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静看云舒花落》悠然冬日

17、第十六章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好不容易扶稳雨舒的陈曦匆促地回头说，与秦筝正面对视的那一眼，他眉眼略有上梢，笑了：“你不知道，这丫头的事一向最多，你一个人搞不定，还是我来吧。”
　　“……好，”秦筝也想不出理由可以拒绝，就在她没说话的时候，云朗倒是上前了，看着陈曦还搭在雨舒背上的手，他皱着眉不着痕迹地直接将醉醺醺的雨舒揽到了自己身边。
　　陈曦一下子还没从云朗的动作中反应过来，“你……”
　　“快走吧，我们学校的校门十一点就要关了。”纪云朗难得不愿再多做解释，横抱起雨舒就朝外走。秦筝摇头失笑紧跟其后，而陈曦却感觉莫名其妙。

　　出了KTV，云朗喊了辆计程车与雨舒坐在了后头，秦筝在车前。陈曦则驾驶着一辆飞速摩托一直紧随其旁。霓虹灯下，车水马龙，他如鱼得水的精湛车技不禁让云朗暗生佩服。车内雨舒昏昏欲睡地躺在他的膝盖上，却始终不见安稳。因为开车的大叔听着广播里的评书，乐得头摇着晃的，开车的速度总时快时慢。

　　“师傅，开得慢点。”云朗不得不再次提醒，停了会忽又对很久没说话的秦筝道：“你之前见过那个叫陈曦的吗？”
　　“以前只看过照片而已，”秦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那个陈曦……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大一样……嗯，我的意思是雨舒和他应该挺熟的，不过你也别多想，雨舒说过他们其实没什么的。”
　　“是吗，”云朗瞥了眼车外的飞啸与车并行的陈曦，没有再说话。

　　“难受……陈曦，我好难受。”雨舒睡了一半，突然匍匐地想起坐起来。
　　云朗急忙扶她起来，“怎么了，哪里难受？是不是胃不舒服啊？”
　　“停车，停车！”雨舒不理他只是挣扎地坐起，拼命地敲计程车司机的后面。

　　那开车的大叔哪见过这架势，心中一惊，急忙靠边来了个刹车。秦筝前面幸亏系了安全带，而雨舒则“嘭”往前撞了一下，云朗见她是手捂嘴一副欲呕的模样，急忙推开车门想让她出去。可没想到——还是来不及了！

　　醉醺醺的雨舒已经把自己今天晚上吃的披萨以及几罐啤酒给全吐了出来，开车大叔当场气得跳脚，秦筝赶紧下车替云朗开门。
　　“你们没事吧？”
　　云朗摇了摇头，从车上下来，“你先扶雨舒出来。”
　　这个时候陈曦也过来了，“喂，你们怎么停下来了？”问话间他看到了云朗左手臂的污渍，“她又吐了？”
　　“怎么，你也中招过？”云朗抬眼。
　　“有过一次，”陈曦撇了撇嘴耸肩道，“那是个很糟糕的回忆。”
　　记得那时候他还被老师罚了洗了一个礼拜的操场呢。
　　“你把你的这件衣服脱了吧，”看着云朗脸上无法抑制的蹙眉，陈曦想也不想地把自己的外套扔给他，“快点换上，你再穿着的话，那味道你受的了我可受不了了。”

　　“谢谢，”云朗也知道自己左袖子上的气味已是超过了正常人的忍受极限，虽然感觉陈曦的外套小了些，但他还是将就着把它换上。
　　而这边厢两个男人刚解决完衣服，另一边开车大叔却拦着秦筝二人不让走。
　　“你们就这么走，那我的车怎么办？被她吐成这样我今天晚上还怎么做生意啊。”别看开车大叔刚才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现在因为有理在胸，口气也不由硬了几分。
　　而此时雨舒已经稍微有了点意识，但也仅限于能借着别人的肩稍微站一会，等时间一长自然腿就又要软了。秦筝搀她亦来不及，根本无心与他多费唇舌。

　　“真的不好意思。我为我朋友弄脏你的车子感到抱歉，但我们可以支付你的洗车费，请您谅解。”
　　可没想到那个大叔不吃这一套，“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啊，洗车也最起码要好不好。我今天晚上怎么办啊，怎么开车回去啊！”大概是由于秦筝一时说的一个“钱”字刺激到了他，开车大叔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叉着腰巴拉巴拉地对她们没完。

　　第一次遇到这般不讲理的家伙，秦筝只能当场气结。陈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笑着过来和那大叔打了声招呼，接着两个人背过身来叽里咕噜一番，再转过身来时已经是像哥两好地拍胸搭背了。

　　秦筝看得惊讶，但还来不及细问。云朗发话了，因为通过这么折腾下来，现在已是十点五十，然而他们几个离G大却最起码还有半小时的车程。若此刻匆匆赶回去显然有点不大合算也不方便，况且还带着连走路都有问题的雨舒，还不如找个附近的地方住一晚。

　　“到我家去吧，”一旁的陈曦说，他重新把头盔戴上，“雨舒在我那还有几套换洗的衣裳，今天晚上你们可以过去将就着过下。”

　　步行不久，云朗一行人就来到了陈曦口中的家，一栋老式的居民楼。哦不，其实或许应该这么说，这里是和雨舒两个人的“家”。陈曦的房子在五楼，云朗皱眉看着刚有点意识的雨舒磕磕绊绊地在走廊里走。因为过道里的照明灯还是从前的感声器，喊一声就亮一下。雨舒咯咯笑着，一路上她乐得开始唱歌，只不过五音不全，实在是颇有制造噪音之嫌。

　　“别闹了，”云朗终于忍无可忍，再次上前像在KTV里的时候将她整个人横抱起，“安静点，别人都要睡觉呢。”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有折腾人的力气。
　　“不要你管，“雨舒就算再醉此刻也认得他的脸，挣扎地就想要将他从推开，“纪云朗，你走开啦，你凭什么管我！？”
　　没想到这丫头此刻力气也挺大的，抱着她上楼的云朗差点一个踉跄。
　　“不许胡闹了，”在站稳之后，云朗沉声警告了一句。

　　“我就胡闹了怎么样了，我叫你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雨舒还不怕死地对他叫，可却在下一秒看到云朗的眼神而吓得噤声。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光线因她而遮掩。所以她看不清他，也是看不懂他，因为雨舒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抿着的唇已是如此的生气却还是可以隐忍不发，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在予人玫瑰后悄然离开而不恋芬芳？

　　或许需要更久以后，在更深的了解他之后，雨舒会知道这就是纪云朗，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完美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习惯性地把那个真实的自己刻在人群之外，他隐藏得太好，任凭她再努力地去找拼命地追去寻，蓦然回首时，他终究还是不见。

　　就好像现在趁雨舒发怔不声响的刹那，他的感情似乎也一并被带走。当雨舒不再嚷嚷了，云朗也没有再讲话。陈曦去开门，云朗一路将她横抱放到房间床上，雨舒看着他为自己盖上被子，然后离开。这里面整整有十秒的时间，他却再也没用有看她。

　　雨舒坐在床上没有动，只是感觉有那么一刻，像有什么是不同了的。只是她还是不服，她还是不甘，纪云朗，你凭什么！握着我的手说关心我的时候，为什么你就没有想过要告诉我你的心里，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纪云朗，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一份希望后，又冰冷对我？到底对于你来说，我岑雨舒算什么！！！

　　体内剩余的酒精在面对这般汹涌的感情时不禁也显出了它的薄弱，雨舒此刻只觉得自己神木清明，思路清晰，目标明确，她蹭地从床上站起，她要去找他谈，纪云朗不给机会和她说清楚，那她就去说，说清楚明白这些天到底算什么，问明白那晚两个人的恰恰到底是不是无意，那一束三十朵玫瑰是否只是一个朋友的礼物而无其他？今天，此刻，她如此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不让自己后悔。

　　“纪云朗——”想到这里的时候，她马上穿上了拖鞋就去找他。
　　“什么事啊，雨舒？”陈曦听到声音问。
　　“没事，我不是找你。”雨舒摆了摆手，“陈曦，上次喝的东西还有没有，给秦筝泡一杯。对了，秦筝，纪云朗人呢？”客厅里都没看到那人的影子。
　　“在阳台待着呢，你找他？”
　　“嗯。”雨舒应了声。

　　推开阳台的那扇门，纪云朗就在那里，背着她对着外面的星空。雨舒走了过去，她知道他是听到自己来了的，就是不说话。开场白雨舒也不知道怎么讲，一时间不禁也有些屏息。只是不一会两个人的安静，这份沉默却已经压得让雨舒差点转身想逃。不行，她下意识地提醒自己，为了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纪云朗……”她第一个打破了沉寂。
　　“……”他看着远方。
　　她却紧张地舔了舔唇，满心的不安。指甲已掐，突然她想自己这是干嘛，来阳台本就只为一件事。她不过是只想放任一次，在千言万语的琐事中只想问他一句：“你喜不喜欢我？！”话，很顺其自然地脱口而出了。
　　云朗怔在那里，别过脸带着一种雨舒看不懂的目光看着她。
　　“我、我只想要一句话，你究竟喜不喜欢我嘛？！”
　　雨舒攥紧全身力气再问了一遍，可事实是当看到他这样的目光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的心却像预知到了结局一般，已经陡然一凉。
　　而他果真也没有让她失望，在静默了许久后，他抬头皱眉走到一边像是不愿回答。
　　“你干什么，喜不喜欢需要想想这么久么？”她走上前强硬地追问，其实也不过是想压制心里那份呼之欲出的结果——他、不、喜、欢、当、真、地、不、喜、欢、她。
　　雨舒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比他一百次沉默的时候还要难过。
　　“睡觉去，“等了这么久，转身的他却只是给自己这么一句话。
　　“纪云朗，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我！”他是在蔑视自己的感情吗？
　　“够了，我说了，你给我睡觉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大声吼的样子，雨舒睁大了眼，看着他手指一方的细微颤抖，看着他吼完人满脸通红的样子，她微微屏息，却只感一种气流迅速直往上涌。

　　“纪云朗！”雨舒上前狠狠地撞开这个人……这个人！在离开前她回头看他，看着他那双有些红又有些许闪烁的眼睛。胸口倏然只觉有股火烧得自己全身都痛，这就是她想问的答案，如今他明说了，她也可谓是求人得仁了，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这般愤怒？
　　“纪云朗，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大烂人，全世界最大的烂人！”她脾气不好，所以终究还是在这个时候无法克制住情绪地对着他喊，“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你就给我一个人好好在这看风景看个够吧！”
　　“怎么了，”秦筝闻声而来，看见雨舒的横眉竖目，“你们俩在外面喊成这样，又吵架了？”
　　“我们没有吵架，只是把一些话说明白！”陈曦也过来了问是什么情况，但雨舒不想再谈，转身就走，“不要再问了，陈曦。太晚了，我有点累，先回房睡了。”
　　“喂，雨舒——”陈曦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立刻追了上去。
　　阳台上一下子又只剩下两个人，雨舒嘭的一记重重关门声，让秦筝对眼前这位在夜里黯然的云朗，真的表示很无奈很无力。
　　“为什么你就不能让让她？”手抵额前，秦筝不得不再将在KTV的话再讲明白点，“雨舒喜欢的是谁，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纪云朗，你没那么笨吧！”
　　“我当然没那么笨，”云朗吸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眼，他迟疑着，终于将后面字字可椎血的话说出来，“我当然知道她喜欢谁……”
　　“是吗？”秦筝还有些高兴，“那你还——”
　　云朗打断了她，“……她和那个叫陈曦的孤男寡女两个人住在这里，她当然喜欢他。”
　　“云朗，你在说什么呀！”
　　“如果我的耳朵出了问题，难道你也没听出那个叫陈曦的他对雨舒有多熟吗？还是你当真没看出雨舒简直对这里已经熟悉到了如指掌？他们说他们是朋友，可是真的像是你所说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你吃醋了？”闹了老半天，看着纪云朗如此激动的脸，秦筝失笑。
　　“我没有，怎么会！”某人尴尬地辩解，知她不信他也不再解释，索性回了客厅。

　　没过多久，云朗看到那个陈曦从雨舒的房里出来，刚才那里面似乎还有砸东西的声响，直到此刻才是真正地安静下来。二人对视上的那一眼，云朗首先开口：“雨舒她……怎么样了？”
　　“不用假惺惺地问了，你要是真的关心她就不该总对她忽冷忽热的！”陈曦却对他没有好脸色，在对云朗的对面坐了下来，可秦筝看的出两个人气场却分明是不对盘。
　　“秦筝，明天你和雨舒还要上课，我和他在外面，你先回房睡吧。”云朗看着陈曦对她道。
　　“好，你们也别太晚了。”

　　秦筝进屋后，外面只剩下了他们俩。
　　“这是你的两千块，”陈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我代雨舒还给你。”
　　云朗眉目未动。
　　“你这是什么态度？”陈曦盯着云朗问：“我问你，你到底对雨舒是怎么想的！？” 刚才雨舒已经在里面对他说了大概的情况，说的时候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都感觉心疼，“如果你只是觉得把我们的雨舒当做是玩玩，如果下一秒你还要找别的女孩子的话，那我奉劝你，还是最好不要打雨舒的主意，因为——”陈曦站起，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放、过、你！”

　　“我喜欢她！”云朗猛地站了起来，看着他道：“这个理由够不够？”
　　“真的？”陈曦一把攥住他的领子，见云朗的确不似开玩笑，但雨舒那边的情况又让他感觉有些头大，渐渐松开手他莫名其妙地说：“秀逗，这种话你该对雨舒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