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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其实,不敢以告人。
离开摘星楼时,殷郊在前面走得飞快。姬发知道他又是犯了那倔强性子——觉得殷郑未同他一般说出实话,胸中气闷。想着且让他自己静一静,气过了也就好了。于此,他自己便放慢了脚步,与殷郑同行。
月色自那雕栏的镂空出漏进来,落在二人的衣衫上,似珍珠点点。寂静的夜色在他们两人之间悄悄地流淌着,二人皆缄口不言。姬发走在殷郑之前一级台阶的位置,夜风浮动殷郑的裙袂,擦过他的指尖。他停下脚步来,望向殷郑,
“公主,殷郊他——”
“我知道。”殷郑垂着眼帘,似把摘星楼的台阶数了一遍。她没有看姬发的眼睛,“我不怪他。”
她越过姬发,朝鹿台门口走去。姬发见她不愿多言也只得安静地跟上去,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行至门前,殷郊正在遣散各方质子。姬发听到他说:
“今夜本也是西北两营值守,你和姜文焕就先回去吧。有我和姬发,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若是随意换防,实在容易闹得人丁混乱。今夜已生乱象,再有人趁乱混进来就不好了。”
待东南两营各自离去,殷郑方自鹿台内走出,立于石阶之上。兄妹二人就这般各据一方,相望无言。
片刻之后,殷郊率先蹿上鹿台门前的石阶,伸手攥住殷郑的小臂,皱眉问道:
“你今日为何不说实话?你分明什么都知道——死的是你身边的侍女,你比谁都清楚!你为何不同父亲直言,反而说那些无关的虚妄之言?!”
“殷郑,他是我们的父亲啊!你忍心看他被妖狐蛊惑吗?”殷郊的眼中尽是不解与忧虑,“国不可一日无主——父亲多受那狐妖蛊惑一日,大商的天下就危及一分。本就是天谴将至——”
殷郊的话还没说完,殷郑就打断了他。
“我说了什么,阿兄都听到了,父亲也听到了。”殷郑的眼眸淡如泉水,温和而平静地望着她的兄长,“父亲自有决断。”
殷郊只顾死死盯住妹妹的眼睛,却忽略了少女苍白而微微颤抖的唇瓣。
“父亲是被妖狐蛊惑了——他何来决断,还要我说多少次啊!”大商太子扯着妹妹小臂的手又紧了一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旋即殷郊神色一变,目光凛然地望向摘星楼的顶端。他拽着殷郑的手臂,再次向着鹿台的大门走去,“走,你现在就跟我去和父亲说清楚。”
可这次是姬发挡在他身前。只见身着战甲的少年几步上前,一手按住殷郊的肩膀,摇了摇头。殷郊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他咬着牙隐忍所有的不快,
“姬发,你也拦我?”
“可以了殷郊,”姬发看着好友,希望以眼神制止他,“大王今日已然不快。若再擅创鹿台第二次,就不知要如何收场了。”
殷郊正要反驳,忽然感到自己掌中妹妹细瘦的手臂在扭动着试图挣脱。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太用力了,恐怕伤着了殷郑,旋即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回过头,殷郊刚想说几句温和的话哄一哄家中小妹,请她和自己一道去戳穿狐妖的真面目——让父王的心境重回清明,再为圣主。
可不知何时,妹妹身后多了个高大的影子。一身王家侍卫的重甲,肩上的玉饰在夜色里幽然生光——
崇应彪的身影是比夜更深重的暗色,衬得殷郑好像月色一样的轻盈。
殷郊愣了片刻,正想着要说什么,却感到指间一空——妹妹的身影若潭中银鱼避入石缝之间一般,闪到了崇应彪身后。
“崇应彪?”殷郊的声音极为不满,“你怎么还在这儿?”
少年的指尖叩着剑柄处的雕饰,发出声声脆响。殷郊不用猜都知道,他面上一定又是那种极为欠揍的不屑笑容。
“殷郊,脑子里除了妖狐还可以装点别的事——比如,今日是西北两营夜巡。”
“夜巡你还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今夜既然狐妖作祟,那我自有义务要把公主安全送回寝殿。”
“用不着你送——”
“怎么,我送你还是你送公主?还是你准备在路上把没吵完的续上?抑或是说不清了去寻皇后替你评评理?”
听到这儿,躲在他身后的殷郑莫名有些想笑——心中的郁结与委屈也跟着消散了不少。她从前只是听殷郊和姬发说过崇应彪的嘴总是格外的欠揍,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她确乎是见识了。
“这是家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
“呦?”崇应彪冷笑了一声,“家事?”
“姬发,你这太子伴读当得太投入了吧?什么时候改姓殷了?也不通知我们给你庆祝庆祝脱了农籍——”
眼看着又是一场即将一触即发的战争。殷郑知道,若自己此时不站出来说句话,今夜怕是都难得消停了。
“姬发,你先送阿兄回寝殿吧。”殷郑挤到中间,将三个少年隔开。“今日这许多事端,他想必也是累了。先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
宫道上半明半暗——一侧是月光,一侧是墙影。
崇应彪的身影隐没在浓稠的黑暗中,在他身前一步的殷郑脚步轻盈,身披银霜。一路上除了偶尔与夜巡侍卫擦身而过,耳边唯有风吟。
走了半路,殷郑反复斟酌却始终问不出口她心中疑惑——
从前苏全孝在时,你也这般话多吗?
可她又不忍提及那个离去的少年,更何况这算是什么问题?
殷郑认识崇应彪许久了,八年的时间足够占据她半数的生命。但在她的印象中,崇应彪从来都是很安静的——
她从前去找苏全孝,时而能碰到,时而碰不到。其实,大多数时间遇到的都是崇应彪。
苏全孝朋友不少,常邀他去别处一同把酒作乐。可从来没人来过这个院子,除了赶巧碰上苏全孝在的时候,总是只有他一个人。
两个人碰到的次数不算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殷郑趴在树上等苏全孝,崇应彪在院子里练他的长戟;殷郑等得睡着了,崇应彪在院子里发呆。
碰到月明星稀、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们就一个在院子里,一个在树枝上,抬头看看月亮。
她在漫长的岁月和深深的宫墙里,见证了少年的喜怒哀乐,每一个动作她都如此熟悉——
无悲无喜时,他更喜欢练杀招;心情不好时,会把长戟转得格外快;有什么高兴的事,偶尔耍几个花招自娱自乐一下......
少年所有的情绪都寓于冰冷的长戟之中,和着月光和风声,随四季流转,岁岁年年。至于倚在枝头、藏于叶间的少女,她的所思所想皆化作春花秋叶,无声地落在他肩上。
儿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当做是等着苏全孝时的一点偶然。可如今再想,尤觉惊叹——他们竟然相伴了如此之久。
久到殷郑觉得习以为常,久到崇应彪最初给她留下的嚣张跋扈的印象都变得模糊,久到她几乎都忘了:自己和崇应彪本质上并不熟悉。
“崇应彪,冀州是什么样子?”
冀州是北崇辖邑内的城池,大约就是北地风貌吧?
身后的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了极为简短的四个字。
“白雪茫茫。”
二人的位置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崇应彪加快脚步,走到了快殷郑一步的位置。
她没问要去哪里,对于崇应彪,她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
坐在枝头的殷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她第二次如此光明正大地坐在这儿,而不是把自己藏在树叶之间。
可这一次有点特别,因为是崇应彪带她上来的。
她看着跳进院子里的少年,问道: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院中,崇应彪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尘土,“公主从前每次心情不好,都来这儿寻苏全孝——有时候,一等就是很久。”
“所以,你觉得我如今不开心,就带我来这儿坐会儿?”
少年蹙了蹙眉,“公主是喜欢跟殷郊吵架?”
殷郑哽住了,她揪着手里的树叶,哭笑不得,反复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崇应彪这句话。可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你一直知道我在?也知道我来找苏全孝?”
崇应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我是在屋内,不是聋了。”
殷郑看着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寻常和所有人都这么说话?和苏全孝也是?”
“您要是不难过就下来吧。”崇应彪走到树下,双臂微微张开,“早些归寝——我还要巡防。”
她干脆不说话了,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少年站在院子里,长身玉立,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面色无虞。此刻他昂头看向她,月光落在他眼中,流萤一般的星星点点。
须臾之间,时光流转,殷郑好似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夜里——眉目清冷的少年也是站在这样的月色里,只是更显单薄。如今,少年稚嫩的面庞变得锐利,肩膀已经撑得起厚重的甲胄,沉重的长戟雪刃在他手中也不过玩物一般。
两个身影在殷郑眼前重叠,可她看崇应彪站在院子里,依旧觉得他有些孤单。
不知道崇应彪看她是否也是如此——形单影只地趴在枝头,要么是安静地发呆,要么是眼巴巴地等待。
说来奇怪,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竟然如此相似。若不是那突如其来的惊变,或许日子也就那么过下去——
其实,也不算太坏。毕竟,安静的岁月里两个人心知肚明,也算是一种默契。
她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
“我父亲说,四大伯侯不日入朝歌朝拜。”
霎时间,少年眼里的星光泯灭,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死水。
“多谢公主告知。”
殷郑仍不死心,接着问他,“你想回北崇吗?”
“未曾想过,也由不得我。”
崇应彪的声音很冷,听不出半分情感。
殷郑看了他半晌,最终也只是长长地“哦”了一声——
如此看来,她还是得学学如何从树上下去的。
1.今天的诗也是参考的《诗经》中的《扬之水·白石粼粼》,欢迎捉虫
2.第一次写彪子的糖,不是很熟练,还是比较会写他嘴炮......写那点糖费老劲了,下笔但凡狠一点都觉得自己在ooc,真的会两眼一翻晕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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