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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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你的脑子大抵上是没进水的，但有时候你和太宰治的所作所为确实不为常人所理解。
比如说现在。
大晚上的你们两个都没有睡觉反而悄咪咪翻进墓园里，还人手一支手电筒，如果不是没有典型的黑色丝袜套头，你都怀疑你俩是半夜跑去盗墓的。
不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偷的啊？
事实证明太宰治的手是真的巧，横滨开锁王也不是虚的。他只是把耳朵凑近锁眼，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铁丝就开始捣鼓，看似胡乱而又有章法的转动着，最后真的把那把厚重的大锁打开，距离你们偷偷摸摸地进去完全没有用上一分钟。
因为已经在凌晨，就连风都凉飕飕的，你满脑子各种志怪传说，还有贞子裂口女伽椰子等等等等啪叽一下糊满你整个脑子。
你这下真就鬼鬼祟祟四处张望避免突然窜出一张七窍流血的脸，结果走着走着太宰治突然站定，你猝不及防撞了上去，然后被转身将手电放到自己下巴上亮起一张脸的太宰治吓到。
“哇呜救命！”
你吓得一拳揍过去，然后被太宰治稳稳地抓住拳头，干脆利落地牵住了你的手。
“冰火酱如果实在害怕的话可以牵我的手哦。”
话音一落，他牵着你的手改为十指相扣，温热的指尖与你冰凉带着冷汗的手牵在一起，你看了眼，突然觉得自己脸上开始咕噜咕噜冒热气了。
“太宰……”
“嗯？”太宰治侧眸看过来。
“你先撒手，我觉得我的心跳不对劲，可能跳得有点快要直接跑出来了。”你若有所思，“这个地方太吓人了我心脏都不对劲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太宰治突然问了一个玄学问题：“一直都很想问，你们冰火人是有心脏的吗？”
“……”
好问题。
你下意识摸了摸，然后意识到不对劲：“我应该是有的吧？不然哪来的体温和血液……”你迟疑了一下，“我在‘羊’的时候好像被捅过一次，那次我流血了吗？”
你们陷入了沉默。
那次回忆属实不是很美好，你和太宰治当时的阵营和立场都不同，甚至你那一刀说不定都在太宰治的预料之中。自从重逢后你们就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然后把太宰治那个道歉当做释怀轻飘飘地揭过了所有，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本意是引开话题减少你内心的恐惧的太宰治也沉默了，无法否认他当初就算知道你会回去本源世界，但那一刀是切切实实地捅在你身上了。
面对你他向来不会巧言令色，一向能言善道的人于是就这么沉默下来。
你内心有些懊悔，但说出口的话就像是覆水难收，语言的力量就在此，它能够三言两语把人逗笑，也能够以轻描淡写的话语造成刻骨铭心的伤害，于是就产生了一条不可挽救的裂痕。
“冰火酱那时候，真的讨厌我了吗？”
被一直目光所向的人利用完再毫不犹豫地甩开，即使是你那时候都会有挫败感，更何况lupin酒吧那天晚上的太宰治看着你的微笑依旧如此得虚假，于是这个笑容比起他看向自己友人的笑便显得格外地泾渭分明，也显得你的努力多么得苍白无力。
称不上讨厌，但绝对不喜欢就是了。
太宰治在你的沉默中洞悉了一切，他松开了你的手，双手负在脑后，笑得无所谓：“其实在重逢的时候我就预想过你可能会无视我，更糟糕的情况就真的如冰火酱所言，你讨厌我。于是我就想了想，好像我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炙热的喜欢，那么借着这个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消弭重归虚无、甚至连我都不知道真伪的喜欢，去追一下你好啦。”
“这么想想还真是麻烦啊。”
太宰治略微苦恼，“所以我极大可能会追上那么一两天就没了兴趣，然后中途收手再被你揍一顿。虽然比不上那一刀，可是我实在太怕疼了就当是被你揍一顿出气也好。”
你的眼睫轻颤，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太宰治笑了下，“冰火酱应该会为了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成为一个操心的男妈妈。”
“太宰！”
“嗨害~虽然是开玩笑的，而且冰火酱一看就是要中也操心的类型，所以男妈妈肯定是那个身高永远只有一米六的黑漆漆小矮子吧~”
其实可能会某天因为阵营问题造成针锋相对的情况，但太宰治已经确定了自己似乎已经对你下不了手了，如果哪天死在你手里他都觉得是命运的馈赠。
在这一刻你却莫名跟上了太宰治的脑回路，隐约猜到了太宰治掩藏在玩笑背后的未尽之语。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笃定道。
你根本舍不得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受到伤害，哪怕真有那一天，除非是太宰治真的真的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然后让你亲手杀了他……这实在是过于难以抉择，就连你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下手。但大概率你会冷言嘲讽几句，然后放下枪支让太宰治离开吧。
太宰治笑而不语，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是杀了我吧。”
他本来拥有的就不多，如果真的被在意的人用枪支举着，或许那个时候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让我去死。】
这是太宰治唯一的念头。
“用枪支、手术刀，或者你的能力也好，直接捅进喉咙或心脏，这样起码能减少我的疼痛。”
虽然还是会很疼很疼，但是这样也好……
在疼痛中保持着清醒，然后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开始走马灯，回忆起人生中一眼望过去无趣的过去，唯一的亮色也没有被自己留住。
得到的终究会失去，期待的永远不会到来。
太宰治在感情上太过于迟钝，以至于总是在重要的人即将离开才意识到他对自己的重要性，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是在半空中落空的手，是惊起的雷，是无数时空往返交错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失去……昏昏沉沉间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人在嘲笑自己，然后这些错过都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名词，叫做命运。
——他什么都留不住。
太宰治说话的时候带了点漫不经心，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不是在讨论自己的死法，就跟日常研究吃什么菜一样，虽然永远获胜的都是太宰治，你总是会纵容地把决定权交给他。
可是这一次你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明明因为这个过于阴森的地方你害怕得不行，但还是抬起自己沾满冷汗的手重新握住了太宰治的手。
“其实一直觉得，或许我也从来没有说出口过，太宰你真的过于温柔，也过于残忍了。”你轻轻地叹息。
“如果真的让我杀了你，那我该怎么办？你轻飘飘地实现了自己的美梦，却徒留我手上沾满你的鲜血染上这份孽障。那不是还债，而是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如果真是这样，等你死后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就算到了黄泉比良坂都得和你打一架的。”
“叫上中也一起揍你的那种。”
关于等自己死后、不会再怕疼后再狠狠揍一顿……温柔的明明是你吧。
“啊，真糟糕。”
“我可不想在这么神圣的地方还得见到chuya啊。”
太宰治回握住你的手，用甜腻的语气抱怨：“什么嘛，冰火酱还有这么小气的一面吗？他们不是说死者为大嘛，我都死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不让。”你毫不犹豫反对，“你都说我小气了，你就不能看在我小气的份上让我揍一顿吗？”
分明是奇怪到有些无力取闹的理由，颇有胡搅蛮缠的架势，太宰治却笑了出声，鸢色眸子都亮了些许。
他弯了弯眸子将自己那张清俊帅气的脸凑到你面前，带着清浅的笑意小声求饶：“既然冰火酱也知道我怕疼了，那能不能稍微力气小一点。”
他的语气极轻，像是下一刻就被吹散在风里。
“我给你揍一顿。”
*
你隐隐猜到太宰治带你来这里的目的。
除了今天太宰治的黑泥成分超标以外，还有你所知道的太宰治的那位友人已故的事实。
可当你真正到了那个地方，看到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大树下的那块无字碑的时候，心绪也开始复杂了起来。
那块墓碑上没有任何文字和照片，可你却莫名在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下巴长满胡茬、深红头发略微翘起一丝呆毛、略显不修边幅却始终用温和包容的目光看着你处事波澜不惊的人。
太宰治很明显经常来这里，他动作熟练地将附近的落叶清理了一下，然后目光复杂地久久凝视着半空中虚无的一处，就连棱角清晰的侧脸都开始朦胧了起来。
朦胧到仿佛他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的羁绊可以留住他。
于是你没由来得心慌，却又笨拙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一次次任由这个孤独寂寥的人独自舔舐伤痛，再笑得若无其事。
你清楚他们是朋友。
不像是言语上谈得来就轻轻松松引以为友的存在，太宰治对于“朋友”一词给予了崇高的意义，也看得太重，甚至让你觉得如果织田作之助依旧存在这个世间，也许太宰治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游离于世间之外，仿佛只要哪一天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便能够轻轻松松地离开。
“成为救人的一方吧。”
太宰治曾经笑着对你说这像是诅咒，是束缚，是枷锁，也是……一个友人对他最后的劝慰。
让本就是游魂的他叛逃港口黑手党成为千人追杀的存在，再沉寂两年于黑暗无际的地下洗白档案，然后成为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存在。
太宰治真的有好好地在救人啊。
或者说，努力地活下去。
就连自杀都是极其容易被搭档救起来或者被打断的一种，而不像港口黑手党时代只是被森鸥外派去一队队的人跟着，等太宰治结束了才看看有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你始终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太宰治靠在他友人的碑上仰着头闭上眼睛，用着极其低沉的温柔嗓音叙述着他一如既往的无趣生活，说到勉强称得上有趣的地方他还配合地笑了笑。
他的话很多，也不算太多，因为说到最后太宰治又安静了下来。
太宰治安静下来的时候实在是过于寂寥了，仿佛浑身都被无法言语的悲伤笼罩着，主动把所有人都隔绝到另一个世界。
就算是你、也无法走进那个世界。
但如果那个人是织田作之助，那么在你们吃咖喱饭那次你便已经学会了释怀。
太宰治向织田作之助真正介绍了你。
然后。
你看到太宰治低下头，微卷的黑发散乱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抬眸看了你一眼突然笑得温柔。
“织田作，今天我把冰火酱带来了。”
“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还不错，我想应该能勉强因为他多活一段时间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