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NancyLeo

20、两清

　　今天晚上姜望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无耻真的是没有下限的。
　　那群“地痞流氓”表面上看着威风，实际上就是群只点一杯饮品，还要赖在店里蹭两个小时免费Wi-Fi的老穷逼！
　　关键是就他妈的一杯十块的柠檬水，这傻逼红毛还要赊账。
　　当姜望看见张老板从收银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记事本，开始在厚厚一摞的赊账记录上接着又写下一条时。他再看向这群人时的眼神都变了。
　　待送走这群“地痞流氓”后，早已超过姜望原本该下班的时间。
　　要说这群人带来唯一的“好事”，可能就是没有客人敢来，姜望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摸鱼了。
　　但尽管如此姜望却也感觉得到万分劳累，毕竟刚刚那个“调色盘姐”隔三差五的就要使唤他一下。
　　开个吸管都要姜望过去帮她撕开，屁事简直不是一般的多。姜望就差没帮她把那杯柠檬茶给全喝了。
　　姜望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胳膊，开始解围裙。
　　张老板从里屋出来刚好瞧见，就笑着对姜望说道：“诶对！该下班了！”
　　他笑眯眯地走到姜望跟前，乐呵道：
　　“小姜啊，先前说好的是明天才开工。今天就当你先实习，是不算工资的啊。”
　　姜望解围裙的手顿了顿，尴尬一笑，勉强道：“呃，我明白。”
　　张老板挺直腰杆，一手插着腰大方的说：
　　“当然我也不能让你白干。”
　　闻言姜望眉梢不动声色地挑了挑，抬起头看向他。
　　“今晚你也幸苦了，”张老板说着，大手一抬指向旁边的制作台：
　　“呐！今晚剩下的材料你随便加，给自己做杯豪华点的奶茶，就当是你今晚的酬劳了。”
　　正在心里盘算着，这位张老板愿意付他今晚多少工钱的姜望瞬间无语：
　　“……”
　　姜望在心里怒号，靠！他今晚可是已经喝了五杯！五杯奶茶啊！！
　　张老板见他有些犹豫，便适当性地开口问道：“不想喝奶茶啦？”
　　姜望勉强的笑笑，刚想应下，就被张老板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不喝那可就没有别的报酬喽。”
　　姜望：“……”
　　犹豫三秒后。
　　姜望：“喝。”
　　最后，当姜望拎着一杯加了三份珍珠、两份芋圆、一份椰果外加一份特大号奶盖的……“粥”出来时，他眼里略带一丝迷茫。
　　加料一时爽，现在要喝掉它的时候就开始犯愁了。
　　姜望看了一眼手里的“粥”，心里一声怒号：
　　这谁他妈能喝得下啊？？猪吗？
　　姜望思绪猛的一顿。
　　唉，他倒是还真认识一匹姓“沈”名“飞”的小土猪。
　　姜望赶忙掏出手机，翻出沈飞的微信。
　　【空白】：奶茶你喝吗？
　　对面隔了两分钟才回。
　　沈飞：啊？什么奶茶？
　　沈飞：现在吗？？
　　姜望曲起手指开始敲字，话刚输入一半就被一条语音打断了。无奈他只好删掉刚刚要说的，把语音转成文字。
　　沈飞：姜哥啊，我，我这边有点，不和，啊。
　　姜望看着一段乱码皱起眉头，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这语音转文字的不实用。随后将手机音量调小，凑近耳边听了一遍。
　　语音刚点开是一段聒噪的哄闹声，仔细听还有辱骂声，随后才传来沈飞声音。能从周围哄闹声逐渐变小听出来，这家伙在往外走。
　　“姜哥啊，我，我这边有点吵，就不去喝了，啊…”
　　语音突然被掐断，姜望蹙了眉，动手打字。
　　【空白】：活着吗？
　　隔了一分钟后。
　　沈飞：活着活着，刚刚手机掉地上了，又摔裂了一条纹！
　　沈飞：心好痛！！！
　　沈飞：【哭泣ing】
　　姜望看见信息后微微勾唇笑了下，打字回他。
　　【空白】：裂就裂了，你手机也该换了
　　【空白】：都用四年了
　　对方这次回的很快，立马就来消息了。
　　沈飞：那不行！这还是咱们刚认识的时候，姜哥你送我的呢！
　　沈飞：这手机意义不一样。
　　沈飞：主要是我也没有多余的钱换了…
　　【空白】：。。。
　　【空白】：主要是没钱吧？
　　姜望给气笑，随后又回了条消息后就上车走了。
　　沈飞家里是开麻将馆的，说是“馆”有点夸张，其实也就一间小出租房改的。
　　外面的客厅是麻将桌，里屋几间小房间就是一家人平常生活的地方。
　　姜望只去过几次沈飞家，他们家不能用“乱”这个字来形容，更应该说是具有生活气息吧。
　　看似杂乱无章的家具摆设，却能让一家人每日都生活得井井有条。
　　除了每天晚上都响彻着打麻将的聒噪声。
　　姜望头靠着车窗，半閤着眼，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他突然好希望从这里到学校的这三个站点可以再延长一些，这样他就可以短暂的逃离片刻。
　　不用再去想自己的去留，就这样走到哪算哪。
　　但事实证明不行，车到站了，就算心里万般抗拒，姜望也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车。
　　他手里还拎着那杯沉甸甸的“粥”，就这样站在公交站台上思考着该如何处置手里的这份“沉重”。
　　姜望他住的宿舍是一中最豪华的双人间，由于空位较多，所以他一个人把双人间睡成了单人总统套房。
　　这也导致了姜望在这所学校里没有舍友，也没有什么算得上朋友的人。
　　之前认识的也都是些狐朋狗友，见面了会寒暄几句，但其实私底下根本不联系。
　　姜望突然觉得自己的人际关系很糟糕，身边翻来覆去能称得上“兄弟”的，也就沈飞一个。
　　姜望边在心里数落着自己这些年来的人际交往，边绕道走向学校后门的那面墙。
　　他熟练地从旁边的绿化带里翻出一架梯子，轻松的翻过墙后又将梯子扔回绿化带里。
　　刚走出楼层夹脚时，姜望猛然想起他在这所学校里，还有一位勉强算认识的人。
　　而他还刚好欠这家伙一个人情。

　　江清盛早早的就把澡洗完了，正坐在书桌前点着小夜灯将知识点巩固总结呢。
　　接到姜望微信电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对面一接通就让他下楼。
　　江清盛无语，宿舍门早关了他怎么下？！
　　而对面的姜校霸语气却非常强硬，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后又告诉他：
　　“男生宿舍三号门的锁是坏的。”
　　“你下来要是怕被发现，就拿个水壶假装打水。”
　　江清盛：“……”
　　“我记得你不是这个学期才刚开始住校吗？”
　　“这才两周啊！你连作案路线都摸清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大事，但是江清盛还是听话的拎着水壶出了门。
　　他的舍友见了，放下手中笔好奇的问他：
　　“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吗？”
　　江清盛略带心虚的笑笑，举了举手里的水壶。
　　“我打个热水。”
　　他那舍友一听，立即将自己的水壶也递过去。
　　“正好，也帮我打一下，谢谢！”
　　江清盛看着他礼貌地微笑着，随后将门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
　　舍友哥们儿只好指着门笑骂道：“嘿！小气鬼！”
　　江清盛刚从楼上下来，就看见已经等到不耐烦，自己撬锁进来的姜望。
　　后者冲他翻了个白眼，冷着声道：“还以为你死楼梯上了呢，磨唧。”
　　江清盛一手插着兜，抬起另一只胳膊，将已经打满水的水壶在他面前晃了晃。
　　“演戏演全套。”
　　姜望“切”了声，小声嘲讽：“好学生胆子就是小。”
　　江清盛笑着勾了勾唇：“那是比不过某些校霸的无所不能。”
　　“叫我来什么事？”
　　姜望这才把手里提着的奶茶递了过去。
　　“给，欠你的人情。”
　　江清盛略微不自在的接过。
　　“都说不用客气了。还有，这是……粥吗？
　　姜望被他后半句话气得皱起眉，无语道：“这是奶茶。”
　　虽然某人在心里管它叫了一路的“粥”，但他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不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侮辱它。
　　江清盛受宠若惊的捧起这杯用料过于厚实的…奶茶，震惊道：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喝奶茶加这么多料。”
　　姜望略带同情地白了他一眼。
　　“那你的人生还真够无趣的。”
　　谈话间江清盛已经将吸管插上开始喝了。
　　没喝两口后他就发现，这奶茶没点肺活量的还真喝不了。
　　第N次被珍珠堵住吸管的江清盛默默感叹：“我觉得我需要一把勺子。”
　　姜望在旁边尴尬的咳了一声，冷漠道：“没有。”
　　“凑合着喝吧。”
　　江清盛只好无奈地用吸管和珍珠较劲儿去了。
　　“所以你叫我下来，就是为了请我喝奶茶？”
　　姜望点点头，抱着手抬眸看着他。
　　“不然呢？”
　　江清盛：“……”
　　他们现在的处境实在有些好笑，两个少年大晚上不睡觉，跑宿舍楼门口站着喝奶茶。
　　而且是一个在喝，一个在旁边监督他喝。
　　姜望一直到亲眼看见他把这杯“粥”喝完后才打算走。
　　江清盛有些不解：“你很怕我浪费吗？”
　　姜望被问的有些尴尬，但也不好意思告诉他这杯奶茶是自己亲手做的，于是只好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嗯，节约是中华传统美德。”
　　虽然很疑惑，但是只能被迫接受的江清盛配合地笑笑：“好的。”
　　江清盛把喝完的垃圾丢了，走到姜望旁边。
　　“回去吧，我没浪费。”
　　姜望：“……”
　　姜望的宿舍在三楼，江清盛比他高一层楼。
　　先前带姜望“参观”宿舍的时候，江清盛就已经记住了姜望宿舍的门牌号。于是走到三楼楼梯口时就顺带提了一嘴：
　　“需要，送你一下吗？”
　　姜望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他，眼神里充满不解。
　　江清盛又接着磕磕巴巴地补充道：“就当，是你给我送奶茶的回礼吧。”
　　姜望皱着眉头背过身，淡淡回他一句：
　　“不用。”
　　本意也的确不是为了给你送奶茶。想到这，他又补充了一嘴：
　　“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不等身后人开口，姜望就兀自背身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拐角处的阴暗中。

作者有话说

　　谢谢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