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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摘星星 ...

  •   安辞意坐在陪护床上,不动声色的看着护士给唐汉霄的伤口换药。他扣紧双手,低下头看着地面发呆。他在想刚才唐汉霄说的话,这是这么多年来唐汉霄说的最多的话。以前,在他的印象里唐汉霄一直都是一个不苟言笑,冷静自持,临危不乱的人。在外人看来,唐家独子是一个略有点奇怪的完美小提琴家。就连唐晓辞也这么认为,但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小提琴家,却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他从不与世界打交道,就像一个孤独的漫步者。

      他只身一人,安静而又疯狂的在这喧嚣的世间用双手演奏着有悖于世间的交响乐。如他的瞳孔一般,他是一个澄澈,清澈,天真又阴暗的人。依安辞意多年观察,发现唐汉霄偶尔会像小孩一般浪漫又天真,有时也会像一个艺术家一般,疯狂,浪漫,他对这个世界怀揣着最纯粹的善意与恶意。有时,他会带着好奇又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个世界,然后又带着忧伤的神情看着世人。

      如那月亮一般,躲在太阳背后,映照着安静而又理性,疯狂的内心。破败的外表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久治不愈。借着太阳的光,将自己伪装的光芒万丈,那金色的外表如那薄纱,轻覆住了他残缺不全的心灵。

      “好了,包扎好了。你这也不是什么大伤,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要做剧烈运动。伤口不要沾水。过几天就愈合了。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好吗?乖。”

      给唐汉霄包扎伤口的男大夫叫程思哲,是唐汉霄的发小。现在是一名普外科医生,他慈爱的摸着唐汉霄的头发,温柔的给他交代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唐汉霄对程思哲有种独特的依赖,似乎在他这里,唐汉霄就可以卸下所有伪装与马甲。安辞意站在门口,靠着墙静静地听着病房里的一举一动。他现在不敢转头去面对唐汉霄。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极叛逆的事,那句告白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非常羞耻。

      他从未如此鲁莽过,他揉了一把脸。头靠在墙上,眼眸黯淡无光无神的看着前方。他现在脑子很乱,但他又极其清醒的想着下一次要怎么告白。不过,在想告白前,先想一下等会儿要吃什么吧。安辞意想了一会儿,打算去东边街吃一碗牛肉面,然后再喝一碗牛肉汤。他转头看了看病房,瞥见唐汉霄正拿着削苹果的小刀刮被子。他不解为什么唐汉霄要这样做,但转念想想他的精神疾病,忽然又觉得合理了。

      又看了一会儿,安辞意已经饥肠辘辘。但他知道,患有严重的自闭症的唐汉霄不能失去一个监护人。他想过联系唐晓辞或者长颂过来监护,但他们有特别重要的会仪与演奏会,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照看他们的孩子。所以这个重任自然的落在了这个“私生子”的头上,因为唐汉霄有较强的自残可能,所以安辞意看见他拿着小刀时,心都颤了一下。

      幸运的是,他没有任何自残念头。安辞意松了口气,温柔的靠着门框面带微笑的看着小孩般的唐汉霄玩着小游戏。他的手已经拆了线,白皙的右手心有一个像爱心的小伤口。是程思哲怕唐汉霄看见伤口又会继续伤害自己,特意缝成这样。小时候,程思哲在与唐汉霄相处时,就时常发现他身上有许多的伤口。有些伤口像是被打的,有些伤口又像是自己掐的。他不知道唐汉霄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只是,发现小时候的他总是会穿着长袖长裤。而且还总会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哭,或者打电话求救。他看上去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小猫咪,浑身脏兮兮的,全身布满伤口。程思哲虽然不明所以,但年幼的他用最深的恶意揣测:唐汉霄极其可能是遭受了家暴。但这个可能并不完全,程思哲发现唐汉霄不仅穿着厚厚的衣服,而且极其害怕别人的触碰,只要别人靠近他一点唐汉霄都会拿起圆珠笔和圆规威胁。

      在整个班级里,能跟唐汉霄毫无顾忌坐在一起的只有程思哲。而在唐汉霄的整个童年与少年生活中,能跟唐汉霄一直在一起的也只有程思哲。唐汉霄并不完全信任程思哲,始终跟他保持着疏离感。但却意外的很黏着他,对他来说,程思哲就像大哥一般,总是能让他烦躁的情绪安心下来。也能让他安全感满满,他很依赖程思哲,就像他很依赖他的父亲那样。

      唐汉霄很喜欢程思哲抱他,背他。从小到大,唐汉霄有一大半的时光都是在程思哲的背上度过的。在程思哲的背上,唐汉霄总能感受到莫名的安心感。他喜欢吃程思哲奶奶做的冰糖葫芦与梨花酥,每次放假了总会去程思哲家里吃程奶奶做的冰糖葫芦。有时受到欺负了也会跑到程奶奶家里,而程奶奶则会拿起扫帚去把坏人赶走。程思哲被程奶奶培养的很好,知书达礼,温婉如玉。而程奶奶也是一个特别美,特别温柔善良的奶奶。

      她喜欢自己的孙子程思哲,也疼爱幼小的唐汉霄。对于已经没有了老伴,儿子与儿媳的她,程思哲与唐汉霄就是她唯一的牵挂。在唐晓辞实在挪不开时间照顾唐汉霄时,就会把他托付给程奶奶。有时,唐汉霄在程思哲家里待久了,就不想回家了。这时唐晓辞就会打趣他道:“小元宵是不是不喜欢爸爸了?为什么不跟爸爸回家呀?”

      虽然话里话外都没有什么,但这句话从唐晓辞嘴里说出来时,却有一股伤心的味道。唐汉霄很吃这套,即使再怎么舍不得程思哲与程奶奶,他也会跟唐晓辞回家。但这招到了唐汉霄青春期时却不管用了,他开始觉得唐晓辞对他说的那些话是哄他或者是打趣他的。他开始对任何人竖起界线,变得越发冷漠,也变得越发奇怪。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唐晓辞开始逐渐在意起唐汉霄的心理问题。也愈发宠溺这个小儿子,在负责他的一日三餐的同时,也会毫不吝啬的带他去各种地方玩。一旦发现他有什么不开心了,就会变得花样的哄他开心,唐汉霄喜欢吃西点,唐晓辞就从零开始学习制作面包,蛋糕。有时候,唐汉霄的生日都是唐晓辞一人准备的,对于唐汉霄来说,生日永远都不只是一个仪式感,而是他整个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

      在唐汉霄26年的人生里,他过的每个生日吃到的蛋糕没有重复的。从芒果草莓果酱蛋糕到巧克力栗子芒果蛋糕,他总能在自己的生日里吃到不一样的蛋糕,甚至有时候还能吃到披萨,牛排,龙虾等等对于普通人来说极为奢侈的食物。只要唐汉霄下令,那他想吃的一切唐晓辞都会做出来。其实唐晓辞是怕火的,但他那极为沸腾的爱意胜过了恐惧。他会为唐汉霄踏入厨房,重新拿起厨具制作饭菜,甜点。

      在外界的评论里,唐晓辞总被塑造成乐器王子,乐器之神之类的美称。他们总会认为,作为乐器王子的他,如金子般的双手就应该用来弹奏美妙的旋律。而不是用来做饭,做家务,这样就是玷污了这双金子般的双手。

      但唐晓辞却在面对这种言论时,淡然处之。他会对媒体笑着嘲讽道:“即便是神,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惧。也是要学着照顾好身边的人,我可能是最糟糕的神,但我肯定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至于我的双手,我想说,如果音乐家的手只是用来弹奏音乐,就多少有点奢侈了。鄙人见识短浅,不知各位眼里真正完美的神,到底长什么样子?”

      唐晓辞温柔,善良。体贴,知书达礼。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脾气,在被冒犯到了底线也会冷下脸来反击。特别是冒犯到了他的孩子,那他就会拿着棒球棍上门讨伐。直到对方肯保证以后都不去搔扰和欺负他的孩子,他才会放过对方。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孩,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教育一番。

      “在不触及道德底线和法律法规的前提下,他的一言一行皆是合理的。当然,如果你们依然认为我的孩子和我是疯子的话那就继续你们的观点,我不做反驳。他是我的孩子,是一个孤独症患者。也是一名出色的芭蕾舞演员,小提琴家。更为重要的是,他是他自己。他不是我的第二代,他也不是第二个乐器王子,他是他自己,也只能是他自己。”

      唐晓辞在压抑着怒火冲天的心情下,平静如水的回答完了记者们提出的问题。在谢幕之后,他有些愣神的站在台上,呆板的望着离开的记者们。等到长颂背着吉他从演出室里出来,走到他身边用手轻轻的碰他的手臂时,他才反应过来。

      “走了。”

      “哦!好!”

      长颂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一直都在演出厅里弹吉他唱歌。他看见唐晓辞愁眉苦脸的,以为他受委屈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理,他的脾气一直都很古怪,生气和伤心只在一念间。只不过这一次的他,似乎多了一些平静与忧郁。在伤春悲秋?长颂不理解的抬头望着唐晓辞,而这时正好到十字路口。长颂耸了耸肩,把吉他袋往左边移以防碰到唐晓辞。右手想牵唐晓辞的手,手指刚要碰到,唐晓辞就缩了回去。长颂的手还没反应过来,唐晓辞拿着签售会收到的礼物,一瞬间觉得被玷污了。但又不舍得丢掉,他抖了几下,重新塞进了帆布包里。双手插进口袋里,神情严肃的看着红绿灯。

      长颂往旁边挪了一点,与唐晓辞保持距离。在以前,他们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但现在他们却心照不宣的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像在避嫌,又像是在刻意的回到陌生人或朋友的关系。三十秒,二十秒,十秒,五秒。长颂静静的数着,到了绿灯时,他抓住唐晓辞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拉。唐晓辞有一瞬间的惊讶,等看清路时长颂已经领自己到了对面街。

      “对不起,刚才太多人了。”长颂见到了对面街,立刻松开手。脸红的说,其实他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刚才看你心情不好,愁眉苦脸。想牵牵你的手,怕你走丢。”但他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只能以人太多了作理由搪塞过去。但唐晓辞聪明,很快就意识到,他伸手摸着长颂卡其色的卷发,温柔的说:“小颂如果喜欢牵手可以跟我说,不用刻意找借口搪塞。”听到这个回复,长颂既开心又有点惊讶。他比唐晓辞矮半个头,如果没有靴子的加持,那长颂就比唐晓辞矮一个头。在看他时,长颂时常需要抬头,有时候还需要踮脚。

      “哥。”

      “嗯?”

      长颂从一个路边摊买了一个糖葫芦,递到唐晓辞面前。声音有点童音的喊着哥,他知道唐晓辞喜欢吃糖葫芦。所以就特意去买了,唐晓辞还有点愣。等看清后,他会心一笑。接过长颂手中的糖葫芦,轻轻咬下一口,甜滋滋的糖衣裹着酸甜的山楂一起进到嘴里是不同的味觉体验,但又是异常的贴合。这是糖葫芦的魅力,唐晓辞很喜欢糖葫芦。

      “这个糖葫芦和今天的太阳一样,”唐晓辞拿着糖葫芦神情温柔的看着长颂,又看着太阳。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变得越发温和了起来。“都是很甜的,都是很甜的。”

      这个糖葫芦其实没那么甜,山楂太酸了。但,为什么,它进嘴的时候却那么甜,甜从嘴里一直荡到了心里。像一个秋千把所有的苦都荡走了,又像一阵风,把所有的焦虑不安都吹走了。甜丝丝的,真好。

      “哥!”

      安辞意开心的拿着两袋娃娃从繁华落尽的向阳街匆匆赶来,看到唐汉霄正在买烤鱼蹲下来喘气。等恢复了,他站起来将娃娃举高。那是他花了十五元夹到的娃娃,装满了满满两袋,里面三丽鸥,宝可梦,迪士尼娃娃一应俱全。还有唐汉霄最喜欢的动漫娃娃,付完钱拿着烤鱼包装盒的唐汉霄如梦似幻的看着兴高采烈的安辞意。有点恍惚,但更多的是惊喜。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被人这么热情的送礼物了,而且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娃娃。他的左手被烤鱼盒所散发的热气熏的热烈,右手也被烤鱼摊的烧烤机的热气炙烤着。他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超出整个时间光线之外。周围一切的繁华热闹,人潮汹涌都与他无关。他的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都指引一个方向——离他十米外的穿着卡其色马甲衣与九分裤,笑容天真烂漫的少年。那个少年一如六年前般青涩,单纯,天真。但六年前的他,表现出来的更多是警惕,害怕,冷漠。并不像如今这般自由洒脱,单纯善良,天真烂漫。

      他似乎是被流星撞进了脑袋,霎时间思维犹如高速运转的行星,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往更广阔无垠的星系奔去。作为理科生的他,当下的这一瞬间的所有题目竟然无法用任何数学公式解答。他原以为他一直都将是个理性的人,他本是个异性恋者,却没想到栽在了这23岁的少年身上。若要问他,是否是一见钟情,一眼万年。那定然不会是,那是日久生情,也不是。他太过理性,思维逻辑如同严密工作的机器,26年一如既往地循规蹈矩的运转着。

      唐汉霄的心里有一个小球,那个小球从始至终都在按照既有的轨道行驶,按照既有的要求生活。那个小球不声不响的把他遭受的苦难埋进深处,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世间带给他的万般伤害。如看一本书般,他感觉的到周围人对他的指手画脚。但他不畏惧,害怕,同样并不脑怒。他只是如往常一般,将外界所受到的所有伤害悉数藏进那白色的囚笼。那怪笼子里,藏着各种各样两面三刀,道貌岸然,居高临下,睥睨一切的囚犯。待在白绫带里的他们,会如百箭穿心般,承受着向生而死的酷刑。

      那些如风般飘逸,如水般柔软的绫带就如判官一般,威严而又庄重的审视着这个披着皮囊,道貌岸然的破败世间。只要绫带存在一时,宿主——唐汉霄就能如同被输入了指令的机器人般在这个世间生活。他就像一个人工智能,被输入和灌入了关于人类的一切,这些知识足以让他在人类世间生活的如鱼得水。那个小球是游走于各个绫带的判官,它监视着有关于唐汉霄的一切,就像一条沾染着血液的鞭子,抽打在唐汉霄内心深处。

      那个运转了二十六年从未停歇的小球判官,在面对安辞意时却像程序错误一般,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嘈杂,纷扰的声音。就像一个纯白色的屏障,把唐汉霄与安辞意封在里面,那是屏障,又更像是监牢。它要唐汉霄明白,他已经彻彻底底的在这场假戏真做的感情里沦陷了。

      它要唐汉霄铭记,在他漫长又短暂的人生中,理性与法律,指令与要求永远都是构成他最重要的一部分。他要按照判官的一切指令来生活,否则思想就会全面崩盘。他深知这一点,所以总是小心翼翼,他假戏真做,他盛气凌人,他两面三刀。

      在摩肩接踵的人世间,在人潮汹涌的商业中心,安辞意好奇又天真的拿起唐汉霄手边仍滚烫的烤鱼,凑近闻了闻,差点被辣椒呛到。他把烤鱼放在桌上,娃娃放在旁边。唐汉霄看向安辞意的眼神又重新变回了警惕,冷漠,威严,就如往常看他的眼神一样。但这次少了些许威严,锋利。细长的桃花眼中蕴含着千万种颜色,千万种情绪。他那白如绫带的瞳孔终于映出了些许日落,暖光照进他的眼眸,海鸥,燕子闯入他的瞳孔。海浪跌落进他的耳边,他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好奇又警惕的往四处望去。

      这一切都太新了,对他来说,这似曾相识的一切只在一瞬就变得他怎么都不认识的布尔利斯。不知是否因为病好了,还是更严重了。他不知道,他也并不想知道。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吃着烤鱼。

      安辞意向烤鱼摊的老板要了两套餐具,拆开分好。干净的分给唐汉霄,略有点破损的给自己。唐汉霄夹了一块鱼肉入嘴,赞成的点点头。继续又夹了一块,依然被美味到连连点头。安辞意见唐汉霄喜欢吃这个,也试图夹了一块入嘴。结果还没尝出味,就先被醋酸到。难受的直接吐到了垃圾桶里,他用纸巾擦干净嘴。重新又看了一遍店铺的名字,正宗西湖醋鱼。

      “…………???”

      安辞意震惊又疑惑的看着店名,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又看了一眼桌上快余底的鱼和吃得津津有味的唐汉霄,他现在很难不怀疑唐汉霄的味觉和触觉失灵了。但,为了不让唐汉霄扫兴,安辞意谎称自己对鱼过敏,吃不了这种鱼。他撑着脑袋宠溺的看着唐汉霄开心的吃着西湖醋鱼,眼里尽是温柔与宠溺。

      吃完鱼安辞意领唐汉霄到海边玩了玩,因为都穿着长裤的原因,所以他们都只是在礁石上看着海浪,海鸥。偶尔逗逗永远都在天上飞的海燕,安辞意躺在礁石上,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姗姗来迟的陆风。唐汉霄站在沙滩上,张开双臂接受着陆风。就好像迎面吹来的风正在和他拥抱。

      回到家已是深夜,安辞意简单洗了个澡。穿好睡衣回到房间,正准备睡觉发现唐汉霄把床中间的屏风拆掉了。他把屏风折好,放到床底。又从一个柜子里拿出天文望远镜,是一个微型的哈勃望远镜。唐汉霄把望远镜架好,调试好角度。就叫安辞意过来看星星,安辞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过星辰。以前顶多爬到楼顶上看星星,而那时能看到的星星也十分有限。

      “好……好美的星空!”

      “就像……就像是一个庞大的……世界,好梦幻!”

      安辞意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除眼睛以外的星辰,又激动又好奇的说着。唐汉霄借着安辞意看星空的间隙,扭头看向窗外,在离他们家二十五米远的一个小山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可能是双腿不好,坐着电动轮椅,另一个坐在山上,脸上还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一摞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硬币,一看就不是这个时代能用的硬币。

      坐在地上的那个人站起来俯身在坐轮椅的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但唐汉霄肯定是听不到的。但他隐约能看到坐轮椅的男人笑了,似乎还很开心。

      但看了一会儿唐汉霄就把视线转到了天文望远镜上,他握着望远镜。深吸一口气对安辞意说出了他深思熟虑了好久的话:

      “安辞意,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星星其实在几百万,几千万年前就已崩塌碎裂。碎裂的星辰会合成新的行星,或者化为泡影。那些早已崩塌碎裂的星辰如绚彩的烟花一般从我们上空穿过。那些星辰从我们的头顶穿过,到达我们的眼睛。那是一场盛大而又遗憾的浩劫,但同时也是一场梦幻又绚丽的意外。”

      唐汉霄说完,把望远镜收好。站在安辞意面前,第一次卸下所有伪装。他温柔的抬头看着他微微发愣的脸,眯眼笑道:“而你,安辞意。你是比所有星辰都要特别的意外,你是我风尘仆仆的一生中寻到的最为珍贵的宝石。”

      他走近,安辞意一时间接受到告白有些恍惚。但又想想说这话的是哥,又觉得合理了。他没有后退,而是蹲下来与唐汉霄平视。唐汉霄看着安辞意浅棕色的眼瞳,似乎窥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原来,在他的眼里,我是如此真诚热烈,如此清澈。唐汉霄看了几秒就移开了目光,他后退了几步。安辞意垂了垂眸,看着唐汉霄。他也笑了起来,在唐汉霄这他永远都能真的笑起来,毫无顾忌的笑起来。

      “安辞意,你是我意料之外的例外。你像天边的繁星一般神秘,你如海底的宝藏一般珍贵。你是我跨遍世间寻到的玫瑰花,也是我哪怕耗尽生命也要守护的……小狐狸。如果这份爱需要一个向神明画押的筹码,那就用我的半生岁月来求你万岁无忧。即使要反了这天理伦常,我也要站在神明面前问出个所以然!”

      他说到这,有些伤心的情绪翻涌出来。灌进鼻腔,从眼眶涌出。但他仍旧带着哭腔郑重的对安辞意说道:“安辞意,你是我的狐狸,你是我的玫瑰花,也是专属于我的宝石。亦是……我痛苦且平淡的生活唯一的解药。我这病太苦了,但你就像圣诞老人派来的礼物一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曾经灰白的人生变得酸甜起来,多彩起来。”

      还没等安辞意开口,一个温润潮湿的唇就贴了上来。安辞意有点慌不择路,但他反抗不了。身体都被唐汉霄控制住,他亲的极其温柔,生怕伤害到了安辞意。亲完,他恢复往常严肃的神情。把安辞意推到床上,双手按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慌张的安辞意,半真半假的对他说:

      “即使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能架起天梯摘给你。即使你要海里的宝藏,我也能潜入水里帮你拿上来。你不是要一个承诺吗?我可以给你,我的人生需要你。安辞意,我爱你。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对方唯一的解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摘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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