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NancyLeo

5、误会

　　姜望正式回校的第二天，老张便在早自习前让姜望简短的向大家自我介绍了一下。
　　但这行为在这些完全了解姜望这个人的同学间显得格外多此一举。
　　于是重点班的同学们便很快适应了这个简短的小插曲，依旧进行着无聊且苦闷的高中学习生活。
　　返校生活对于姜望来说也不是很难适应。尽管隔了快一个月没上课。但他平日里在学校混水摸鱼的日常实在是容易适应。
　　但与之前又有一点不一样，他高一的时候是在年级倒数的十四班。高二换班拖他爹的“福”，挤进了重点一班。
　　所以姜望现在就在这群每天刻苦学习，内卷为常态的一群人中显得格外突出。
　　虽然一中不爱学习的学生也有不少，但像姜望这样特别不爱学习的，还真找不着几个。
　　因此他每回的小测都是个位数。可以说是凭一己之力，拉低全班的平均分。
　　如果说人家拉分是扯裤腿，那他就是直接给人扯的连内裤都不剩。
　　这可愁坏了一班的班主任。何况一班现在的班主任还是当年和姜望有过些矛盾的张怀文。
　　所以当张怀文拿着姜望刚回来第一周的小测成绩单的时候。看着成绩单上清一色的个位数数字。凑一块都不一定有二十分。
　　老张严重怀疑这是姜望那小子的报复。
　　他那张方正的大饼脸拧巴成“囧”字形。让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不自觉的过去寒暄两句。
　　“张老师，这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问话的是主教一班的数学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但他为人幽默，一点不显得死板。教学又十分认真，很受一班的学生喜欢。
　　这位老师性孟，但平日里同学们都喜欢喊他“老孟”，“孟孟”。孟老师为人随和，从不计较这些。
　　可最近班里有一位同学却总是给他不一样的感觉。这位学生平日里会礼貌的叫他声“孟老师”，但在他的课上却很少有醒着的时候，偶尔睁开眼睛就是在开小差。
　　孟老师记性不太好，总是记不住班里同学的名字。所以他只知道有这么位人，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当他看见张怀文手里的成绩单后，那张数学卷子上的数字“0”和左上角那个飞扬的“姜望”两字相联系。
　　他一下就想到那位成天睡大觉的学生了。他指着卷子问：
　　“这不能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吧？”
　　孟老师教学生涯里许久没见着零分卷了。所以那瞬间，他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张怀文同他一样，那位“姜大神”连语文都只考了九分。就蒙对了三道选择题。所以张老师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辞职。
　　“我也希望这不是我教出来的。”
　　他顶着“囧”字脸，苦笑地说着看向孟老师。

　　此时的姜望浑然不知自己再次成为办公室老师们的热点讨论对象。依旧我行我素的睡着大觉。
　　这时正是上午倒数第二节课的课间。教室和走廊内都充斥着一班那群早已饿成狗了的同学的吵闹声。
　　但这并不妨碍教室里任有不少同学在刻苦学习。江清盛就是这群学生中的一员。
　　他手里卷着历史题纲，半靠在窗户边。
　　正午阳光正好，风吹过带动树荫照应出层层光斑。
　　乍一看骄阳似火，少年意气风发。
　　楼道间偶然会传来两声嬉闹声，声音隔着半间教室喊着少年的名字：
　　“江清盛！下节体育课，打球去啊！”
　　江清盛从卷着的题纲上移开眼，目光先是落在最后一排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人。随后才撇向喊他的那位同学。
　　他推了下鼻根上那并不存在的眼镜，露出他一贯的笑意，“体育课不是改数学了吗？”。
　　那人刚从桌子底下掏出篮球，这会正满脸不可思议的缓缓转头看向他。
　　“不能吧！”
　　江清盛看着他的表情从满心欢喜到欲哭无泪，脸上的笑意变得越发肆意。
　　直到有人过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这才戳穿江清盛的谎言。
　　“你作为体育课代表，信他的鬼话？”
　　这才想起自己是课代表的杜越文，猛地一回神，把手里的球丢向这个爱说鬼话的“大骗子”。
　　“江清盛你又骗我！”
　　他一边把球丢出去，一边像个小妇人一样叫骂着他。
　　可丢出手的球并没有按照原先的轨迹砸向幸灾乐祸的江清盛。而是撞到桌角，飞向后排那个正在安睡的人。
　　在看清那个正在睡觉的人是谁后，杜越文的背直冒冷汗。就连还在笑他的江清盛都把笑容僵在脸上。
　　就当一班的人以为，刚回来没两天就要把这位校霸给得罪了时。一只劲瘦有力的手横空挡在校霸跟前。
　　这手来自前不久一直在认真看题纲的江清盛。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挡在了姜望身前。
　　篮球不轻不重的砸在他的碗上，随之掉落在地。江清盛只感觉那只手一阵发麻，冷汗瞬时爬上额间。
　　他后怕似的回头看了眼还在睡的姜望，似乎很怕他会被就此吵醒。
　　但见到这人依旧安静的熟睡，背部腰肢随着平稳的呼吸起伏着。江清盛很轻的呼出口气。
　　目睹一切的杜越文也一样。他擦了吧额间的虚汗，“吓死我了，差点就要和姜校霸结梁子了。”
　　江清盛弯腰将地上的球捡起来，径直丢还给他。
　　“怎么没点准头的？”
　　此话炸一听像是在嘲讽杜越文的球技，但仔细品品，这话似乎是在埋怨他。
　　但心大的杜越文当然没仔细品，他接过球，不自然的挠挠头。“嘿嘿，这不太久没上体育课了嘛。”
　　江清盛无奈笑笑，“等会有的你上。”
　　他话头刚落，门口便响起哨子声。随后一班所有人便看见了那几乎病了半个学期的体育老师，正精神抖擞地挺立在门口。
　　安静片刻的班里，霎时间又是一顿哄闹。
　　江清盛虚捂了下耳朵，刚想撇过头去看一眼身后的人醒没醒，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群绊了一下。随后他便重心不稳地往着面前倒……
　　姜望是被人“砸”醒的。
　　说是“砸”，但其实更称得上是“抱”。
　　因为江清盛摔下来的片刻下意识的想抓住些东西。但这一抓，便抓住了他的腰。
　　姜望其实早就被闹成一锅粥的同学们吵醒了，但他实在是懒得抬起头，尤其是在这种热闹的情景下。所以他一直半闔着眼，趴在桌子上没动弹。
　　可他实在没想到边上会站着个人，更没想到这人会过来“碰瓷”，还顺便耍了个流氓。
　　一下子多了好多项罪名的江清盛对着姜望黑到滴墨的脸尬笑了下。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姜望直接用拳头告诉了他答案。
　　之后的体育课上，杜越文看着打一会球就要停下来揉揉肚子的江清盛，默默打出三个问号。
　　“你这是干嘛？球烫手啊？？”
　　江清盛并没搭理他，而是瞟了眼那个躲在阴凉处准备趁老师不注意就要开溜的姜望。
　　他唇角微扬，随后把球丢给边上的杜越文。
　　“借个路。”
　　抱着球的杜越文铮铮地看着他：“你上哪去？”
　　他顺着江清盛走向的方向看了眼，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他不会是想抓校霸逃课吧？？
　　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
　　就在姜望已经看好时机准备溜回教室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喊了他一句：
　　“你去哪？”
　　姜望很不耐烦的撇过头，看见了那个迎着光的人在向他走来。
　　那人半卷着袖子，露出的手臂扎实有力。但因他皮肤较白，偏偏就能与“斯文”两字沾上边。
　　姜望罕见的没有挪步，准确的说他连目光都忘记移开了。
　　直到江清盛走近他面前，身上的光被头顶的树荫笼罩，他才回过神，匆匆移开目光。
　　“放着体育课不上，准备去哪？”
　　江清盛的声音再次传入他耳。但这次姜望并没撇过眼瞧他，而是背过身，丢给他一句：
　　“关你屁事？”
　　江清盛见他要走，赶忙上前扯住他的手。
　　这不经意的一扯，却莫名地让两人都染上些不自在。
　　姜望回过身，先是垂眸看了看被他抓着的地方。再是抬眼睨着他，像是在用眼神来让他放开。
　　江清盛灿灿收回手，老实的把两手举起，摆出个投降的姿势。
　　“抱歉。”
　　姜望抬眼看着他，这人穿着干净，锋利的眉眼透着一股凌厉的少年气，妥妥的是老师喜爱的好学生长相。
　　但偏偏他每一次顽劣的笑，和他不经意上挑的眼尾，都与“好学生”这三字毫无关系。
　　姜望收回打量的目光，不耐烦的“啧”了声。
　　“你还有事吗？”
　　这话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没事赶紧滚。但江清盛仿佛听不懂。
　　“有”
　　姜望朝他撇了眼，情绪几乎都写脸上了，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可江清盛仿佛眼瞎了，死活看不见。
　　“你知道这节体育课来的有多不容易吗？干嘛要回班呢？”
　　他本来打算下一句就顺势来一嘴“要不一起打球吧”。但姜望却突然看着他干笑了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因为刚刚某人打扰到我睡觉了，不回去补个觉我难受。”
　　“某人”吃了瘪，那半句话卡在嘴边，被他硬生生咽回肚。
　　江清盛不自然的挠了挠后脑勺，抿了抿唇。
　　“那真的是个意外。”而且我这不来赔罪了嘛。
　　姜望又瞟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微点了下头，回话的语气却是嘲讽怀疑居多。
　　“意外？”
　　这话放在两天前，姜望勉强还能相信。但这是两天后，并且那之前他们还打过一架。很难不让姜望往坏的想。
　　比起意外，姜望更觉得这是报复。
　　所以他默默在心底把这事记上，发誓以后要离这个人远远的。
　　就这样无故被安上罪名的江清盛，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别人的黑名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