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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求得隐者定军心(中) ...

  •   梅新绿这样喊时,眼却是看着杨君晔的,带着一丝狡黠。一边又以传音之法道:“嘻嘻,不许叫‘高人前辈‘之类,咱就叫他大叔!”

      杨君晔莞尔,也传音回道:“只怕他要生气。”

      梅新绿摇头:“生气就好了,只怕他懒得生气。”

      果然那人动也不动,过了许久,才笑了笑道:“叔不仅皮肤不错,脸也长得不错。”

      竟接着梅新绿的话茬,就自称起“叔”来。

      杨君晔顿觉得好笑,梅新绿又递了个眼色过来,传音道:“你瞧,果然不生气。下面如何是好?”

      杨君晔转念一想,便道:“既然他自称长得不错,那便调戏吧。”

      梅新绿闻言,竟似一时忘了传音,哈哈放声大笑起来。

      那人微微皱眉,似乎要说些什么,随后却恢复了悠然神色,转个身又不动了。

      梅新绿扯扯杨君晔的袖子:“似乎也不是无动于衷,要不要继续?我再笑两嗓子吓唬他?”

      杨君晔反倒想起件事来:“总想着与他搭话,或他是否搭理我们,却还没有先问问,他到底是不是穆文佐。”

      梅新绿诧异:“他不是穆文佐还能是谁?”

      杨君晔道:“甘大夫隐居时带着药药;子逸先生隐居时也带着弟弟;前头看到的那些隐者,都是三五成群;谁说这里就一定只有一个怪人?”

      难不成,穆文佐隐居时,身边还带着个好裸之士啊?梅新绿越想越觉诡异:“若不确定,问一句就是了。”

      说完便要去问,那人却忽然动了,慢悠悠地起身,站直了,甩了甩手上的水,回头瞥了梅新绿一眼,道:“叔就是穆文佐。”随后大摇大摆地往草庐走去。

      梅新绿愣住:“咦?明明不会武功,没有内力,你怎能听到我们传音?”

      杨君晔略觉尴尬,也有同样的疑惑,便望着穆文佐,盼他作答。

      穆文佐头也不回,高深莫测地顿了顿,字正腔圆地说了句:“呵呵。”

      随后举步又行,转入草庐内。

      那厢杨君晔与梅新绿呆了半晌才想起咬牙,梅新绿握着小拳头叫:“这、这也太欠打了!”

      杨君晔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劝梅新绿:“莫急,咱们跟过去,总有法子。”

      两人当下也往草庐走去,这才发觉那山溪潺潺而下,整个草庐便是架在溪流之上的。草庐窗洞大开,站在藩篱之外也能一眼望见屋内情形。

      屋内空敞,正中架着一座竹榻,榻下便是清溪淌过。几件衣服零零散散地落在窗口榻边,穆文佐却平躺在竹榻上,仍是不/着/寸/缕。

      梅新绿与杨君晔对视一眼,上前敲敲窗,道:“大叔,问你件事。”

      穆文佐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梅新绿就接着问道:“大叔,你怎不穿衣服?”

      穆文佐这回重重地“哼”了一声,明显不悦。

      还知道不高兴?梅新绿嘿嘿一笑,继续追问:“大叔别恼,我可不是故意要使你难堪,是当真不知你这样有何深意,才请教一下的!”

      穆文佐翻个白眼,换作支颐侧卧的姿势,懒洋洋道:“衣服乃遮羞之物,叔无可羞之处,何必穿衣?”说罢,哼起小曲来。

      “这倒是真洒脱。”杨君晔低声道。他既以为穆文佐能听到传音,便也不再掩饰。

      梅新绿嗤笑一声:“是挺‘洒脱’,衣服脱了满地乱撒。这不麻烦么?既然不爱穿,那就不要做衣服,做了又不穿,岂不浪费?”

      梅新绿这句说得声音颇大,本想再引穆文佐说几句,屋里却兀地传出一阵鼾声。

      “真的假的啊,这就睡了?”梅新绿不信,一拍杨君晔,“公棠,你去堵住他鼻孔,把他弄醒。”

      杨君晔笑:“梅子,我若再小上十岁,或许就这么干了。”

      梅新绿不以为然:“我若再小上十岁,也可以大白天不穿衣服,没人说怪。这家伙行事诡异,咱们也别太墨守陈规。”

      这穆文佐看似随随便便懵懵傻傻,其实对他二人的意思,或许早已明白,说什么做什么,也无非就想把他们打发了。

      杨君晔叹口气道:“我也知道对非常之人,必得使些非常手段。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子逸先生郑重推荐之人,总不好太过……”

      “……你觉得不好下手啊?方才还说可以调戏,这会儿却又畏手畏脚了?公棠,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梅新绿拍拍他肩膀,“子逸先生郑重推荐的人,用不到岂不就浪费了?况且你越郑重,他越好推辞。若觉得不好下手,你就只看着,我来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话说完,伸手从杨君晔怀中摸了云灵姿那把捧心扇出来,就从窗口跃入屋内,俯到穆文佐身畔,捉了他耳朵喊:“大叔!起来收东西了!云灵姿托我们带来的!”

      穆文佐慢悠悠睁开眼睛,仿佛根本不是被人喊醒,语气也仍是懒洋洋的:“咦,云子逸那混蛋还会给我留遗物?”

      草庐外,杨君晔眉头微蹙:他提及子逸先生,也是这般随意腔调,或许他这人,天然如此,并没有因为要打发谁,便刻意伪饰。

      想到这点,忽然便觉得自己适才的感慨或许毫无必要,索性放松了看梅新绿如何应对。

      梅新绿听了穆文佐的话,并没有接,而是直接把扇子交到他手中。穆文佐拿起扇子看了看,打开来扇了扇,道:“嗯,的确是他的。”

      然后仰头不解地看着梅新绿:“这玩意儿不能吃也不能喝,给叔干嘛?”

      梅新绿道:“给你留个念想。”

      穆文佐“哼”一声:“死了还想方设法赚叔出山受罪,叔不念想他。”

      梅新绿咧嘴一笑:“呀,大叔你这么明白子逸先生的意思?你也是他知音?”

      “知音”二字出口,穆文佐眼神忽然一变:“那混蛋还能有知音?”说完却觉得自己激动太过,转念一想,道,“哦,你话中有个‘也’字,难道说你就是那混蛋的知音?”

      梅新绿摇摇头,指了窗外的杨君晔道:“我不是,他才是。”

      穆文佐回头将杨君晔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把头扭回来,嗤了一声道:“混蛋,找了个比叔年轻俊俏的。”

      梅新绿听得好笑:“大叔,你怎么跟个怨妇似的?”

      穆文佐晃晃脑袋:“叔一厢情愿把那混蛋当知己,那混蛋却死乞白赖地把别人当知己。叔心眼小得很,不乐意了。你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别吵着叔睡觉。”

      说完又躺回去,闭上眼睡。

      “哎,你怎又睡?”梅新绿推了推穆文佐胳膊,又叫了几声,想把他唤醒,不妨穆文佐伸手往榻下溪水中一捞,便摸出一尾鱼来,反手准准地塞在梅新绿口中。

      “噗——大叔!你是野人啊!”梅新绿被塞了一嘴鱼,略有些气急,忙将那鱼吐了,一巴掌拍在穆文佐后脑勺上。穆文佐也不恼,嘿笑着回头,眯眼睛笑得像个狐狸,就冲着梅新绿勾勾食指:“来呀,不服就来把叔绑回去呀。”

      嬉皮笑脸一番,倒说得梅新绿没了脾气。

      窗外杨君晔已不见了身影,梅新绿静心听了听,周围有缓慢均匀的脚步声,便猜杨君晔可能在考察地形,思索其它对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梅新绿干脆坐在榻上,对着穆文佐的背影,念念叨叨“刺激”他。

      “我说大叔,子逸先生不把你当知己,真不能怪他。

      “你看啊,子逸先生烹茶一流,连他弟弟都茶具不离身,你这儿连点儿茶渣渣都看不到,子逸先生能喜欢你么?

      “你再看啊,子逸先生抚琴是一绝,公棠与他琴箫合奏,你这儿连个琴影子也没有,唯一能扑腾点儿声音出来的就是溪水游鱼,子逸先生会待见你么?

      “还有……”

      梅新绿一样一样数过去,穆文佐忽然冷哼一声:“妹子,叔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云子逸那混蛋就不会让你们带着扇子来这儿了。”

      梅新绿嘿嘿一笑:“大叔,我不叫‘妹子’,你若觉得好,叫我声‘梅子’吧!‘梅妻鹤子’,简称‘梅子’!”

      本以为她至少得冷一下,没料到听见这么个回答,穆文佐反而愣住了,眉头一皱,又重重“哼”了一下。

      外面杨君晔听得乐呵,心想子逸先生料得不差,梅子古灵精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或许真能打破这怪人的防线。

      一面想,一面将拾来的柴火往草庐边堆做一堆,取出火石,点火。

      梅新绿与穆文佐正对峙,忽然闻见烟火气,梅新绿就眼前一亮:“公棠开窍了,知道烧屋子。”穆文佐却不以为然:“叔这草庐就在水上,凡人的火烧不起来。”

      外面杨君晔扬声道:“烧屋子太浪费,此处冷清,我不过是添些人间烟火罢了。”

      梅新绿噗哧一笑:“公棠想得真周到。大叔,你感动了没有?”

      穆文佐摇头:“叔不感动,你们继续。”

      外面杨君晔适时又扬声道:“梅子啊,出来吃鱼,吃饱了再继续。”

      梅新绿哈哈大笑,答了声:“哎,就来!”又对穆文佐说:“大叔,一起吃不?看你也累了,我们挺不好打发吧?”

      穆文佐继续摇头:“你们随意,叔反正不跟你们走,懒得打发你们。”

      梅新绿笑着跃出窗外,往杨君晔身边坐了,接过杨君晔递过来的一串烤鱼,咬了口道:“果然比方才生吃的那一口滋味好多了。”

      杨君晔也捧了一条鱼,慢慢咬着:“我方才转了一圈,把四围阵法破了。”

      “真的?”梅新绿惊喜反问。

      草庐内,似有人在竹榻上动了动。

      杨君晔点头,眼神示意梅新绿继续。

      梅新绿便接着乐呵呵道:“那大叔这片世外幽篁,岂不是暴露了?”

      “非也非也,此处冷清,我不过是希望多添些人气罢了。”杨君晔说得一本正经。

      草庐内,又可闻些许声响。

      “哈哈,公棠啊,使坏耍宝,你比我在行。”梅新绿吃完了一条鱼,忽然灵光一闪,“咦,我有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

      “嘿嘿,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草庐外,梅新绿三两步没入竹林深处;草庐内,穆文佐则是心烦意乱。

      本以为两人既是受云灵姿指引而来“求贤”,必定是口才一流,道理搬来就成山,那样他无论耍无赖也好,反讲道理也好,总不会落了下风。谁知这两个小兔崽子,居然什么正经事也不提,真敢一直调戏他!他与这两个半大孩子对峙一晌,平静生活被搅得一塌糊涂,早已忍无可忍。这时听着梅新绿走远,便拿出云灵姿那柄捧心扇来看,心里默叹:“混蛋,只一件旧物,便想诓我一生么?”

      穆文佐的确念旧,但仅是念旧,不足以作为出山的理由。

      何况还被耍得够呛!

      正叹着,却听见些怪响,似是什么庞然大物,正狂奔而来。穆文佐下意识起身抬头,往窗外看一眼,当即吓了一跳——但见梅新绿骑在一头大野猪背上,“哟哟”吆喝着,便从那窗口颇有声势地一头拱入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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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求得隐者定军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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