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江东郡王轻谋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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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秦构身影消失在舱外，岳若罗冲梅新绿嘿嘿一笑道：“小小梅，咱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梅新绿一哆嗦，冷汗便冒了出来。这位岳姐姐，心情好时便随意更换称呼，方才还是“梅梅”，此时又成了“小小梅”。
何况她如今女扮男装，被叫成“小小梅”，总觉得有些怪异。
梅新绿敛襟轻咳，转而指了岳若罗掌中之物问道：“这是你爹给的信物？”
“岂止是信物。”岳若罗兴奋道，“他把这小印给了我，我做的任何决定就与他亲自做的一样。哪怕你随手找个纸笺写上‘杨公棠乃大坏蛋’，我来盖上此印，公棠小弟也就是我们南夷官封的坏蛋了。”
梅新绿忍俊不禁道：“可以一试。”
岳若罗眯眼睛笑了会儿，忽然道：“话说回来，果然你讲大道理，我来撒娇，对付起老爹来十分管用，他竟然把印都直接给了我了，你说，这公棠小弟怎么就能料得这么准啊？两个女人就是比那帮臭男人加起来还有用。”
梅新绿继续忍俊不禁：“那当然，公棠聪明。”
岳若罗一听这话，更高兴了，把梅新绿小手拉过来拍拍：“小小梅，你的眼光很好。”
两人又说笑片刻，待得夜深雨重之时，方弃了画舫，奔东而行。借着夜色雨雾，到了巴陵附近，梅新绿便往芦苇荡中寻出备好的小舟，与岳若罗登舟换了衣服，顺江而下。
返程十分顺利，不过两日，便到了牛渚一带，直望秣陵。这两日无雨，江上船只略多，梅新绿与岳若罗所乘小舟穿梭其间，便显得颇为不起眼。
梅新绿觉得如此低调正合意，岳若罗却有些坐卧不宁，似乎总想惹出些什么事来引人注目。
“牛渚有你认得的人？”梅新绿忍不住问。
岳若罗不答话，脸色微红，仍紧盯着江上往来船只，江畔各色行人。
船行不止，牛渚城渐渐落在身后。
这时，岳若罗忽而雀跃，指着远处一艘商船喊道：“呀！司马小葱！”
这是什么名字？梅新绿还在发怔，便感觉手中多了一物，却是秦构的印。
“小小梅，你先回秣陵，我还有要事。”岳若罗一面说一面撸起袖子要往江里跳。
梅新绿吓得赶忙拉住她：“岳姐！什么事急得你要跳江？”
“终身大事！”
岳若罗两眼放光，甩开梅新绿跃入江中。但见白浪翻涌，一抹青衣，倏忽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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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新绿独自莫名其妙回到秣陵，与杨君晔交接了秦构的小印，将在洞庭见秦构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说到秦构提议的国号，杨君晔微微一笑：“明楚是我娘亲初做巫女时封的号，大约相当于咱们的表字。”
梅新绿了然，又说到岳若罗的“终身大事”，杨君晔却是无奈：“你还记得当初在宛城么？她匆忙离去，便说是要追人。还以为凭她那缠人手段，早都追回来了呢，不料至今还在追……她看上的这人，定然不凡。”
“那人似是在牛渚一带，有个诨号叫做‘司马小葱’。”梅新绿道。
杨君晔一愣：“司马？”转而却摇头，“不可能，这也差的忒多了些。”
梅新绿笑道：“要我说管他是谁，就由着她追去吧。她此番拿回了这方印，实是大功一件，倘若真追回来一半个夫君，也算是喜上加喜。”
杨君晔点点头：“那就由她去吧。”
梅新绿问：“怎不见你大哥？好歹现在也当了主公了，还总往外跑？”
杨君晔把小印收好，摇摇头道：“劝他他不听，一门心思打北面。我早说根基不稳，北面动不得，他却不以为然。”
梅新绿叹口气：“就算他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敌不过子逸先生眼睛一眨，脑筋一转啊。”
“正是如此。”杨君晔道，“江东多勇将，少谋臣，大哥又很不喜欢韬光养晦的做法。眼下李乾璋虽然基本吞并北方，但尚有羌族时时寻他的麻烦，他倒是一直盯着江东与山南，却也不敢大意打过江来。我以为，正应趁此时机，寻访隐者，纵使无人能及天算云子逸，多几个出谋划策者，也大有裨益。”
梅新绿点头：“你说的对，那去哪里请？什么时候动身？你想好了么？”
杨君晔道：“明日等钱大哥回来了，咱们去广陵。”
“好，要做平常打扮么？那我去找几件裙子换上……啊……”
梅新绿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脸色微红：“公棠……”
“梅子，怎么了？”杨君晔讶异地看着如此腼腆的梅新绿，失笑道，“难不成……是想我了？”说着一把将梅新绿揽过来抱在怀里。
梅新绿大骇：“你、你先不要拉拉扯扯……”
杨君晔还道她害羞，愈发觉得好笑：“梅子，你这表情简直像岳姐。”
梅新绿瞪他半晌，索性一口气说了：“你、你给我找点儿干净白布来。”
杨君晔奇道：“要净布做什么？”
梅新绿锤他一拳：“不管，你给我就是了！”
杨君晔皱眉看她。
梅新绿又急又气，一推杨君晔就走，走不了两步又捂着肚子弯下腰去：“哎哟……你不给我我自己找去。”
杨君晔却注意到了她后摆上一点血迹，急得一把将她拉回来：“你受伤了？”
梅新绿无奈：“是，受伤了，受了内伤了！赶快给我找白布找医生！”
杨君晔将她抱到床上安顿好，急忙便请军医诊治。军医把过脉，看他两人一个紧张一个窘迫，便忍了笑正色道：“梅姑娘经年征战，这几日又淋了冷雨，以致月信失准，需要调理啊。”
杨君晔这才恍然大悟，不免也有些窘。
军医道：“不妨事，我开个调养的方子，梅姑娘躺一日便可止痛。”
服了药，躺在床上，抱着热酒葫芦，梅新绿有气无力地骂道：“呸，我算知道为什么他们不乐意让女人上战场了……摊上这种事情，不烦死？”
杨君晔又有些羞，又觉得好笑，打趣她：“这都麻烦，若怀个孩子，又如何呢？”
梅新绿一把揪住他衣领：“怀啊！你让我怀个试试啊！”
杨君晔低头在她脸颊上轻啄一口：“乖，等打完了仗。”
梅新绿重重地“哼”一声，抱着热酒葫芦躺回床上。
“要么……明日你先不去了吧。”杨君晔替梅新绿拉了半幅被子盖了，又说。
“为何不去？大夫说明日就不痛了。”梅新绿道。
“要骑马，恐怕你难受。”
“你带着我，我就不难受。”
杨君晔想了想，笑道：“也好。广陵那位老人家行止异于常人，我若拖家带口前去求访，窘他一窘，或许他便从了我们了。”
梅新绿哈哈大笑：“看你邪恶的……还‘从了’我们了……”
“嗯。”杨君晔点头，“若不是我邪恶些，怎能赚得你也从了我？”
梅新绿拿眼睛瞪他：“公棠，我怎么以前没发觉，你也十分油嘴滑舌啊？”
杨君晔眉尖一挑，故作正经道：“你没发觉的地方多了，日后慢慢发觉也不迟。”
梅新绿一巴掌拍他手背上：“耍我啊！”
杨君晔摸摸梅新绿额头，劝道：“好了，你自休息，我去和易水交代几件事，明日我们城外汇合。”
梅新绿点头应允，目送他出门，放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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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梅新绿便收拾停当，照约定出城与杨君晔等人汇合。杨君晔尚未到，城门外只有一人牵着马，焦躁地走来走去，却是樊山。
一见梅新绿，樊山便吼道：“女人跟来做什么！”
“你们二公子怕你寂寞，让我来陪你吵架。”梅新绿大大方方地说。
“你——”樊山气结。
樊山原本就看不上梅新绿，自打得知梅新绿随杨氏兄弟到了江东，便一直憋着口气，每每见到梅新绿总要吼她几句，发发火。梅新绿倒不恼，只觉得他吼得好玩，时不时反调侃他两句。樊山既要与梅新绿斗嘴，又总在口头讨不到半分便宜，想出的气出不来，更平白无故多攒了几分恶气。这会儿他转眼一看，但见钱胤抱着件战袍引马过来，便不由分说，把一腔怒气转而撒在钱胤头上：“钱继业！你拿二公子的袍子做什么？”
“风大，恐二公子着凉，我替他备着点儿。”钱胤一贯和气，并不恼樊山无礼，好脾气地向他解释。
樊山还要吼，梅新绿把他拽住了，又对钱胤道：“钱将军你自把袍子收好，别理这个樊大脑袋，他是看你只给公棠拿不给他拿，醋的。”
“女人！少碰我！”樊山怒发冲冠。
“嘿，大兵营里常年都只有男人不见女人，我碰你一下你还不乐意？你这是羞了呢，还是……根本就是不喜欢女人，嗯？”梅新绿反问。
樊山跳脚大怒：“老子喜欢女人！谁说老子不喜欢女人？”
钱胤忍俊不禁，梅新绿早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樊山看他二人都在笑，涨红了脸道：“你们欺负老子啊！”
“岂敢，岂敢。”梅新绿笑着说。
“老子——老子……”樊山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几个“老子”。
“‘老子’怎么了？”梅新绿仍逗他。
“……老子砍了你！”
“别别别，砍了我你们二公子就打光棍儿了。”梅新绿假装讨饶。
樊山不吃她这套：“你又没给二公子生一个两个儿子，砍了你二公子也不亏的。”
“将来总要生的。”梅新绿做出商量的姿态。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可是古人说的！老子就不信你一件‘衣服’还能兴风作浪。”樊山扭头看了看四周，“嗖”地拔刀出来，“老子趁二公子不在，赶紧把你砍死。”
梅新绿只是笑，笑得樊山心慌。
果然刀还没举起来，背后便传来一声：“冠峰大哥，莫要闹了。你这把晖日刀还是梅子帮你取回来的，你却拿它砍梅子？”
樊山看看刀，又看看梅新绿，脸色更红，冷哼一声，收刀缩到一旁去了。
来人正是杨君晔，他眼圈微黑，显是一夜未眠。他走到几人近前，开口道：“情况有变，广陵的苏老先生听闻我们要去请他出山，连夜逃去了隆中。钱大哥，你与樊大哥留在秣陵，继续查探其他隐者消息，我同梅子改道隆中，去会一会这位苏老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江东郡王轻谋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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