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肆拾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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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外面天还没黑，一人一灯共同窝在一张床上。
许契看着它，毫无睡意。
白石灯疑惑：“你不难受吗？”
许契张嘴啊了一声：“你说哪，头吗？不难受，很清醒。”话毕他翻身又把灯捧在怀里，耳上的耳坠随着动作摇晃。
“第一次出来感受如何？”
白石灯：“很开心。”
“真的吗？”许契将它捧起来，仔细瞧，好像这样就能瞧见里面的祂。
“别看……”
白石灯小声说了句。
许契止住动作：“为何？”
“……”白石灯没说话，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
片刻，它依旧小声道：“不好意思。”
许契：“。”
他哭笑不得，没说方才周大夫也看了他为什么不能看。
“你说，如果你有身体，会长什么样？”
它很快回答道：“你认为该是什么样？”
许契还真垂眸想了想。
“那必定气度雍容，目若朗星，长身鹤立。相貌最好再俊俏一些。”
白石灯语带笑意道：“对我的评价那么高啊。”
许契坐起身，背靠墙壁，悠悠道：“你是神嘛，当然要神气一些。”
白石灯轻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许契目光盯着虚空，突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白石灯倒是很平静：“无论怎样都没关系，此次出行已经超乎我的想象，已经很满足了。”
许契却没接话，他静静看着白石灯。
不知在想什么。
察觉他的意图，白石灯陡然乍亮两个度，语气紧张起来：“你不要做傻事。”
许契回过神来满不在意道：“已经做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又何妨。”
白石灯没有说话，许契也没有再说话。
话题一直没有被引到关于许契的身体身上。
许契没有问祂为什么他的身体许愿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祂也没有问许契为什么他看起来并没有多失落。
一人一神，心照不宣。
外面庭院里有下人来往踩踏草地的声音，祂开口：“知道吗，许契。”
这是祂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许契也将思绪拉了回来：“嗯？”
祂道：“我现在后悔了，后悔出来。”
许契愣住低头，未干的发丝窸窸窣窣掉在白石灯上。
发丝在白石上面留下了水痕。
缕缕灯光顺着水珠映射出来，照在许契略显苍白的脸上。
也许是泡水泡久的缘故，许契感到喉咙有些干涩，他艰难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十指紧紧扣住怀里的白石灯。
“乖。”白石灯语气轻柔：“把我放回真契寺吧。”
“我不可能永远呆在外面。”
许契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颤抖：“不，我答应过你的，一定要让你自由。而且……”
白石灯叹了口气，灯身也随之闪了一下：“我需要维持寺里的四季和生机，它们都需要我。”
许契道：“可我也需要你……”
“……”白石灯的话戛然而止。
许契已经不管什么举止气度了，把自己的心剖给祂看：“对，我就是自私。活了二十四载，其中二十载，每载十二月，我无一不盼着身体痊愈。”
希望却一天一天消磨他和身边的人。
直到他偶然接触到真契寺，接触到祂。
哪怕希望还是缥缈，但能和祂待在一起，是许契除身体外第二个期盼。
是许契二十四载里除却身边至亲之人唯二在意的人。
哪怕被骂自私也无所谓了。
反正他只剩五个年头。
默默听他说完，白石灯什么也没说。
许契感受紧攥到发白的手逐渐回温，并不是他松开了，而是白石灯在升温。
将心里话说出来，许契顿感空虚无助，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时候。
白石灯：“后悔即是有的，确没有用，我被发现也无所谓，就是千万不要干傻事不要违抗天命，好吗？”
已经违抗过一次啦。许契在心里吐舌。
不知是不是加了最后两个字的效果，许契竟从中听到了一些宠溺，不自觉红了脸。
应缇敲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许契坐于床上怀里抱着那盏灯，脸不知被什么熏得红通的场景。
应缇：“？”
应缇：“公子？”
“您还没睡啊？”
他们的时代下人是不能随意进出主子的房间，但许契特意同应缇说过若是他睡着可以敲门直接进来，不用等他醒来允许再进。
一开始应缇还不习惯，毕竟大部分主家都防范着下人，不让下人在不敲门的情况下进入房间。
应缇也知道这样有破规矩，得于许契一遍又一遍敷衍跳过加洗脑现在他也已经炉火纯青。
每次应缇反应过来都默默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毕竟不能打主子，只能打自己。
可以说他身上很多不成为规矩都是出于他主子之手。
许契调整坐姿轻咳一声：“睡不着，找我什么事？”
应缇一板一眼道：“我来把白石灯放回不酝斋里。”说完看了眼许契怀里的白石灯，已经预知到了结果。
果不其然，许契道：“没事，我瞧这灯喜欢的很，就放在这里吧。”
应缇心道果然，面上不动声色道：“是。公子您才喝完酒，早些休息。”说完就退下去关了门。
许契松口气，尽管他不知道为何方才应缇进来时他会紧张。
确定门外没人，白石灯问道：“你的脸好红。”
许契：“……是吗？”
“兴许是方才说了太多话的缘故。”白石灯为他想了个理由。
“……”许契只能欣然收下。
晚上，下人送来晚膳，许契坐在卧房中央的桌子旁。
以前由于他身体的原因不能经常出门，于是老爷子便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用膳的地方设在屋内。
许契夹起一块肉塞到嘴里，含糊道：“想必你没吃过。”这肉有点甜，还在勉强接受范围内。
许契咽下去。
白石灯岔开话题：“食不言。”
许契自顾自说下去：“好美味啊，真希望你也能吃的到。”
白石灯拿他没办法，闪烁两下，熄灭了。
许契立刻注意到，放下碗筷抓起白石灯就是上下摇：“你怎么了？喂？为什么不亮了？你还在吗，别吓我好不好？”
白石灯泛起薄弱的光：“好了，再晃真晃出来了。”
许契：“你去哪了？”
白石灯：“思考人生去了。”
许契：“……？”
想了想，白石灯纠正了一下：“思考神生去了。”
许契松了一口去，轻轻放下灯重新拿起碗筷回想起来哭笑不得。
说起人生……
许契咬着筷子，说道：“既然你能在灯里面，你能附在人身上吗？”
附在人身上？白石灯立即驳道：“不行，也不能。”
许契：“为什么？”
白石灯没说话，但许契就是能感觉到祂在静静望着自己。
好像再说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静默片刻，许契若无其事夹起一整颗青菜塞到嘴里，入口登时愣住。
旋即咀嚼起来咽下去，过程犹如嚼蜡。
白石灯看他猛灌一杯茶，疑惑道：“这菜怎么了？很苦？”
许契却道：“甜的。”
“？”
“很甜，非常甜。好像泡了五年的糖，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会变的吃不了。
白石灯反应过来：“你不喜欢吃甜的？”
按理来说就此得出结论并不够准确。
就许契的描述来说，哪怕是个爱吃甜的人也不一定能接受的了那个甜度。
但许契点头，说道：“我的确不爱吃甜的，一点，也不喜欢。”
这样啊。
白石灯默默记下来。
许契拿筷子拨弄眼前铺满整个盘子的青菜：“老爷子一直以为我喜吃甜，所以每次命炊事做饭的时候，都会刻意单独做一道甜菜。”
“每道各不相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甜。”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白石灯也能猜得到结果。
又塞进一嘴青菜，许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好不容易咽下去后又猛灌茶水。
白石灯不知为什么，很想笑，祂也真笑了出来。
许契已经有些撑了，决心不再吃那甜到腻的青菜，将剩下的胃口留给其他菜品。
然而，当他尝遍所有菜后默默放下了筷子。
白石灯隐约有个猜测。
许契表情一言难尽：“它们……为什么全是甜的？”
以往明明只有一道是甜菜。
白石灯这回憋住没有笑出来，只是声音带着笑意：“会不会是周大夫把你的状况告诉了许老。”
所以为了把所有的菜都弄成了甜菜……
许契后悔当初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理状态特地跟老爷子说喜欢吃甜的。
寓意对未来充满憧憬，美好一些，也能让他放心。
没想到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大坑。
好在许契现在临近饱腹，不用再逼着自己吃下去。
剩下的……
许契决定道：“交给应缇吧。正好他喜欢吃甜的。”
远在外面的应缇打了个喷嚏，一旁的好友问候道：“怎么了？”
对于这个小插曲应缇并不在意，随口道：“有好的东西在等着我吧。”
待下人进来收膳时许契叮嘱道：“将这些菜带回炊事那里，再加热一下给应缇送过去，就说是我给他的，别浪费了。”那些菜里只有青菜他吃的最多，其它顶多只吃过一口。
下人应是，刚要带着晚膳退下许契再度叫住他们，欲言又止。
下人们：“？”
许契委婉道：“回去顺便同炊事说不要每道菜都做甜的，来些其他口味的，口感丰富。”
下人一一应是，再往后退出去又被许契叫回来。
下人们：“？？？”
许契不好意思道：“麻烦再灌一壶茶水来。”
下人们将茶壶也带出去后许契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虽然体验并不好，胜在新鲜。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肆拾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