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是新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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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脸的线条没有一处是锋利的，肉堆挤着甚至向下蔓延，筑出敦实的脖子。脸上还卡着一副黑框眼镜，后边藏着一对冷漠的眼睛。她胳膊架在讲台上环视大家一圈，黑豆般的眼珠随着她的笑几乎捕捉不到，只听她开口：“我叫杨华，以后就是你们12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看完新闻后晚读时间把班干部选一下，名单由班长送到我办公室，前面楼梯下二楼第一间就是。”她回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可以开电视了，谁会弄上来开一下。”说完她转身就走掉了。
原先是由我负责这事儿，我也就习惯性地起身去开了，没想到在前边有一个男生也站了起来，是生面孔。打眼看去，感觉一身都是腿，估计和陆尧一样高。后座的两个女生窃窃私语着，只言片语间我大概知道，这人也是咱们这届的话题王。
不过和陆尧相反，他平易近人得可怕。
……
“大家好，我叫谭言星。”他抽出一根粉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他的大名，“我来应聘一下咱班的体育委员。”
底下已经有女生在议论他的长相了，我偏头看了眼右排的周闵行，对方也福至心灵地递了个眼神过来：咱班要更热闹了。
“我是从6班离职跳槽到咱班的，拥有着丰富的体育委员的岗位经验，战绩包括在去年秋季运动会上带领6班包揽了100米、1500米和跳远项目的冠军，虽然不排除6班本身就有一堆体育生，但投我没错的。”他嘴角一扯，颇为张扬的笑容就出现在那张面孔上了。
语毕，谭言星把粉笔随手在讲台上一搁，边拍掉手上的粉笔灰边回到自己位置上，期间还向那些好奇瞄人的同学用口型示意投他。
我忍不住发笑，视线往旁一瞥，果不其然，陆尧注意力根本没有偏离过练习册。但我记得，他停留在这一页已经二十分钟了，高二题难度这么大吗。
细碎的讨论声很快沉了下去，我正想上前，一个女生就撑起身体甩起马尾走向讲台，是杨婉婷。
她站定在讲台后，先是露出一个笑容，才开口：“同学们好，我叫杨婉婷，我属于12班的原班人马，今天来竞选一下班长。去年很遗憾没有竞选任何职位，所以今年想有新的突破。如果我能担任班长，我会传达好每一个通知，也会及时和班主任反馈大家的意见或建议，尽量做到有好事咱班第一个冲，有问题咱们第一个躲！谢谢！请选我吧！”
杨婉婷一开始声音还有些抖，后面越说越稳，最后一个音落下才长吐一口气，走下来时还碰了下坐前边的另一个女生的胳膊。
我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至她落座，脑子里朦胧如迷雾般的印象在撕掉关于闫桓的标签后，突然格外地清晰。
“你不去吗？”正当我打算起身时，耳边响起了陆尧的声音。
身子一拧，我笑眯眯答道：“因为这学期想对某人更关心点，所以有些纠结。”
他抬起头看过来，眼里写着疑惑，眉头又习惯性蹙起：“谁？”
视线挪动，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盯着那个虽然陌生但是让人不得不记住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倍感好笑：“我没有扶贫指标，更何况谭言星这性格根本不担心没朋友。”
“我想要关心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我那位可怜巴巴要上补习班的同桌。”把话撂下，我就往外走了。
我的步伐很轻快，站在台上能和每一位同学对视，所有的一切都很普通日常，但我仍旧克制不住地心如鼓擂。
越界的发言是会把对方推更远，还是拉更近呢。
无数次余光走向陆尧，他一直专注地听着、看着，一副要把我的发言奉为圭臬的样子，他是否有与我相同的心境，或者仅仅是作为一名朋友对另一名朋友。
竞选结果很快就敲定下来了，我现任副班长，名单由班长杨婉婷送去，刚想转过头去找人搭话，就被旁边人扯了一把。
我正正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也很直地铺满了，光在眼瞳里潋滟。
“所以你不打算对我多关心点了吗？”
我愣了下：“哇。”
陆尧像是突然惊醒了，视线立刻撤了回去。
“比如呢？”我打趣道。
陆尧垂眼不知道目光落在哪里，他轻声说：“我说了你就会答应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会。”
他笑了起来，没几秒嘴角又往下掉。陆尧的苦恼看起来总是很多，而我一概不知。
“来几个男生去二楼搬教材！”杨婉婷的脸从门口探了出来，她将视线锁定在我这儿，但怎么看都是一副抗拒接触的样子。
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先站了起来，前边的谭言星也动身了。正打算回来再接着聊，一回头却看到陆尧也跟过来。
桌椅间的距离对于两个男生来说还有有些逼仄，他的手撑在桌边，两人的肩膀避免不了相抵在一块，呼吸的气息抚过我的后颈，我忍不住一颤。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小声嘀咕。
陆尧扬了扬下巴：“再不赶紧过去就不需要我们了。”
闻言我回神看去，周闵行、张霖凯、孙昊，还有两个新来的男生也往外走，这么看确实不像缺人的样子。陆尧已经打算重新落座了，一只手却攥住了他的胳膊：“走吧！总会缺人的！”
明明最先动身的谭言星此刻却立在门口，搞得其他男生也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一起等着，场面一度十分诡异。只见他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我们这边，起初我以为他在看陆尧，但是对视上那一刻我讶异地发现，他似乎在等我？
握住的手臂僵直了一瞬后便任由我拉拽，看见我过来后杨婉婷又出声了：“你们跟我来。”
男生们立马转身跟了上去，三三两两地凑一块聊天。孙昊和张霖凯本打算凑过来，结果被周闵行一胳膊一人给搂住了，也不知道三个人在嘀咕什么。反倒是谭言星主动靠了过来，开口：“你高一是不是有穿过女装啊？”
我如遭雷击。
这是交朋友该有的开场白吗！
见我沉默，谭言星生怕我想不起来，又补了一句：“就高一你们语文老师莫名组织了班级晚会那次，在A阶（A号阶梯教室），当时我是隔壁班请来的外援，弹钢琴的，你还记得我吗？”
不，怎么会记得，穿着裙子还要到处忙活的班长当时已经晕头转向了！
那是高一上学期的事情。班级的语文老师吕春梅在语文课上突然宣布说，下个星期要组织她所教的班级围绕她所给出的主题表演才艺，主题归属由抽签决定。作为班长的我自然担起了这个责任，在一堆纸团中，抽中了“初恋”、“别离”、和“家国”。
要说我们班什么是第一，别的不敢说，不干正事儿的积极性那是一马当先。
闫桓发言：“初恋主题交给哥，那将会是绝杀。”
林清珣：“应该是被秒杀吧…”
周闵行赞同地点点头：“看完再也不早恋，可以往这个赛道闯闯，”
七嘴八舌讨论了一轮，最后还是由文娱委员菜妍妍拍板了表演内容。本来我是听从安排塞进了“家国”主题，“初恋”定下来的也是正经男女主，结果作为编剧的周闵行声称要玩点刺激的，于是我华丽地成为了女主角。
“林煜驰！步子迈太大了！你俩是擦肩而过不是赶投胎，再慢点！！！”周闵行卷着几张纸往掌心上打。
我回过头和孙昊对视上了，他倒是乐在其中，笑嘻嘻地又走回原来的定点上。
周闵行眉头一皱：“孙昊，你俩对着走过去的时候，林煜驰走到你身后过2秒你就得回头，要不然太迟了，林煜驰你记得走慢点！”
所以为什么三个大老爷们儿会在晚自习下课后在走廊空地排练啊！菜妍妍人呢！宋浩你小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笑得这么贱兮兮！
就这样捣鼓了一星期，期间负责唱歌和弹吉他的两个女生也合并进来了，介于我的不懈努力，虽然和孙昊默契度还是很低，至少行为神态上也勉强和女生贴边了。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到表演那天，我原以为只是要我穿个裙子，也不知道张霖凯从哪里掏出来了一顶假发，还是双马尾。在我不算强硬地拒绝下，他领着一个提着巨大包包的女孩到了班上，两人眼神诡异地发着光，那女孩边往我脸上涂涂抹抹边对着一旁的张霖凯说，这么好的苗子怎么没招进社团里。
对不起我完全不想知道什么苗子什么社团！
回忆至此我希望所有人都失忆，而不是如今这个时隔近1年还贴脸开大的情形。
我摇了摇头：“当时太忙了，近一半表演都没能看到。”
谭言星发出了“诶——”的声音：“可惜了，我那次表演0失误来着。”下一秒用更惋惜地语气说道：“说起来你当时超可爱超可靠啊，虽然演得很烂，但是设备出问题是第一个冲上去处理，你们班人也是有什么问题就找你，麻烦不断还能看起来神采奕奕的。你要是个女孩子我百分之百心动。”
我微怔，原来那会儿忙得晕头转向的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吗。
谭言星也没打算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回应，身子微微前倾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尧：“你就是年级第一的帅哥陆尧？你长这样当时我咋没看见你啊，不多表现自己小心人气都被我抢走！”
经他一说，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陆尧那晚好像确实不在，无人知道，无人关心。
陆尧面无表情地看了谭言星一眼：“那你抢吧，我没兴趣。”
这句话属实，我作证。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是新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