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毒计未成身为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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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伯带着杨君晔与易水到了乔君子宅中，他们三人功夫都不弱，乔伯又轻车熟路，悄然潜入不曾惊动任何人。三人进入那墙缝暗室，穿过石门，划着小舟，循着弯弯水路，不多时便寻到了乔君子画舫停靠的海域。这时夜色褪去，天边隐现鱼肚白。清晨潮湿，海边淡淡一层雾气，远远看去，黑黝黝的画舫在雾中若隐若现。
杨君晔环顾四周，道：“这片海域周边尽是暗礁迷津，借势布阵最为便利，乔君子选的地方倒好。”
乔伯道：“实则此处风水并不很好，只不过公子取其‘困’意，才布下阵势，做画舫停靠之地。”
“他如此在意那些‘宝物’？竟不惜一切方法困住。”杨君晔问道，“只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此地，却没人护卫？”
“原来还有几个小厮看管，后来公子嫌他们手脚笨拙，恐玷污了宝物，便都杀尽了。”乔伯答，“此地若非知晓门路，根本难以进入，况其中不是俗物，也不会有旁人窃取，所以公子索性不着人看管。”
杨君晔轻笑道：“走吧，进去看看，如何不俗。”
三人登上画舫，乔伯领路，到了乔君子寝房。推门进去时，柘罗正在替葭萌梳妆，镜偶仿佛刚从熟睡中醒来，骤然对上三人，不知该模仿哪个，愣了片刻，才学着乔伯的模样，做了个推门相请的动作。
听乔伯讲便已觉得心惊，真正面对时，那震撼又是不同。杨君晔看着面前几个似人非人的“宝物”，忍不住在心中叹问：梅子，那人竟然也想将你做成这样的玩物？你费了多少功夫与他周旋，才能一再脱身？你最爱是潇洒自由，那人却要困你于暗室。是可忍，孰不可忍？
何止不俗？简直惊世骇俗！此人虽有足以撼动天下的势力，但若不除，终有一日是生民不安。
“易水，准备得如何？”杨君晔回头问。
“樊将军携部下待命，召之即来。”易水恭敬答。
乔伯听着诧异：“杨公子，你要将军队引往此处？”
杨君晔道：“先结了网，才好守株待兔。”
乔伯慌忙跪倒在地：“杨公子请听我一言，我们公子并无夺取天下之心，只是有些许爱好，也不曾伤及楚国利益。这处僻静之地，放着公子最为看重的全部身家，我只因影主之令，才会引杨公子来此。若杨公子带兵前来，毁了我们公子至爱之物，便是毁了我们公子的性命啊……”
“乔伯，你跟着他，连是非也颠倒了么？他乔君子做这些时，怎不顾及毁了多少性命？不曾伤及楚国利益？他以百姓做玩物，夺我未婚之妻，几乎损我一员大将，又派人几番暗杀，这还能叫做‘不曾伤及楚国利益’么？”杨君晔纵使说着质问之言，亦十分平静，然而乔伯却听得一凛，再难开口。
杨君晔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对上柘罗怯生生却透着敌意的眼睛，神色一痛，却是淡淡对乔伯道：“你莫担心，我便在此恭候你家公子。只要他肯放了梅子，我也不为难他。就让他自行选个死法，想痛快我便给他痛快，想变态我亦陪他变态，他这些宝物，我通通送给他陪葬，也不枉他如此钟爱。”
乔伯一头深拜到底：“杨公子，你定要杀我们公子？”
杨君晔道：“你不必替他求情。”
乔伯再拜道：“杨公子，我身为夷人武者，忠于影卫职责，绝不敢违逆‘暗令’，因而你有问我便有答，不惜出卖我们公子。但公子对我有恩，多年相护，到头来却是我害了他，虽是不得已，终究于心有愧。此番我该说了都已说尽，杨公子执意要我们公子死，我活着也再无意义。请杨公子答允影主放我，使我也同那些宝物一样，以命相偿。我不求原谅，不求得心安，但求再无如此困境，使我两难。”
杨君晔转头望向易水：“你手下的人，你来决定。”
易水向乔伯道：“若放你自尽，须从影卫谱除名，你将不再是夷人武者。”
乔伯道：“规矩我懂，我为影卫之名，出卖公子，此时为公子而死，自然该除了影卫之名。”
易水难得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把形状奇异的短剑，递给乔伯道：“赐剑自尽，你便不是叛徒。”
乔伯接过短剑，拜道：“多谢影主。”随即一剑刺在心窝，死时仍对着狮虎楼的方向，跪地不倒。
柘罗抱着葭萌缩在一角，镜偶也做个自尽的姿势，跪地不动。杨君晔看着乔伯自尽，似有些疲惫，扶额问易水：“影卫都如此护主殉主？”
易水道：“也不尽然，首巫女死时我便不曾自尽。”
杨君晔道：“那是娘亲将我托付给了你。”
易水不置可否。
杨君晔又道：“易水，我若死了，你也不许自尽，我把梅子托付给你。”
易水道：“主人，不可……”
“我知道。”杨君晔笑了笑，“不可轻易言死，我也不会轻易找死。眼下还要将梅子寻回来，替梅子报仇，我怎可先死？”
“主人，此处阴暗，血腥又太重，我们去外面如何？”易水问。
杨君晔点头起身，脚步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血腥气太重，便备好木柴火烛，烧个彻底。”
“是。”易水应下后，与杨君晔走出房门，放出信鸽。
日头升起，雾气散尽，又是一日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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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一夜，杨君晔过得不算波折，亦不算平静，乔君子却过得相当疯狂。他起了留下甘遂的念头之后，转而放出召唤令。不料一出暗室，却见来的是紫檀，并非乔伯。
“紫檀？怎么是你？乔伯呢？”乔君子诧异。乔伯跟他多年，还从未有过召之不来的先例。除非是出了事，或受了伤。
刚要再出言询问，紫檀已经跪地道：“公子，如娘闯入，我们依您的吩咐见她便杀，乔伯却为了护卫那女人与我们反目。后来那女人自尽，乔伯便杀出门去，不见踪影。”
乔君子一凛，当即反问：“如娘闯入？她是持令而入吧？”
紫檀道：“是，如娘是拿了号召影卫的‘暗令’来的。”
乔君子笑了笑：“想不到，杨家小子身边的人，却是影主。难怪当时那么多暗杀，动不到他丝毫。”
紫檀又问：“公子，情况很不好么？现下我们如何动作？”
乔君子道：“对手比想象的难缠些。紫檀，你留下几个好手，其余人等退去画舫处候着。待那小姑娘救活了，大家画舫汇合。”
紫檀忧心地望了乔君子一眼，这才离去，乔君子又回到暗室中，那甘遂已给梅新绿各关键经脉穴位上插满了银针。
“甘大夫，她状况如何？”乔君子走到甘遂背后，轻问。
甘遂不答，目不转睛地盯着梅新绿的脸，手底银针不停，又扎在几个并非穴位的地方。乔君子正看得惊讶，梅新绿指尖微动，那甘遂随即猛然跃起，欢呼道：“成了！成了！”
乔君子又问：“甘大夫？什么成了？”
甘遂早忘了他与乔君子的恩怨，将他拉到梅新绿身边，洋洋得意道：“我替她灌了几瓶药，又以银针刺穴，导出余下伤患与逆行真气，养护了受损的心脉。眼下她活了过来，只需静养即可，这不是成了是什么？”
乔君子却并不特别高兴，随意问了句：“是么？”转而向门口唤道，“紫檀，你们进来。”
话音刚落，暗室门开，紫檀带着几个杀手走了进来，将甘遂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老子又不问你们讨药钱，你们围着老子看什么看？”甘遂吓了一跳。
“带甘大夫去画舫。”乔君子吩咐。
甘遂轻功一流，一把抱起药药便要跃走，然而此时在暗室中，数名杀手包围之下，还是被生生擒住。乔君子见他手脚被制住，兀自大骂不休，便摸出颗药丸往他口中一塞，道：“本公子的药丸也分一颗给甘大夫，甘大夫好生享用。”
甘遂一吃便知是迷药，被迫吞下，不多时骂声渐消。
紫檀带人抬了甘遂师徒出去，又将暗室之门闭合。乔君子重新在门口设下阵势，走回床榻边，轻道：“小姑娘，醒来，本公子有话问你。”
隔了片刻梅新绿才睁开眼，懒洋洋问道：“这么着急，是公棠找我来了？”
乔君子点点头：“你背着本公子多番联络，他如今终于来了。”
梅新绿笑笑：“所以你该杀我了吧？”
乔君子并不说是，也不否认，而是将话题转开：“梅新绿，本公子问你，你有机会逃脱时，为何不逃？非要留在本公子身边。”
“我？当然是受了你的威胁。你不是一直炫耀你手下那张巨大的商网么？倘若我不乖一些，你不就要拿它危害楚国百姓咯？”梅新绿道。
乔君子又问：“若本公子不曾以此威胁，你会否对本公子多些好印象？”
见乔君子十分认真发问，梅新绿也不与他说笑了，正色道：“怎么会？我爱自由，你将我拘在此处；我爱苍生，你以苍生性命，做你的宝物。我对你不会有好印象。后来我留下，听你吩咐，也不过只想着能降服了你，将你手下商网收为己用而已。”
“小姑娘，你胆子不小。”
“那是当然，我敢这么想，也敢直接说给你听。让你知道，如此依然可以威胁我，明白告诉你吧，我只受这一样威胁。”
“不必了。”乔君子面色冷了下来，“你心不在此，威胁毫无意义。”
“想不到你还看得挺开。”梅新绿笑笑。
乔君子却丝毫没有笑：“本公子不是同你玩笑。往常皆是世人先爱上本公子，本公子再来决定他们是生，是死，被做成什么样的宝物，唯有你，从不曾将心交给本公子。所以梅新绿，本公子对你失了兴致，不再要你了。原本背叛本公子者直接处死，你到底曾帮助本公子护卫宝物有功，本公子最后为你设下一局，唯爱你的那人，能决定你的生死。”
作者有话说第77章 毒计未成身为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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