时,什么湿淋淋的东西沾上了他的脸,他睁开了眼﹣﹣天花板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闪电状的裂缝﹣﹣他的屋子漏雨了。在那一瞬间,安室透感觉自己的内心绷不住了。雨夜如此漫长、潮湿、寒冷,他坐了起来,抱紧双臂,忍不住瑟瑟发抖。脸上有什么划落了下来,一些,无声的水花,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 All my islands have sunk in the deep , so I can hardly relax or even oversleep .“(我的栖身之所都已坠入深渊,我都无法休息,更别说睡过头了)

      这句歌词用来形容当时的安室透,实在是贴切不过了。他咬紧了打颤的牙齿,支撑着消沉的意志,仿佛一个善于泅水的人正在与惊涛骇浪抗争。耳边充斥着滴滴哒哒的雨声,他感觉自己时时刻刻在下沉,他竭尽全力在挣扎。不知道是什么在盘旋着,一堆杂乱无章的形象,一堆梦一般的呓语。上一次有这样混沌一般的状态还是在他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淋了雨染上了风寒——那一次,一位名为宫野艾莲娜的医生将年幼的降谷零从死神的魔爪里捞了出来;那一次,温柔的母亲在身旁日夜陪伴着,一切是那么地安静与祥和......

      这一次,可没有任何人来拉住他了......各式各样的回忆伴随着节奏与乐曲的纠缠,无穷无尽地旋转。黑影里可怕的幽灵伸出魔爪,接着是深渊。雨停了,他睡了过去,可不到一会儿,他又被冻醒,重新浮起。在黑暗中,他死命地抓着回忆中的那一切,他深爱着的母亲,他深爱着的宫野医生......

      记忆中突然浮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容,黑色的头发,额前的刘海像是闪电形一样一簇一簇不安分地在那耷拉着,那黑色的下眼线衬得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像是湖水般静谧﹣﹣这是谁啊?我不认识......安室透扶着头,直觉得头痛得要裂开了,他在混乱中思索着,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好像是他踏上英国海岸的那一天,遇上的一个人,对,是那个,那个绿眼睛的男人......天呐,当时的他,心里装的是多么美妙的旋律和十四行诗啊,现在......他苦笑了一下,笑自己当时的天真无知,笑自己如今如此惨淡的日子,十分乏味枯燥却又充满惊险﹣﹣全是些不尽人意的事。

      他触礁了,面临着沉船的风险,他手持着舟舵,却不知道该去哪儿,在风暴中,在漆黑的大海里,他真的已经迷失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应该怎么办才好?他恍恍惚惚胡乱休息了一会儿,不时醒来,总以为自己已经睡了几天了。他很渴,荒诞的噩梦不断涌来,强烈的痛苦像刀割一般在他身上划着。叔父的面容在他面前浮现,“你会为你这些愚蠢的决定付出代价的,我真巴不得你会穷死、饿死、病死,死在一个凄凉、寒冷孤独的雨夜里,身边没有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哦不过放心吧,你也不会孤独的,因为你马上就要去陪你的父母了。”叔父冷漠的声音无情地在他耳边盘旋。

      他在指挥,在演奏,他在一个幻想出来的音乐会里狂欢﹣-什么长号,大提琴,定音鼓,圆号......他每一个都发疯似地乱拉乱吹乱弹,做出演奏各种乐器的动作。某些纠缠不清的乐句像钉子一样钻入了他的大脑,直刺耳膜,痛得他大叫。他猛然惊醒,觉得自己像是快要疯了。高潮过去之后,他倒在枕头上,累得要死,全身都是汗,瘫软着,上气不接下气,喉头像是塞着一团棉花。

      他站起身,打开箱子摸索着,想找一块手帕。他摸到一本旧的《圣经》,是母亲的。安室透点亮了灯,翻开了那本书。家族的祖辈们在书尾空白处用铅笔写上了他们自己的名字。他看到了母亲的细腻柔和的字体,记录了她反复阅读每一章节的日子以及感悟。

      他读了几段最伤感的文字:“人活在这世上就是一场永远不断的战争,如同瞻兵无异…结果完全一样:上帝使善人和恶人一样的受苦......啊,让他把我处死吧!我对他永存希望......”接着他看到了一段话,是母亲写的,准确来说,是母亲写给他的——

      “零,亲爱的孩子,当你看到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点你需要铭记于心﹣﹣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并且我永远会陪着你,在你身侧。人生确实有很多不如意的没法改变的事,毕竟,你根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会到来。尽管时间会流逝,生命会消逝,我们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会离我们而去......但是,永远心怀感与光明,因为我们的灵魂和精神是永远不会消失的,爱也是永恒的﹣﹣爱是一个充满温馨与美丽的轮回......你也会遇上许许多多跟我一样爱你的人,还有你爱的人,祝福你,我的孩子......”

      安室透心中又浮现了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苍白的面容,她露出了勉强的笑容,脸上挂着往常那样的温柔﹣﹣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看到她软弱痛苦的一面,然而她想要深藏的言语让更触目惊心,周围一片死寂......安室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真的不想抛弃她的孩子,天呐,他还那么小,我还想看着他成长,看着他立业,看着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可是,太多太多可是了......她无力地向他伸出胳膊,说不出一句话......她所做的一切,那么辛勤的劳累,都是为了他啊,这个小家伙......他扑上去抱住了她。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脸上淌下。她轻轻地说道:“孩子,等一等,请等一等我......”

      有什么东西在火烫的、黑暗的海面上升起了。是的,一滴泪水划过,在心底溅出了无数涟漪......一切变得宁静和安详。有些光透了进来,是清晨的曙光,预示着新的一天将要开始......小提琴与弦号在那里轻轻低吟浅唱,小号与圆号庄严穆肃地吹出一道高昂的歌曲。安室透的心头响起了一首不屈不挠的歌谣,恰似抵御狂涛的一只巨臂。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痛楚,孤独,他现在敢于面对了。身上的热度开始散去,消沉完全没有了,只余下一股英气勃勃的凄凉氛围。于是他起床了,非常沉着地重新开始奋斗。

      发烧过后的人总有点神魂不定、精疲力尽的,理应好好休息。而安室透现在却依旧在忙碌,他正在替台尔森银行办事,查验那些支票上的签名,以便待会送信的时候不会送错人。他一直觉得自己今天脑袋有些晕沉沉的,注意力很难集中﹣﹣但是他必须干活,因为房东告诉他,修补天花板的费用得他自己出,要不他就等着在这漫长的雨季每日享受水帘洞般的滋味吧......所以他必须工作。

      一位金发的女士在几次走过安室透身边后,她停了下来,将几本大账册放在一边,关切地问道,“安室先生,你是不太舒服吗?”

      安室茫然地抬起头,随后意识清醒了一些,他摇了摇头,“哦,没有,我只是......”而那位女士轻轻用指尖点了点他面前的几个横格子,“安室先生,这是你第三次填错了。”

      “啊,抱歉,我......”安室感觉自己的脸一瞬间红了,他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因为他清楚银行对账本和支票这一些有关金额、信息的精确性要求很高,而他居然出了那么多差错,“我走神了......我只是......有太多东西要想了......真的......”

      那位金发女土露出了体贴的笑容,抽走了他面前那张纸,递过来了一份新的表格,“没关系,重新填一下就行,慢慢来,不要太紧张。”

      这么一句安慰的话明显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安室刚刚心神不定、焦虑不安的情绪有所平静,他伸手接过新的那份表格,轻轻地道了一声谢。而那位女士笑了笑,温柔地看着他,像是在透过他看着一些别的什么,一种信念?一种关怀?一种亲情?那双带下眼线的翠绿色眼睛盯得他有些慌乱﹣﹣安室是不明白为何这位女士要如此温柔地看着他,那张脸上,虽印上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有一种名为爱的东西在上面停留在上面涉足。随后,她开口了——

      “安室先生,不知你今晚有时间光临一下寒舍吗?”

      就这样,安室透拜访了世良玛丽的“寒舍”,那是一幢家住的旧宅邸,附带着一个公园一样大的花园,顺着山坡一直绵延到河畔。墙上的藤蔓曲折攀登着,一块块草坪好似荒芜的牧场,杂树茂盛、盘根错节。正门白色的墙壁上,百叶窗总是关得紧紧的,小路上繁茂的树林在夕阳的余晖里沉睡了,雨珠在青草上闪闪发亮,空气中夹杂着湿土的气味与花的芳香。

      世良玛丽是一个温柔、善良、勤奋、执着、勇敢的女人。曾经在她年轻的时候,她选择独自一人踏上了离开家乡的路,越过英吉利海峡,于法国独自求学立业。在法国,她遇上了一个勤勤恳恳的医生赤井务武,他们陷入爱河并很快结了婚。他们有三个小孩﹣-但在第三个孩子尚在腹中之时,赤井务武失踪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玛丽四处奔走,希望能寻到丈夫的下落,但是杳无音信......直到后来赤井务武的老友带来一封信......玛丽在看过那封信后,还是想要继续调查丈夫的下落,但是随即又考虑到三个孩子的安危,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遗忘,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放弃,带着孩子回到了英国,回到了她家族的老宅子里。

      之后,她一心一意培育她的儿女们,凡是女人都会有一种给予人爱和需要人爱的心理,而一旦孩子成为仅有的对象时,母亲的溺爱往往会宠坏孩子。但世良玛丽可不是这样的人,她虽然很爱她的孩子们,但依旧对他们明察秋毫,不放过他们的所有缺点,对他们的教育、礼节等要求很严格。她很聪明、很敏锐,一眼就能发现每个人的弱点和短板,虽然有时她会过于直白地指出来,但并无恶意。她有时会小小地讽刺别人,但乐意为他们提供帮助。

      而安室透让她有了一个机会,在两个儿子都离开家了之后,让她的善良和批评精神表现出来。她知道安室透这个年轻人,富有才华。她对音乐家的兴趣明显大于对音乐的兴趣。她有足够敏锐的目光可以察觉到安室透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虽然她现在还不太了解,这个男孩真正的独特之处在哪儿,但她已经看出他身上燃烧着神秘的火焰,并且欣奇又高兴地观察着它在燃燃升起。

      她很欣赏安室品格方面的优点﹣-他的勇敢、天真、无畏、忍耐、坚强,像一颗萌发的种子,在焕发着宝贵的生命力。从安室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礼节,他使用刀叉的姿势,玛丽很明显可以看出,安室透也许不是这个孩子的原名,他可能出身于贵族,而且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一个知识渊博、学富五车、才华横溢的心地纯洁善良的,还未被法国上流社会的污浊气息所沾染的贵族,一个像是落难王子一般的角色。

      夜色再过于茫茫,也遮挡不住火焰的光辉。最长的路也有尽头,最黑暗的夜晚也会迎接清晨——夜晚我用呼吸,点燃星辰。

      是啊,这孩子,尽管他现在身上还沾满灰尘,但在风吹来的那一刻,他会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展开自己的双翅,翱翔于天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夜色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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