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音乐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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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梦不会来了。
新年音乐会8点开始，现在时钟已经指向了8点半。夏奇光站在桉城音乐厅的门口，不停踱步。她从满眼期待等到心灰意冷，从滚烫炽热等到瑟瑟发抖。
毕竟，她已经一周没联系上南书梦了。
自从那天家长会之后，她发出去的短信就再也没有了回音。为了确认南书梦的动向，她去市图找过，找班里其他同学问过，也趁半夜没人，偷偷跑到砂锅店敲阁楼的窗，但都一无所获。
她的同桌，梦梦，像是人间蒸发了。
是和爸妈回县城老家了？还是单纯不想搭理自己？又或者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喜欢上了别人，追别人去了？
再等十分钟。
如果十分钟后南书梦还不来，她就回去。
然后下学期再也不要和她说话了。
夏奇光冻得双腿打颤，鼻涕直流，她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耗尽。
南书梦你个鸽子精，让我等这么久，亏我给你买零食，带你去滑雪。下次我再主动对你好，我就是小狗。
可下一秒，她暗淡的眼神又重新亮了。
当夏奇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路灯下出现时，所有的阴霾都一瞬间消失不见。
好吧，当狗就当狗。
夏奇光下意识撒开双腿，朝南书梦奔了过去。心里的埋怨和身上的寒冷，都统统被她抛在了脑后。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南书梦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自那天之后，谢华不允许她出门，去市图自习不行，去超市逛逛不行，就算去澡堂洗澡也不可以。
今天谢华去县里的大舅家走亲戚，要第二天早上才回桉城。南正明在家，但他没那么严防死守，不会像谢华那样盯贼一样盯着她。
于是鬼主意一堆的小夏当机立断，她先是在书房开了盏灯，又用衣服在书桌前堆出一个埋头苦读的形象。最后趁南正明没注意，蹑手蹑脚下了楼梯，从后门偷偷溜出了砂锅店。
可惜还是迟到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演出一个半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呢。”
夏奇光简单一句，把自己等了快一个小时的事轻松带过。她感觉南书梦能来，就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还有个事……”南书梦犹豫着道歉，在想怎么和夏奇光说比较好，“票被我妈撕了。”
“啊？”
夏奇光瞪大了眼。
“家长会那天，她问了于老师学校有没有组织冬令营，咱们去滑雪的事穿帮了。”怕夏奇光将责任归咎于自己，南书梦特意强调了“咱们”两个字。
“我妈挺生气的，把我手机收了，票也撕了。”
“啊？”夏奇光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你妈打你了没？”
难怪那天放学在校门口碰到谢华，她就感觉事情不妙。
“没有。”
南书梦否认。
打倒是打了，只不过打的不是我，打的是你。
“没打你就好。这几天没联系上你，我还以为你不和我玩了呢。”
就算看不成音乐会，夏奇光还是笑得开心，安慰南书梦：“票没了就没了吧，没有新年音乐会，还有春天音乐会，夏日音乐会……一年四季都有，我们下次再一起。”
“那今天呢？今天不想听吗？”南书梦得了小夏的指点，不能让辛苦跑一趟的夏奇光无功而返，“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听，今天就能听。”
“哪里？”
夏奇光的眼里亮起星星。
于是，她跟着南书梦，再次来到了她们共享着的秘密基地——老七中。不过这次目的地变了，不是已经被拆了的器材室，而是隔壁文体楼的琴房。
说是琴房，其实就是学生上课时候的音乐教室。除了一台老师教学时候用的钢琴，角落里还堆着些废旧的乐器和几把椅子。
“我找找……”
夏奇光看着南书梦走到那一堆乐器面前，从破吉他和架子鼓后面拖出来一台音响。如果没记错，高一的音乐鉴赏课上，老师就是用这个给他们放的胡桃夹子和乐队协奏曲。
“可以啊，同桌。”夏奇光坐到椅子上，一前一后来回晃着，“你真是这学期才转来七中吗？我怎么感觉你对这里比我还熟悉。”
“我之前以为咱们在老校区上学，暑假的时候来过几次。”
南书梦含糊回答着，也当然没提小夏的事。她找到了之前课上教学用的CD，又按照耳朵里小夏的指导，开始摆弄这台有着八百个按钮且全是英文的音响。
“好了。”
“你闭上眼睛，想象一下自己在音乐厅。”
埃尔加的E小调弦月小夜曲。
温柔舒缓的旋律响起。教室不大，音响的效果足够。虽然和现场演奏没法比，但南书梦毕竟也没去过音乐厅，能捣鼓着把音响放出来声就满意了。
“嗯……感觉还是差一点。”
夏奇光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起身在屋里转了转。这儿看看那儿看看，最后伸出手，“啪”地一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现在这样刚刚好。”
刚刚好的，不仅仅是耳边的音乐。还是窗外的月色，沉静下来的时间，和身边的人。
南书梦拖了张椅子，和夏奇光并排坐下。
黑暗中，她们坐在想象中的音乐厅里。
红色的包边软座，松木的舞台地板，仰头向上看去，水晶吊灯连接着古典主义的雕花和壁画，隆重、堂皇而又迷人。
乐器的声音被反射板吸纳聚拢，再还给她们，像归还一场华丽盛大的梦。
音乐厅里不允许听众说话，她们也没有。
她们在同频的小提琴声中，渐渐靠近。只不过在闭着眼静静享受的时间里，有一个人悄悄走了神。
夏奇光庆幸南书梦的票被谢华撕了，才让自己此刻能离她如此之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她再一次观察南书梦。
不知道为什么，南书梦的皮肤是透着光的，就像是小夜曲里描摹的那一弯弦月。垂下的睫毛很安静，只有在旋律起伏的终末，会跟着乐器的转换微微跳动一下。
眼神最后的落点，仍旧是她鼻尖上那一颗小痣。这颗痣就像是触发感情的开关，是南书梦给它赋予了特殊含义。
现在夏奇光心口也有一颗了。
月光里，南书梦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一并映在墙上，它们延长，相交，重合，再加深，直至分不出彼此。
按偶像剧里的剧情，下一步，就应该是接吻了。夏奇光从来没接过吻，但她在看少女漫画看到激动时，曾偷偷抱着家里的玩具小熊实践过。
小熊是硬的，没有灵魂，还亲得她一嘴的毛。但南书梦不一样，她的脸很光滑，唇色看起来粉粉嫩嫩的，亲上去一定很软。
夏奇光将身体往右侧挪了挪，循着南书梦的呼吸向前。
她又期待，又渴望，同时又不敢。
是不是应该先牵手比较好？还是应该先表白？
她会说什么？会嫌自己太主动吗？还是会更加主动回吻？
她们两个都是女生，以后能结婚吗，会有孩子吗？如果有孩子，那孩子应该跟谁姓？
夏奇光还在跟她过于长远的想法做着拉扯和斗争，没注意到屁股下面的椅子，早就被她晃得不稳，身体也跟着没控制住，向前倒去。
一向平衡感很好的她，这会儿为了不打扰到南书梦，居然手忙脚乱起来。右手扶住了即将砸下去的椅子，空着的左手也探了出去，在旁边随便找了个支撑点。
室内满足条件的借力处，只剩下了那架黑色的立式钢琴。夏奇光的左手支撑在了钢琴边缘，手指也刚好落在了低音区的白键上。
“当。”
南书梦耳边在响。
靠。
夏奇光心里在骂。
“同桌，你没事吧！”
南书梦睁开眼睛，在黑暗里找到夏奇光的位置。
“没事，没事！”
“我们还是别关灯了，看不清会摔倒的。”
确认夏奇光没事后，南书梦又打开了琴房里的灯。
这灯光太亮了，刺眼。不仅把夏奇光暧昧的小心思照得荡然全无，也将她残存的品味音乐的兴致都照没了。
她只能默默叹了口气，陪着南书梦听到曲子结束。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想到小夏摆的假人还在书房里苦读，担心被南正明发现的南书梦，就算还想再听一会儿，也不敢多待了。
“现在没公交车了，我打车送你吧。”
夏奇光今天没骑车。
“不用，这里离我家挺近，我走回去就行，你打车回去吧。”
“那……你回去了，我是不是又见不到你了？”
夏奇光好舍不得她走。
南书梦手机被收了，又没办法出门，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到她。
寒假还有那么久呢。
“好像是。”南书梦可没胆子把手机从谢华那里偷回来，“要不还是这样吧，你做题，把寒假作业都做完了，我们就能见面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只会用这一招。
只不过夏奇光没那么好骗了。
“梦梦，我答应你把寒假作业做完。那我要是多做了怎么办，你会补偿别的给我吗？”
南书梦愣了下。
没想到几天不见，学渣都学会抢答了。
“你想要什么补偿？”
“唔……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夏奇光排除了脑海里闪过的一百种补偿方式。再一起去图书馆，一起滑雪，一起泡温泉、堆雪人……她其实不想要什么补偿，她只想让南书梦欠着她。
欠得多了，就会在与世隔绝的漫长夜晚，多想着她一点。
她想要被她惦念。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音乐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