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NancyLeo

21、黄毛

　　那晚过后，姜望单方面认为与某位好学生的纠葛至此结束。之后便又回归了平日他正常的校园生活轨迹之中。
　　白日就是两点一线的，上课睡觉下课尿尿。
　　课堂上不是在神游，就是在梦里与庄公探讨棋艺。
　　只有到了晚上晚自习时，才是他这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
　　那便是翘课去奶茶店打工。
　　要说与平日不太一样的地方，莫过于晚上要去打工这点了。
　　虽然姜望高一上课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没上过几节晚自习。但以往到那个时候，他要么在泡吧，要么在某个巷口子里打架。
　　而现在，浪迹江湖的一中一霸，正围着围裙、面带“笑容”的招待着客户。
　　“请问您是要点，一杯超大杯的芋泥波波奶茶，去冰，不要糖、不要芋泥、也不要奶茶的……”
　　电子点单机后的姜望两手撑着柜台，深吐一口气，咬牙说完：“一杯，纯啵啵吗？？”
　　他面前的那位“姑奶奶”客户娇羞地红着脸，点了点头，看着他小心问道：“不可以吗？”
　　姜望内心有一万匹“泥马”奔腾而过，但为了生活，他只能笑着回道：“您…高兴就好。”
　　随即转身拿起杯子在后厨装了满满一杯的珍珠。
　　这一幕刚巧被来视察工作的张老板看见。
　　姜望瞧见他一脸茫然的神情，便扯着唇角解释：“有位老板跑这进货来了。”
　　张老板一脸错愕：“啥？？”
　　自打姜望来到店里后，店里的回头客指日可见的多了起来。
　　尤其一到学生放学的时间，整个小小的店铺里挤满了十几来岁的女学生。
　　这些财富都还要归功于姜望那张牛逼的帅脸。
　　就是惨了姜望，每天不仅要照顾这些上帝，还得时刻将自己的性取向挂嘴边。
　　每当有小女生问他要微信，姜望都会熟练的摆摆手。
　　“不好意思，不加异性”
　　而张老板每每都会在一旁笑眯眯地盯着他乐呵：“小姜是不是有点不近女色啊？”
　　姜望只能尴尬的扯扯唇角：“我…们家，不让早恋。”
　　张老板一脸“我是过来人”的表情，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心有所属了吧。没事，我都懂的！”
　　姜望：“？？？”
　　你懂什么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重复着，往后的一周里，姜望都在这样的日常中不断切换着。
　　期间莫名失联的沈飞也给姜望打过几通骚扰电话，说要找他泡网吧。但都破天荒的被姜望拒绝了。
　　沈飞那边的总结是：劳改的很彻底，上个学连网瘾都戒了。
　　而实际上是因为没钱了要去打工的姜望，也不肯告诉他真实情况。
　　再加上学校那边月考将至，每周假期只有半天，还得翻墙去打工。
　　因此姜望也有一阵子没见到这位狐朋狗友了。
　　再次见到沈飞的那天，是在姜望打工的那家奶茶店。
　　那晚姜望因为一中临考时巡查的严，被四眼葫芦拖了一个小时才找机会翻的墙。
　　因此下班时间愣是拖了一个多小时。姜望也不懂一家奶茶干嘛学人家网吧似的，这么晚都不关门。
　　只记得那天时候不早了，白日热闹的街道里，到了暮色时行人便逐渐变得稀疏。
　　姜望见时候也差不多了，正准备收拾收拾下班呢。
　　一头耀眼的黄毛就这样一头撞进了店门。
　　有了先前红毛哥的前车之鉴，姜望第一时间抄起旁边的棍就往门口走。
　　“干嘛的？”
　　那黄毛没吱声，低垂着头，虚弱无力的抬起胳膊，欲要伸手去抓姜望。
　　姜望侧肩一躲，抬手给了他一棍。
　　“是不是那红毛派来闹事儿的？”
　　黄毛嗷呜一嗓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有点熟悉的，鼻青脸肿的脸。
　　姜望皱起眉打量：“长得怎么有点眼熟？”
　　除了脸有点肿，又是一头黄毛之外，那人长得还挺像某位姓沈的小土猪的。
　　“黄毛版沈飞”仰起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姜望：
　　“哥？！”
　　里屋的张老板听见动静，赶忙提着棍儿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红毛又跑这来了？”
　　半跪在地上的闻声沈飞抬起一脑袋黄毛，看向来势汹汹的张老板。
　　后者连发出声感叹：“嘿呀！红毛今天休息，黄毛来接班啦？”
　　还处于混乱状态之中的姜望扶起沈飞，赶忙向张老板摆摆手：
　　“不是什么红黄绿毛，他是我朋友。”
　　张老板举着扫把棍愣在原地，看了看满身伤痕，一头黄毛的沈飞。
　　“你朋友？看着不像什么正经人啊？”
　　姜望指了指沈飞，欲言又止道：“他……一周前看着还挺正经的。”
　　现在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沈飞：“……”

　　一场混乱的闹剧结束后，姜望帮张老板把店门拉下来锁好，领着满脸挂彩的沈飞走了。
　　姜望手揣着兜先一步的走在前面，身后的沈飞快步追上来。
　　“最近找你，你一直都说没空，是因为跑来这打工吗？”
　　姜望头也没回的往前走着，并没理会沈飞的问题，倒是答非所问的问了句：
　　“身上伤哪来的？”
　　沈飞往前迈了一大步：“这你先别问。哥，你去打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姜望转头看着他，扯了扯嘴角：
　　“不先说伤哪来的，你看我搭理你吗” 话罢不顾后者转身就走。
　　沈飞被呛了一嘴，连忙上前要拉姜望，但又突然后顾无措地收回手：“哥！姜哥，我妈揍的，是我妈揍的！”
　　姜望停了步子，转头一脸“不信”地看他。
　　沈飞无语，无能狂怒道：“真是我妈揍的！因为我背着她染了个头，给撵出门了。”
　　姜望看着他那坚毅的眼神，配上一头有些非主流的黄毛，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笑了笑。
　　“你还好意思说？”
　　沈飞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充满无奈，说起话来有些欲哭无泪：
　　“靠，我本来不打算说的，太丢人了！”
　　放下心来后，姜望笑的更加猖狂了。
　　等他笑够了，才拍了拍沈飞的肩嘱咐道：“刀疤那些人要是再找上来了，一定先和我说。”
　　沈飞嗤笑一声，拍掉他的手：“得了吧，你有事会先和我说吗？”
　　姜望略微心虚的沉默着，试图狡辩道：“原本打算前两天就告诉你的。”
　　沈飞陷入了沉思：“不会是上次，大半夜突然要请我喝奶茶那次吧？”
　　姜望在他面前点了点头：“嗯。”
　　“靠，这鬼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啊？”
　　沈飞两步上前，与姜望并排着：“唉哥，不是和你说有什么困难先和我说吗？”
　　姜望勾唇笑笑：“没什么困难，闲着无聊历练一下。”
　　其实他不太想告诉沈飞就是因为这个，这家伙太义气了。姜望实在怕他到时候一听，也跑过来帮他打工赚钱。
　　“你们三职还没开学？”
　　沈飞听闻揉了揉鼻子，回话的口吻不太坦荡：“哦，还没呢。”
　　两人刚好走到公交车站，姜望从口袋摸出烟盒，撇了眼沈飞。
　　“你这是……逃学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猜测响起，沈飞寒毛直立，回头看着姜望：“不是，这你都看出来了？”
　　姜望将烟含在嘴里点燃，吸了口后撇头看着他淡淡道：
　　“你撒谎太明显了。”
　　自我感觉良好的沈飞失语，摸了摸脑袋：“有吗？”
　　姜望勾唇笑了笑，回头没在搭理他了。他一手抱着肩背靠在公交站牌上，自顾自地吸着烟。
　　等他一支烟快吸完时，车也差不多到站。
　　沈飞望着前方即将到站的公交，正想提醒姜望车到了，就见他哥一脸惆然的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姜望随手将烟头摁灭，问沈飞：“你今晚怎么办？”
　　沈飞不知所然的“啊？”了声。
　　姜望只好又指了指他那一脑袋的黄毛。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露出一脸傻相的笑：
　　“不知道，本来想去网吧通宵的。但是我们常去的那家关门了。”
　　原本打算丢下他走掉的姜望顿了顿，似有若无的良心突然发现了。
　　“啧，你过来。”
　　话罢，某恶霸就这样蛮横无理地揪着一脸懵的沈飞上了公交。
　　沈飞一脸问号：“哥，我们去哪？”
　　姜望拿着沈飞的卡滴了公交，又从兜里翻出两个钢镚投了币。抬脚踹了下前边挡道的沈飞。
　　“闭嘴，走就对了。”
　　沈飞满脸惊恐的看着姜望，夹着嗓子娇羞地恶心道：“哥，你不会给我卖了吧？”
　　刚准备坐他旁边的姜望：“……”
　　不知怎么，姜望今天突然就想做最后一排的位置了。
　　车快到站时，前排的沈飞突然收到来自后排姜望的微信消息。
　　牛逼我姜哥：会翻墙吗？
　　沈飞：？？？
　　事后，站在一中后墙前的沈飞看着旁边的姜望。
　　“哥，你回校还带家属吗？”
　　姜望抬手从后给了他一拳：“我宿舍单人间，好心收留你一晚，你是不是还得谢我？”
　　沈飞神色复杂地看向姜望：“这不好吧，你们学校不管吗？”
　　姜望翻出藏好的梯子，随口笑道：“所以你现在得看好，明天早上该怎么逃走了。”
　　悲喜交加的沈飞：“……”
　　姜望那间宿舍原本就有两张单人床，反正一中这边的宿管管的也不是很紧，住一晚应该也没什么事。
　　而且因为他的身份背景有些特殊，被安排在专门给教师住的宿舍三楼。这层楼一般不在宿管的监察范围。
　　姜望轻车熟路的带着沈飞避开重点监控范围，摸到宿舍开了门。
　　他身后那匹“小土猪”沈飞，一进宿舍眼睛都亮了。
　　“哥！你们这学校的住宿环境这么好！连书桌衣柜都是配套的？”
　　姜望疲惫的换了鞋，拿起书桌上的水瓶喝了口。
　　“都是那位姜老总安排的。”
　　正兴高采烈地在床上翻滚的沈飞听见“姜总”这个字眼，立马坐正，翘着腿嘟囔道：
　　“切，其实也就那样吧，这床还有点硬了。”
　　沈飞作为一位知道些姜望家事的好兄弟，对于“他爹”这个名词有着某种纯天然的排斥。
　　姜望拎着瓶子笑了声：“也没什么，”他眸色有些暗沉，嗓子闷沉道：“这本来就是他欠我的。”
　　沈飞看出姜望眼底那细微的情绪变化，立马起身岔开话题：
　　“哎哥，你宿舍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姜望指了指厕所隔间：“全天都有，去吧。”
　　话罢沈飞就钻进浴室里了，没一会又探出头：“哥，你有新内裤吗？”
　　姜望一手叉着腰：“有是有，但……”随口玩笑道：“不好吧？”
　　沈飞啪的一下把门一带，怒嚎出来：“给你装的！老子不要了！”
　　姜望笑了起来，转身要去给他翻衣服了。
　　也就这时，敲门声在耳后响起。

作者有话说

　　谢谢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