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棠前月

12、以色侍人

　　白鹭的父母离婚的早，她是由父亲养大的，后来父亲生病，母亲也回来看过一次，给她塞了点钱，更多的时候是父亲的哥哥大伯在照顾。虽然大伯每年过年都会叫她去家里一块儿吃饭，但毕竟人家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不愿意去打扰，一直是一个人过年，等到初一再去给大伯拜年。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要走动的亲戚了。

　　后来认识了季柚离，她比季柚离大个一两岁，把她当妹妹。两人搭伙一块儿过年，初一带着她一块儿去大伯家吃饭，季柚离人长得漂亮嘴也甜，吃饭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大伯自然也不会介意。

　　如今过年也不像儿时那样，只是亲戚间互相走动了，街道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没有歇业的娱乐场所大把。

　　季柚离心血来潮想去烫个头发，烫成大波浪卷，拉着白鹭就进了理发店。

　　她头发已经快到腰间，原本是打算剪掉的，长头发打理起来太麻烦了。上班的早晨她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五分钟来用，头发总是匆匆抓两把就完事。

　　其实如果老陈不介意，她甚至想去烫个粉毛。但是她想了想老陈古板的思想，还是算了，不给他添堵了。

　　初七要上班，她初五就从白鹭家回去了，留一天的时间收拾一下家里，没想到林叙也是初五回来，他们在电梯前碰上。

　　季柚离正看着手机没注意对面有人走过来，径直撞了上去，幸好前面的人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摔倒。

　　站稳之后她立刻往后退了退，避开和那人的肢体接触，“谢……”

　　刚说了一个字她便看清来人原来是林叙，欣喜地跳到林叙身上，“你回来啦！”

　　林叙松开行李箱抱住她，“嗯，我回来了。”

　　分不清是谁先吻上谁的，电梯门掩不住高涨的情欲，两人吻的难舍难分。

　　电梯里一般都装有摄像头，林叙换了个方向，用身体将季柚离挡得严严实实的。

　　到了楼层，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林叙没打算放她回家，把箱子推到门口，抱着她开门进了自己家，直奔卧室。

　　季柚离细细喘息，头脑逐渐也不甚清明了，眼前更是一派朦胧，只伸着手要他抱。

　　林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她抱着，手指还要伸进她口中逗弄，又俯在她耳畔说一些让人脸热的情话。

　　薄被盖不住二人交缠的身形，一室止不住的春光旖旎。

　　再醒来是在林叙怀里，其实季柚离也分不清最后究竟是晕了过去，还是太累了睡了过去。

　　林叙正捻着她的头发玩弄，见她醒了亲了她一口，问道：“饿不饿？”

　　季柚离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说饿。林叙便打算起床，让她再躺一会儿，季柚离却不肯松手，牢牢锁着他的腰，林叙便陪着她再躺了会儿。

　　天已经渐渐黑了，窗帘拉了薄薄一层不遮光的，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弯弯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虽还是银钩状，但今天的月亮已比昨天的要圆满一分，从今往后每一日的月亮都要比昨日更加圆满，直至满月。

　　身下的床单换过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林叙的了，说起衣服，她突然想到，两人的行李箱还在门外，也不知有没有拿进来。她问林叙，林叙说：“我现在去拿。”

　　他也有这样难得糊涂的时刻。

　　吃完晚饭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细致的打扫留到明天再做。季柚离懒懒地靠在林叙身上看电视，见林叙又捡着她的头发玩，问他烫成这样好不好看？

　　林叙说：“我们家小离怎样都好看。”

　　季柚离面上落了些羞赧，岔开话题道：“你早上不是还说要初六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林叙想起早上起床时，听见她用着哀怨又委屈的语气和自己撒娇说好想他，他忽然就不想等了，想立刻就见到她。可惜中午有客人要来，他只得等到午饭结束才能出发。

　　“想早一点见到你。”

　　“可是你很难得才回家一趟诶，不多陪陪林阿姨他们吗？”

　　说到这，在林叙向林妈妈坦白他们关系的当天，林妈妈就想给她打电话了，不过被林叙拦住，说怕吓着她。

　　“我妈也让我早点过来陪你。”

　　“啊？”季柚离坐起身，“林阿姨……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吗？”

　　“嗯。”

　　季柚离哭丧着脸道：“完蛋了，她肯定觉得我对她撒谎，对我没有好印象，以后也不想理我了。”

　　林叙抱着她安慰：“怎么会呢，我妈最喜欢小离了。”

　　她可怜兮兮地自林叙怀中抬起头，问道：“真的吗？”

　　“真的。她以前就常说，要是你是她女儿就好了。”

　　季柚离神情古怪，“那我就是你的妹妹了，”又看着他，一字一顿：“林、叙、哥、哥。”

　　如果她是他妹妹的话，他肯定会比现在更爱她，至于是怀揣着什么样的感情“爱”，他自己也说不清。

　　-

　　初六收拾了大半天房间，想想明天就得上班，长假养出的惰性使得季柚离闷闷地趴在林叙身上撒娇：“不想上班，不想上班。”

　　林叙顺着毛道：“不想上就不上吧。”谁知季柚离突然坐起身，摆了个严肃的姿态道：“那可不行！不上班就没有公司给我交养老金，以色侍人，迟早有色衰而爱驰的一天，但是养老金不一样，只要我交够年限，晚年就有了保障！”

　　想想还真有点划算。

　　林叙忍俊不禁，摸着她的头道：“怎么会是以色侍人呢？”

　　“那如果我长的很难看，脸上生疮疤痕遍布呢？也会喜欢我吗？”

　　“会。”

　　季柚离为难道：“可是我不会诶。”

　　林叙面上的笑意有点挂不住了。

　　晚上季柚离回自己的家睡觉，两人在一块儿厮混难免第二天会起得晚，万一迟到了，她可不想新的一年是在老陈的唠叨里开始的。

　　她也开始期待起新的一年了。

　　林叙走之前，她突然问道：“如果我们重逢的时候，我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怎么办呢？”

　　这个念头曾多次在林叙脑海内一闪而过，因着这样的可能性，他一直不敢回国，也一直不敢打听有关她的任何信息。

　　每次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时，他便强迫自己投入到其他事情中，使自己没有闲暇再去难过。

　　其实这些年他调节得也不算好，只是善于隐藏。

　　人总以为，在漫漫时间长河中要再寻所爱并不难，自以为是的错过，又在嗟叹中悔过。

　　他也曾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季柚离的，如果不是重逢后故地重游，他想起的全是有关她的回忆的话。

　　或许在更早，在他从机场出来，看见她跑向他的时候，他当真心跳如擂鼓。

　　因此在这个时候，再提起这个问题，他也不能平静地说出那样我会祝福你之类的话，他只能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他也真的对你好的话，我应该会找个离你远一点的地方继续生活。”

　　季柚离不高兴地拧眉，“那你就不想从他身边把我抢回去吗？”

　　“我希望你开心。”

　　和这个死脑筋一点都说不通，季柚离蒙着被子转过身，“好啦知道啦，你快回去吧。”

　　林叙隔着被子亲了她一下，“晚安。”

　　总感觉他的情商忽高忽低的。

　　-

　　隔天上班，公司给全体员工上下都发了开门红包，喜气洋洋地开工。

　　虽然上班令人痛苦，但钱财使人开心呐。

　　几乎回了一上午邮件的季柚离在午饭时和白鹭吐槽，“春节不是都在放假吗？到底是谁在发那么多邮件！”

　　白鹭看上去比她还要忙，开了一上午会，期间还出来好几次接听客户电话，这会儿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只给她一个“鬼知道”的眼神。

　　刚开工总是要忙上一阵的，她和林叙也好几天没见着面。林叙虽然忙，但总能在忙里偷闲的空档关心她两句，季柚离和他说过很多次，她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但林叙总不放心，她也由着他唠叨。

　　唠叨的人尚有这个闲心唠叨，听的人怎么会不愿意听呢？

　　好不容易林叙抽出时间和她一块儿吃了顿晚餐，却是告诉她他月中得去国外出差一个半月的事儿。季柚离听完倒没说什么，只戳着碗里的饭闷闷不乐。

　　林叙晚上是下了饭局特地过来陪她吃饭的。

　　季柚离不怎么热衷吃饭，虽说在他面前总是一副胃口好的样子，也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每顿多吃那么一两口。可和他在一起这么些日子，也没多养出两斤肉来。他估摸着她私底下肯定没怎么好好吃饭。

　　林叙哄她多吃了两口，她就说吃不下了，林叙也只好作罢。

　　吃饭的地方离家里不远，两人吃完散着步往家走，季柚离不挑起话题，林叙也没什么话茬，就安静地牵着她走。

　　本来这段时间工作忙就见不了几面，这下又要好些日子见不到了，她虽然面上不说，但这副拧巴别扭的小孩子心性早就暴露无疑。

　　但季柚离虽然不和他说话，却还是想亲近他，没走两步便伸着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要抱，是像抱小孩子那样，将她正面抱在怀里，林叙笑着依她。

　　这个姿势一路上难免引人侧目，季柚离趴在他颈后，心里闷闷地想着让他丢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