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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战火风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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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孤竹君奉命讨伐燕城,战败而降!”
燕城急报,孤竹君战败之书送至闻太师面前。见此战报,闻太师怒火冲脑,一把将竹简摔得粉碎。
“好个黄飞虎!竟敢与西岐合兵,仅遣一女将驻守南燕,辱煞我也!”
南燕疆域辽阔,数十年前却非如此。彼时,南燕不过百里之地,边境侵扰不断。黄飞虎初露锋芒,以三百人深入孤竹主营,大破孤竹。商王大喜,封其为镇国武成王,列于其父之上。
边战不断,武成王北上,收服翟、易等国,商王帝辛将北燕土地尽赐武成王,一时间,南燕军之骁勇无人不知。孤竹乃南燕军手下拜将,纵燕城兵力不过半数,亦非孤竹小国可撼动。
“召集军马,兵发西岐。”
-西岐
闻太师亲征,于黄花山收邓辛张陶四将,驻军岐山,整顿兵马,叫阵子牙。
这是天化第三次上战场。
“害怕的话,便含一颗蜜饯吧。”
天化眨眨眼睛,接过哪吒手中的蜜饯,含入口中。其实他已经不怕了,他敬重生命,却不畏惧死亡。
两方混战,商营飞起一人,面如红枣,青面獠牙,吓得周营军士魂不附体。天化亦被唬了一唬,暗自腹诽这人怎么长这样,比杨任师兄还要丑。
眼见那人手持锤钻冲向子牙,天化催开玉麒麟,只听一声铮响,辛环竟被天化生生震退。被一稚子拦下,辛环心下恼怒,将肉翅一夹,攻向天化。天化算准了距离,随手甩出攒心钉,打入辛环肉翅之中。
辛环自空中跌落,闻太师催玉麒麟赶上,以雌雄双鞭抵住天化银锤,救下辛环。
“你是飞虎的孩子?”
天化疑惑地瞄他一眼,随即便骄傲地昂起头来:“少跟小爷套近乎,我才不会上当呢!”
闻仲失笑:“跟飞虎小时候一个性子。”
“小家伙,我这一鞭,你可接好咯!”
太师举鞭,天化以锤相迎。闻太师学艺五十载,本以为区区稚子必然挡不下三鞭,不成想几招下来,天化丝毫不落下风。闻太师手下招式亦凌厉起来。
子牙前来助战,闻太师不与天化纠缠,一鞭将子牙打下坐骑。哪吒登轮而来,一枪抵住太师金鞭,亦被打下风火轮。金木二吒皆被闻太师所伤,子牙大败回营。
子牙整兵,三日后大破商军,于当夜袭击闻太师主营,遣杨戬以三昧真火烧其粮草,闻太师败退岐山。
-相府
“你这般上药,是怕我好得太快了么?”
哪吒见手臂上被缠得严丝合缝的纱布,瞪了天化一眼。
“我帮你上药,你还瞪我!”
天化睁大眼睛,明亮的眼眸写满了不服气。
“好啦,你们别吵啦。”
杨戬将二人拉开,替哪吒重新包扎好伤口,道:“天化,伤口不能扎这么紧,血液不流通,反而不利。”
“哼,师兄拉偏架!”
天化赌气跑开,撞上前来探视的金吒,又气呼呼地将金吒推开,留得金吒与杨戬面面相觑。
这小祖宗怎么又生气了?
-武成王府
少年乌发未挽,随意坐在院中一处石阶之上,较之平日张扬倒多了几分慵懒之意。
天化项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命锁,于阳光下散出几道金芒,煞是好看。
“这锁真好看,是武成王殿下送给你的吗?”
见天化不语,哪吒笑道:“还在生气?”
天化撇了撇嘴:“我才没你那么小气。”
“女兄遣人送来的,说是当年的太小了,给我打了一副新的补作十三岁的生辰礼。”
少年眉眼笑意还未散去,可见对此物喜爱非常。
哪吒失笑,这家伙十三岁的生辰,过得可谓惊心动魄。若非道德师叔暗中护着,这位武成王的小殿下,还不知要被卖到哪里去呢。
“可是那位驻守燕城的奇女子?”
哪吒笑道:“女公子巾帼不让须眉,待你倒是极为细心。”
金锁纹样繁杂,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可见这位女公子待天化爱护之心。只愿这锁,能护他平安长大。
“当然啦,女兄最疼我了,她可厉害了!闻太师派了好几波队伍都被女兄打回去了呢!我本来想先去南燕的,结果迷路了……”
提起女兄,天化一面滔滔不绝,一边摸着玉麒麟的脑袋,喂它吃着竹叶。
武成王之女公子,名颂,于南燕姞部长大,十四岁代父驻守南燕,组建娘子军。戎狄欺其一介女流,多次侵扰,武成王欲派兵支援,颂姞笑而拒之,以一支娘子军大溃戎狄,边境遂安。迄今五年,燕城固若金汤。
“它都吃那么多了,你还喂啊?”
哪吒见玉麒麟口中食物不曾停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一金一银两双眼睛齐齐望向了他。
玉麒麟圆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幽怨,委屈地蹭了蹭天化的手,天化摸了摸它的头,安慰道:“我们阿碧是神兽嘛,当然要多吃一点。”
玉麒麟欢快地碰了一下天化的额头,气呼呼地瞪了哪吒一眼,傲娇模样简直与天化如出一辙。
“你、不、许、笑!”
二人少年心性,在院子里疯跑起来。天化撒了欢,未看清有人进入,猛地撞上来人胸膛。
天化项前长命锁散出淡淡神力,杨戬眯眸,问道:“天化,这锁是谁给你的?”
天化摸了摸被撞红的鼻子,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女兄给我的呀,怎么啦?”
“女兄?”
不知为何,女郎浅笑的容颜浮现在杨戬脑中,不由笑道:“这般精致的金锁,可见花了不少心思。”
疑窦遂起,杨戬心下有了计较,若有机会,他当拜会这位武成王的女公子才是。
“汪!汪!”
玉麒麟的陶球被哮天犬叼在口中,讨好般地蹭了蹭天化的手心。玉麒麟圆溜溜的金瞳现出几分气恼,一巴掌拍向了哮天犬的脑袋。
天化耸肩:“师兄,阿碧好像不是很想跟哮天犬玩儿。”
杨戬嘴角一抽:“或许……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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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城内多奇人,本以为龙须虎便生得怪异,雷震子更是不遑多让,背生风雷二翅,发如朱砂,青面獠牙,与辛环倒有几分相似。
天化躲在杨戬身后,又悄悄露出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几下。哪吒为雷震子上好药,一把将他揪了出来,叉腰道:“你那攒心钉不钉敌人专钉自己人是吧?”
“钉……钉了敌人呀,我前几日刚钉了辛环的。”
天化心虚地绞了绞手指,道:“他长得这么……奇怪,我以为是辛环的兄弟呢。”
天化小脸憋得通红,总算把话憋了回去。
杨戬忍笑,好在这小家伙说的不是,他怎么长得这么丑。
“哎呀,都是同门师兄弟,莫气莫气。”
见二人气氛尴尬,雷震子忙出来打了个圆场,道:“我这风雷双翅,刀枪不入,硬挺着呢!天化也不是故意的,我已经不疼了,真的!”
“你的翅膀好威风呀,能给我看看吗?”
见天化又瞧上了雷震子的风雷双翅,哪吒额上青筋一跳,刚要把人拎走,不成想雷震子一口答应下来。
雷震子少年时本也生得一副好模样,七岁时为护送父亲返乡成如此异相,也不知受了多少冷眼。面对少年明亮好奇的目光,雷震子也忍不住亲近一些,便将翅膀放了下来,由他玩弄。
天化少年心性,素喜精灵,得雷震子应允,便将养的雀儿和猫儿放在风雷双翅之上逗弄起来。
那猫儿懒怠,打了个哈欠便睡起大觉,雀儿却是撒了欢儿,在天化手臂上蹿下跳。
雷震子一坐便是一日,背上两只精灵倒是玩了个尽兴,至于那一时兴起的小少年,早不知跑去哪里躲懒去了。
-燕城
闻太师败退岐山,请金鳌岛十天君下山助阵,摆下十绝阵。
颂姞又败青龙关总兵丘引于武阳之野,朝歌四面夹兵,东南二路伯侯之乱未平,南燕军只守不攻,商王无暇顾及。
“女公子,那青龙关守将怕死得很,何不让属下斩了他,青龙关必是囊中之物。”
女郎一身劲装,利落洒脱,眉眼间丝毫女儿家的柔美,倒显英气逼人。
“青龙关易守难攻,南边又隔了个陈塘关,若我们出击,围剿东南二部的兵力会指向我们。守住燕城,候父亲军令便是。”
颂姞一身青袍,粉黛未施,已是倾城国色。而在这塞北寒风之中,却无人敢亵渎她的美丽。
颂姞轻托着下巴,尚在深秋,燕城已落初雪。好在城内粮草充足,过冬已绰绰有余。只不过……西岐不比青峰山四季如春,那小家伙,可要受些苦头。
“玉叶,前日围猎,所得那两套狐裘赠予周王。”
玉叶笑道:“听闻长公子归家,如今燕城歇战,女公子可要去瞧瞧?公子见您,指定高兴。”
颂姞秀眉轻挑:“小孩子而已,送些礼物哄着便高兴得不成样子。再等等吧,他的眼睛如何了?”
“公子的眼睛已与常人无异,只是那东西到底蛮横,公子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怕是……”
颂姞点头,目光却望向北方。北方的风雪是塞外最美的风景,却足以毁灭整个天下。
“还得请那小银凰,帮我去送个东西。”
-西岐
十天君布下十绝阵,子牙携杨戬、哪吒、天化、雷震子四人看阵。落魂阵阴风飒飒,天化一时恍惚,体内灵力突然异动,险些落下玉麒麟。
“师叔,有人动阵,此地不宜久留。”
雷震子道:“方才秦完已许诺,必不使阴劣手段,怎能言而无信?况杨师兄都不曾察觉有异,天化莫不是看错了?”
“不会有错。”
见天化如此笃定,子牙心下也信了几分,想着出阵后再问个清楚,便先行携众人出阵。
十绝大阵非同凡响,子牙愁容不展,问天化道:“天化,方才阵中,你是如何察觉有人动阵?可有破阵良策?”
天化脸色发白,听得子牙问话,强忍□□内不适,道:“师叔不知,我自幼神魂便弱,待摄魂之术,最是敏感。”
哪吒察觉到天化异常,将天化扶下玉麒麟,问道:“能走吗?”
触及天化毫无温度的手,哪吒忍不住皱了下眉。也不知这家伙硬撑了多久,死死握着拳。哪吒掰开他的拳,道:“你不是怕疼吗?忍什么。”
天化费力地扯出一抹笑容:“若是阵前让人看到我狼狈模样,武成王府的脸怕是要被我丢尽了。”
“别笑了,瞧你那个脸,死了三天的都没你白。上来。”
哪吒蹲下身去,待天化乖顺地爬到背上,面上又泛出几分心疼来,道:“若是疼,便喊出来,我不笑话你便是。”
“没力气了。”
痛楚贯穿五脏六腑,天化闭着眼睛,声音几乎听不真切。直到上了武成王府的马车,他才低吟出声。见少年紧紧缩成一团,哪吒心下一急,为他渡入几分灵力,却使他体内气息更加紊乱,吐出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武成王府
哪吒脸色凝重,天化这回病发得凶猛,以往有天尊为其镇压神力,倒没受多少苦楚,不成想这十绝阵竟如此古怪,天化灵力至纯,今日异动至此,阵中必有邪物。
天化不过半个时辰便醒了,强烈的痛楚令他无法安睡,黄飞虎的手臂已被他抓得伤痕累累,父亲眼中却未见丝毫不耐,只有浓浓的心疼。
少年蜷缩在角落之中,如同迷路的小兽。似是怕再伤害到父亲,一口咬上自己的拇指。
“天化,听爹爹的话,你松口。”
鲜血自少年手中流出,黄飞虎心下一疼,忙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揽进怀中。
“天化别怕,爹爹不疼。”
泪水自少年脸颊滑落,父亲刻意放缓的声音令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哪吒怔了一怔,想起十年前死在陈塘关的孩子,袖下的拳头紧了一紧。
如果当年……也能有人这般坚定地守护在他身边……
“爹爹,哥哥好些了吗?”
天祥清冽的声音将哪吒的思绪拉了回来,见天化额上汗珠滚滚,便伸手为他拭汗。
冷汗打湿了发丝,天化趴在父亲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未等他歇息,痛楚却再度袭来。少年因痛楚捏紧的拳已现出几道血痕,天祥按住他的手,将虎口伸向了他。
“疼的话,就咬我吧。”
天化意识迷离,一口咬上天祥虎口,血腥味立刻散了出来。见兄长痛苦模样,天祥心疼不已,安抚般拍了拍他的手,眼中似有水雾,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没事了哥哥,没事了。”
虎口的痛楚并未持续多久,天祥低头一看,见兄长已枕在父亲臂弯睡去,这才松了口气。
哪吒眉头一挑,天化体内的力量惟有天尊镇得住,喂了好些灵丹妙药不见丝毫效果,天祥的血,竟能安抚下他?
哪吒转头望了杨戬一眼,只见那人眼底晦暗,看不清情绪。
杨戬探上天化脉象,良久不语,天祥忍不住开口问道:“杨大哥,我哥哥怎么样了?”
杨戬放下天化手腕,顺便将被子掩紧了些,道:“倒是奇了,天化的脉象已经平稳下来了,休息几日想必便无碍了。只是如今天冷了,天化发了汗,莫着了凉才是。”
听闻此言,黄飞虎亦是松了口气:“有劳二位道长了。”
杨戬笑道:“武成王客气了,还得多亏了天祥呢。”
天祥百思不得其解,见兄长已安然入睡,便也不再深究,便在天化手指咬伤之处抹了些药膏。
黄飞虎笑道:“只记得给哥哥抹药,你自己呢?”
黄飞虎低头为天祥上药,天祥却是红了脸,偷瞄一眼父亲冷峻的容颜,又急忙低下头去。
父亲素来严厉,少见此番柔情,也只有面对兄长时才露出几分笑意。父亲亲自为他涂药,天祥心下亦生欢喜,伸手搂住了黄飞虎的脖子,道:“爹爹笑起来才好看,天祥会照顾好哥哥的,爹爹开心一些。”
少年稚语,黄飞虎难免开怀。门外杨戬哪吒二人尚未离去,见哪吒愣神,杨戬笑道:“武成王爱子之心,倒令人羡慕得紧。”
这话落到哪吒耳中反倒像是阴阳怪气,哪吒鼻孔一哼,又道:“师兄不觉得,天祥很像他吗?”
杨戬笑道:“天祥乃武成王亲生,自是相像。”
见杨戬依旧装傻充愣,哪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许是不甚在意,便能侃侃而谈。于他而言,天化与三郎无甚区别。可杨戬却是不一样,哪吒知道三郎对于杨戬而言有多重要。越是如此,便愈加小心求证,生恐希望落了空,满心欢喜化虚无。
“天化自幼发病便如此?”
听得杨戬发问,哪吒眯了眯眸。天化幼时每隔三月便要请大天尊镇压神力。随着年纪渐长,天化灵力愈强,体内的力量也能逐渐控制几分,如此失控时候,不说没有,也是极为少见。十绝阵中有人暗自启阵,可见天化病发绝非巧合。天化神魂虚弱,极易被摄魂之术影响。十绝阵中摄魂之术,便是那落魂阵了。而落魂阵的目标——
二人陡然一惊,这才想起端坐相府的子牙师叔,暗道一声不好,忙往相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