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肆拾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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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囍子：“好，许公子还有什么要求吗？”
许契摇头：“没有了，颜姑娘此玉的工期是多久？”
“三日后您来取就可以了。”
许契付完钱后就同颜囍子告了别。
实际他和颜囍子并不相熟，只有碰巧遇见又聊过天的程度。
临近四旬，许契最喜欢在这种时节出门，微风拂过侧脸，扬起缕缕发丝，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盎洋的芬芳。
许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希望时光在此定格，三街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或许有所掺假，但能给予的对方也能收的到。
三街向来如此。
上了旬的老人凑在一起谈读人生种种，最后互捧一杯茶水做谢幕。
还有许多幼儿在三街胡同里乱窜，偶尔会蹿到某位路人的怀里，然后再晕头晕倒站稳致歉。
而路人往往不会介意，一些上来无事的会同幼儿们玩在一起。
三街的祥和也算许契舍不得离开的原因之一。呆在这里好像连空气都是纯粹烂漫的。
他从没有见三街被官府讨伐过，甚至每逢佳节，大官司也会来这里消遣一番。
没有荣华富贵，没有金银财宝，来到这里好似梦里那遥不可及的枝头突然自己落下来，伸出手触一下，顷刻化为乌影。
乌影背后却是足以照亮每个角落的阑珊灯火。
哪怕没有枝头，做不了凤鸾。那便息在灯火间，眺望满天火一般的星辰，嘴边递来一杯酒水。
对望畅饮。
醉里谈起众多忧愁苦闷，来日清风飒爽。
许契怀抱白石灯继续往三街深处走。踏过苔石，途径一道作坊陡然被一双手拦住。
许契疑惑看过去，发现是位大娘。
大娘大概是第一次拦人，不好意思挠挠头：“这位公子，咱家店又进了很多清新小草，苦于卖不出去，给您便宜价拿几个呗。”
未免太过实诚。
原来是拦客的。
许契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目便是一片凌乱交错的绿植，他道：“怎么卖？”
大娘尴尬过后见他很配合，热情道：“很便宜嘚，您想买多少啊？”
许契不懂植物，但居水榭还有很大的空间，刚好可以买些植物填上。顺便给老爷子也带些回去养着。
问清价格后的确比别处便宜许多。许契对植物一窍不通，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钱袋拿出钱子交在大娘手里：“我一人不方便搬，您帮我找一些人搬到许府居水榭，费用都在这里，劳烦了。”
“哎呦好嘞。”大娘应完突然反应过来：“许府？哎呦您是许公子吧。”
“咱家听说您的身子快好起来了，哎呀恭喜恭喜！”
关于他的身体状况刚露个毛毛雨就被传开，许契猜测是老爷子干的。
一是为了表达喜悦，二则是为了让他寻得另一半。
许契对大娘的热情表达感谢，并婉拒了对方想让他留下来吃个饭喝口茶再走的想法。
走到深处并不显得幽深潮湿，越往里走人群丝毫不减，许契感慨。
许契四处张望，白石灯道：“那是什么？”
“什么？”许契四处看。忽的发现一旁的大宅邸。
如此财大气粗，必定是位达官贵族的家。
“唐府。”白石灯喃喃细语道。
许契也看向上方牌匾，的确是唐氏。
“唐氏怎么了？”经过多次询问，许契已经习惯性的询问祂。
白石灯没说话，似乎是祂在静静凝视着唐府。
少顷，祂才道：“会遭报应的。”
话无厘头许契没听明白：“什么？什么遭报应？？”
白石灯：“自然是天谴。”
“天谴？”许契没听过此类形容，但能察觉到不是什么好词。
“他们做过什么吗？”
话问出口许契突然觉得近日自己问题非常多。
好在祂不介意，答道：“做过什么我也不清楚，当下只预感到了他们家的未来。”
“具体的需要他们自己来承担，许契，你不会善良到那种地步吧。”
原来是怕自己插手。既然怕为什么还要告诉他呢。
可能他是祂目前最亲近的人，所以才会同他说，许契如是想。
他自认还算善良，不过但凡有脑子的都会想到利与弊。
善恶有报，报分善恶。
既然是人家自己做的孽，他一路过的本就有理不管。
许契安抚般抚了抚白石灯：“放心，我不会插足他人之事。”
白石灯：“你累了吗？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息或者回去。”
已经临近用午膳的时候，早些回去用膳在歇几时辰出来也不迟。
许契本就喜欢阳光，他不是易出汗体质。
听见白石灯说的脚下下意识走快几步：“才不要，回去我就需要把自己关在不酝斋看书，在那之前还是好好享受当下的清闲时间，接下来我们去作芳尘。”
“作芳尘是栾城的吗？”白石灯不确定的问道。
许契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你在栾城没有听过作芳尘？”
“那是栾城里仅次于真契寺的地方。”
白石灯：“听过一耳。”
“作芳尘四面筑墙，墙里有单独的房间，两面设红窗，两扇窗正好对立，一方窗户正对作芳尘外部，另外一方连通内部，可以看到里面偌大的内部空间。房间并不是免费的，却足以百姓支出。
作芳尘墙体内部也装饰的十分华丽艳俗。栾树隔着窗子分布，既不会挡住客人的视线又不会影响美观。
那里经常有舞者去中央献舞。房间里的客人可以选择赏财给舞者也可以不赏。”
白石灯安稳的被他揽在怀里：“有规则吗？”
许契道：“当然。房间里的客人无权点舞，也就是说不管来者跳什么舞他们就必须看什么舞，无权干涉。”
“我知道的如此清楚因为前些时候去过，只不过不常去那里。”
“为什么？”
“人太多了，容易撞到轮椅上。”
之前有次一位小公子被他人推搡撞到了他的轮椅。
许契当时在假寐，轮椅由应缇推着。
骤然被撞到吓得坐起身以为是自个轮椅撞到人家，那料对方脱口而出：“对不起。”
许契下一瞬接上：“十分不好意思。”
小公子忙道：“对不住啊这位公子。”
许契以为他在客气，道：“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小公子也以为他在客气：“真不是故意的，公子你没事吧，太对不住了。”
……
两人互相道歉整整推搡了十几个来回，许契嗓子快干了，经忍无可忍的应缇提醒道才知道是对方先撞上来的。
说完许契顿时感觉对不住应缇，竟然怀疑他的技术。
一场闹剧就这样散了。
走出好几步许契后知后觉腿部酸痛，忍痛叫了辆马车上去后总算有个喘口气的地方了。
没过多久他们下了车，付完费用便被眼前的景象定在了原地。
方才在马车上听车夫说前方人很多就给他们找了个偏僻人较少的地方下车。
好在离作芳尘不远，走几步就能到。
可真走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车夫说的话并无夸张成分。
作芳尘入口挤满了人，许契后知后觉捕捉到人群里嘈杂的声音。
不少人想要进作芳尘里，却被堵在了门口。
许契怀疑里面不太可能有空位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有人来来往往，不一会便开始变得拥挤。
当肩膀被一人触摸到时许契就已经做好离开的打算了。
退到相对远的地方，许契随便坐在一处石墩上：“作芳尘是去不了了，等人少的时候我再带你来。”
“好。”
走了这么一遭许契已经彻底走不动了，一人一灯只好在此稍作歇息。
许契将白石灯放在膝上，双眼注视着不远处的作芳尘：“你要不要一个名字，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叫你什么。”
白石灯自打出来后就跟在许契身边，偶尔祂也会注意到许契因为不知道叫自己什么而卡壳。
出来前祂对外面非常感兴趣，在正规堂里的日子祂偶尔会听信徒们讲起外面的人或事。
其中有悲有喜，祂一边还愿一边漫不经心地通过寥寥几语构思外面的模样。
日复一日，年旬过十过百过千甚至是万……
信徒口中的外面越积越多。
祂有无数个时间来构思拼凑。
拼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世界。
后来又添了许多东西，有天有地，云霞日落相依，露朝日出相迎。
鸟雀云飞，碧落栾都。
祂其实已经在自己的人间里活了很久。
所以陡然被许契带到于他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另一个世间。
不再有那么多新奇，祂好奇的不再是外面，而是眼前的人，祂始终把注意放在他身上。
似乎是再度在自己的人间里构思出另一个他来。
结果出乎意料没有成功。每当祂记下许契的某个特征放回心里拼拼凑凑却总是拼不成一个整体。
就好像一片总是拼不起来的图片，明明是从一个整体上下来的，却总互相排斥一样将另外的部分拒之门外。
祂遇到了第一块拼不了的他，又陆续遇到无数个拼不了的他。
也让祂意识到，他只能是他，许契只能是许契。
谁也无法替代，谁都替代不了。
老天好像在和祂开一场玩笑。
玩笑后祂又会回到真契寺。
“你想起什么名字？”祂问道。
“我来取吗？”许契道：“还不知道，待我想到的时候同你说。”
“……”
一人一灯又沉寂下来。
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几乎每个人都会把他从上往下瞅个遍。
许契：“……”
他被盯得浑身难受。
奈何现在还走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肆拾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